也先待庆格尔泰不薄,封他开路前锋大将军。庆格尔泰也没有辜负也先的信任,一路拼杀直捣京城。此时此刻,庆格尔泰望着对面山坡上人喊马嘶,知道对方已经开始集结,便不再犹豫,回头对自己队伍挥手道:“勇士们,趁明军营地大乱,给我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庆格尔泰一声令下,身后传来一阵阵嘶叫声,瓦刺人高声吼叫着策马向前冲去……
    坡上一片火光……
    河南兵的喊声惊醒了整个营地。第一个听到喊声的是河南兵的同乡,知道河南兵遇到瓦刺人,便泼出命的大喊,几个大帐里的将官听见喊声便跑出来。
    此时,萧天已披上盔甲和魏东升站在大帐前,望着面前迅速集结的队伍。他从两列手举火把的兵士面前走到中间,大声说道:“兄弟们,瓦刺人就在坡下,咱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跟我冲出去。”众将士高举武器大声喊道:“报仇雪恨……”
    萧天与魏东升匆促议定,萧天带队伍向瓦刺人进攻,魏东升在营地驻守。萧天翻身上马,他身后是李漠帆、张念祖、盘阳、林栖,萧天一声令下,队伍便向坡下杀去。瓦刺人已冲到坡下,迅速与萧天他们激战到一处。片刻功夫,杀声震天,战马嘶鸣,两军胶合到一处。坡上,魏东升看得胆战心惊,他不停地命令兵卒擂响战鼓为出战将士助威。
    只听战鼓齐鸣,响彻云霄,四处都是铿铿锵锵的兵器撞击声……
    萧天侧目望见一个阔脸壮汉,手持大刀劈人无数,十分勇猛,像是瓦刺的头目。萧天持剑策马迎上,两人过招后,萧天猛然认出此人在马市见过,该是乞颜烈的手下,便大喝一声:“你可是黑鹰帮门下?”庆格尔泰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乃前锋大将军,休要啰嗦,拿命来。”
    “大哥,把他交给我。”张念祖从一旁斜着窜过来,战马插到萧天马前,张念祖从厮杀的瓦刺人中一眼认出庆格尔泰,由于他脸上伤疤的缘故,庆格尔泰并没有马上认出张念祖。张念祖看见他立刻猜到黑鹰帮的四大金刚有可能尽数投奔也先,这四大金刚可不是浪得虚名,他必须尽快干掉庆格尔泰,减少伤亡。想到这里,张念祖挥长剑向庆格尔泰刺去,由于不是自己的宝剑,用着不很顺手,但是对付庆格尔泰还是绰绰有余。两人纠缠到一处,渐渐杀红了眼……
    萧天看他俩战到一处,便催马去支援李漠帆。几个瓦刺人弯刀挡到李漠帆剑上,眼看李漠帆支撑不住,萧天一声大喝持剑杀过来,连挑了两名瓦刺人,与李漠帆战到一处……
    林栖和盘阳分别对付着特木尔和查干巴拉,林栖刀法奇快,特木耳使惯了蛮力,渐渐招架不住;查干巴拉武功不在盘阳之下,但怎奈盘阳鬼点子多,又不与他实打实地斗,一个劲的声东击西,气得查干巴拉‘哇哇’大叫,有力使不出,最后马腿被盘阳用长鞭缠住,查干巴拉从马背上摔下来,被后面赶到的明军砍了头颅。
    一旁的特木尔向庆格尔泰策马跑来,一边大叫:“庆格尔泰,不对呀,明军像疯了似的,个个不要命,这……这仗怎么打呀,咱们快抵挡不住了。”庆格尔泰此时心里也开始发毛,他万万没想到,在他印象里一盘散沙的明军,根本不堪一击呀,在土木堡一仗中,明军二十万精锐被也先不足五万大军给灭了,那些明军就像无头苍蝇四处乱跑,毫无章法,兵败如山倒呀!
    那么此时他们面对的真的是明军吗?如何短短月余的时间,这只畏强懦弱的军队便脱胎换骨了,变得这般不屈不挠、如钢筋铁骨般傲然挺立!
    此时庆格尔泰也开始品尝到了什么是兵败如山倒。他被张念祖死死相逼,根本没有机会观望战场,听到特木尔的话,他方转回身,这一望不要紧,心里已然凉了半截。战场上瓦刺人死伤过半,虽然明军的伤亡也不小,但是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是也先精锐的先锋,这些瓦刺人都是草原上的勇士,有着以一当十的本领,竟然被明军阻挡在坡下,没有向前挺进一分。
    庆格尔泰很清楚,这只精锐之师潜入林中多日,被也先寄予厚望,前两日一些小股兵力左打右打,都是为了掩饰这支队伍,被也先认为是最有可能率先攻进京城的,而且西直门的布防他也熟悉,只是……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这个结果?若是这支队伍在他手里被灭了,也先绝饶不了他。现如今攻城已是次要,先保住这支队伍才是重中之重。想到此,庆格尔泰与张念祖且战且退,他回头大叫特木尔,用蒙语大喊:“撤,快撤……”
    特木尔本来便不愿再战,一听到庆格尔泰下令撤退,便如同大赦般催马向战场上苦苦支撑的瓦刺人大喊:“撤,快撤……”众多瓦刺人丢盔卸甲跟着特木尔掉头往回跑。庆格尔泰也瞅准机会,溜之大吉。张念祖拉丝缰便追,被身后的萧天喊住。
    张念祖策马回到萧天身边:“大哥,不乘胜追击?”
    “一场胜仗,可以忽略不计,还要从长计议。”萧天说着,脸色忧郁地看了眼四周,道,“咱们伤亡也不小,你招呼人打扫战场,给伤员诊治。”张念祖点头,领令策马而去。
    此时,天空一侧现出一丝鱼肚白,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午时三刻,坡下前哨探马突然快马来报。大帐里萧天和魏东升正与众将站在地形图前商议下一步布防之事。探马匆匆走进大帐回禀道:“回禀狐王、魏将军,瓦刺派来使者要面见,说是有事商谈。”
    萧天和魏东升面面相觑,魏东升急忙问道:“来了几个人?”
    “两个瓦刺人和……和一个宫里太监。”探马说完看着萧天和魏东升。
    “宫里太监?”魏东升上前一步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来人说是上皇身边的太监。”探马说道。
    萧天点点头,吩咐探马再探,探马走后。萧天看着众人说道:“两军作战不斩来使,看看他们有何新花样,即派来使者,他们也不会再战,也好让咱们的将士抓紧时机休养。”萧天望着魏东升微微一笑道,“看来,他们要拿手中上皇做文章了?”
    “这……”魏东升问道,“咱们要不要禀明于大人?”
    萧天点点头,转身回到案前,在宣纸上匆匆写了几行,折好递给林栖道:“林栖,你骑快马到德胜门,把此信交与于大人。”林栖点头,怀揣信件转身去了。
    萧天和魏东升走出大帐,张念祖从坡下策马过来,来到他们面前翻身下马,道:“大哥,我已探明来人是前锋大将军庆格尔泰,副将特木尔,还有上皇跟前的太监陈德全。”
    萧天和魏东升交换了个眼色,萧天道:“即要跟咱们谈,且听他们如何说,派人在坡下平坦处扎上大帐,咱们先进地主之谊。”
    一个属下领令下去,不多时,七八的兵卒在坡下平坦的草地上搭了一个大帐。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副将领着来使走进大帐。
    庆格尔泰一脸横肉满不在乎地走进大帐,他身后跟着处处小心的特木尔。两人一个骄横一个狡猾,直接走进大帐,根本没有把里面的人放在眼里。他俩身后跟着哈着腰一脸惶恐的陈德全,陈德全一看见明军将领在座,急忙跑上前跪了下去,他冲魏东升叩头道:“将军,老奴是陛下跟前太监陈德全啊。”
    “陈德全,上皇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安康?”魏东升有意提醒他道。
    陈德全一听‘上皇’两字,心里‘咯噔’一下,他在皇宫浸淫半生,深知皇家宫斗的波诡云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上皇’一出,大势便已去,他苦着一张脸,心下思寻该怎么保住自己的贱命要紧,他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地回道:“回将军,上……上皇身体无碍。”
    魏东升与萧天交换了个眼色,两人都很淡定,默默坐着饮茶,也招呼着来使饮茶。倒是庆格尔泰沉不住气了,他哪里知道刚才两人对话的玄妙,还自以为手里攥着对方的皇上的生杀大权,因此无比狂傲。
    昨夜的溃败让他在也先面前失了面子,为了给自己的大败找回颜面,他肆意夸大了明军的数量,让也先半信半疑。最后也先的大军师博纳勒出计策,以所抓大明皇上进城为借口,跟明军谈判。一是争取时间从关外调兵,二是若能借此要挟住明军开城门迎接他们的皇上,那他们也可借机攻城。
    庆格尔泰大咧咧地说道:“你们皇上在我们手里,我们也先大汗本着睦邻友好的善意,要你们派出官员,一日后来我方大营谈判,商议迎接你们皇上回城事宜。”
    魏东升点点头道:“来使,请转告也先大汗,我朝新皇已登基,并以昭告天下。贵方即与我朝上皇一处,定当以礼相待,不胜感激。来使的提议我方已知晓,定会禀明朝廷,一日后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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