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戌时,萧天正坐在清风台上听张念祖说操练的事,韩掌柜一脸惊慌地跑过来,后面还跟着小六,而小六却是嘴巴都笑到耳朵后面了。这两人表情古怪,一前一后跑过来。
    “帮主啊,快……”
    “帮主,哈哈哈,来了个大太监。”
    两人一前一后,说的话更古怪,掌柜的回头呵斥小六,“你小子就别跟着添乱了。”
    萧天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他和张念祖正说到关键处,来了这俩活宝,便发火道:“你们一个人说,快点。”
    “帮……帮主,宫里……来人了……你快到前面去接旨吧。”韩掌柜语无伦次地说着,可能太激动也说得稀里糊涂。一旁的小六急忙补充道,“听说是御前行走的太监,就是皇上跟前的……传圣旨的……”
    萧天闻听有些恍惚,他身体踉跄了一下,张念祖急忙扶住萧天道:“或许是于大人上的奏章,皇上批示了。”这时外面的动静也传到畅和堂,明筝在听兰的搀扶下,急急走过来。
    萧天突然大声吩咐:“去通知所有狐族人,到前面大堂接旨。”
    消息迅速传遍后院。不多时,翠微抱着孩子和秋月、李漠帆、林栖、盘阳相继赶到,大家心情激动地向前面上仙阁走去。
    众人跟着萧天走到上仙阁后堂,看见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太监正端着茶碗喝茶,两旁站着两位小太监。老太监听见脚步声,抬起头,众人认出竟然是张公公。萧天又惊又喜,此时也不便多言,急忙上前见礼,张成也急忙还礼道:“狐王啊,此番苦尽甘来,可喜可贺呀。”张成看见大家都到了,都是熟人,免了各种礼节,急急说道,“大家也别愣着了,接旨吧。”
    萧天这才想起来,慌忙转身嘱咐大家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狐族忠孝义烈,曾救太祖于危难之中,其性之义,其行之良,深得太祖褒贶 ,后因奸逆陷害,痛失爵位领地。今寡人治世戡乱,拨乱兴治,以明法度,归于正道,着恢复狐族领地爵位,以彰潜德,以近贤臣。钦此。”
    萧天双眼噙泪,接旨道:“谢主龙恩。”
    张成扶起萧天道:“明日早朝,还要觐见皇上,早点歇息吧,老奴告辞了。”
    萧天急忙命李漠帆和张念祖送张公公。
    众人围住萧天,翠微激动地张着嘴半天才说道:“狐王,圣旨上说的啥意思呀?”
    “翠微姑姑,咱狐族背负的污名终于得以昭雪,皇上恢复了狐族的王爵和领地,咱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萧天看着众狐人,“我明日觐见皇上,你们快去准备,把咱狐族最好的盛装找出来,我要穿着它进宫面圣。”
    翠微姑姑突然惊愕地叫了一声,众人回头看着她,她几乎哭了出来:“天呀,我们从瑞鹤山庄来的时候,想着要赶路,就精简行囊,狐族的衣物都没有拿来……”
    “啊……”萧天刚才只顾了高兴了,这个问题没有想到,他抬头看着众狐人,大家也都是穿着汉人的衣装,“这可如何是好,我明日上朝觐见,怎可穿着这长袍去?”
    明筝从人群里挤过来,道:“大哥,明日你是以狐王的身份第一次面君,怎可马虎了事,这城又出不去,不如让姐妹们连夜赶制一件出来。”
    “好是好,”翠微哭丧着脸道,“咱们姐妹也不怕熬夜,只是哪有材料可用呀?”
    “衣料可以对付,只是彰显咱狐族风采的冠羽哪里可求?”林栖叫道。
    “说得就是它,狐族的盛装再漂亮,失去了冠羽,就不是狐服了。”翠微姑姑急的直跺脚,自责道,“都怪我,只想着省事了,唉……”
    萧天蹙眉思索,如今好事连连,眼看狐族期盼已久的冤情得以昭雪,世袭爵位得以恢复,难道到了最后半步还能让这顶小小的冠羽给难住了吗?他扭头叫住林栖:“林栖,冠羽不就是几根羽毛吗?还能难住你?”
    “狐王,你要知道狐王头上的冠羽可不是一般的鸟,是只有檀谷屿才有的冠蕉鹃,只有冠蕉鹃的长尾艳压群雄。”林栖说道。
    “不过是只杜鹃罢了,”萧天心里已有数,他看着众女眷道,“今天就有劳大家了,就地取材,速速缝制出一件狐王的盛装,以彰显咱狐族对当今皇上的敬重。”他回头对林栖道,“你在城中找找,如果逮不到,跑到城外,那一堵城墙也不可能拦住你,要躲开瓦刺人,速去速回,有羽就行,总比头上光秃秃的面君好。”
    “大哥,我跟林栖一同去吧?”张念祖说道,“这里我比他熟悉。”
    “好,你俩速去速回。”萧天说道。
    俩人回到住所,带上弓箭刀剑,骑马出了上仙阁侧门,打马向西。此时街上行人稀少,两边的屋檐下灯火闪亮,林栖环视了四处对张念祖说道:“干脆咱们直接到城外树林得了,在城里只能瞎耽误工夫。”
    “我也这么想,走吧,驾……”
    两人艺高人胆大,对于他俩来说,走城墙易于平地。俩人把马栓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一前一后跃上城墙,立足在城墙上,一阵阵凉风刮过来,把身上的暑热降了下来。两人向远处眺望,看到西南有一片黑乎乎的地方,没有一丝光亮,近处还有些零星的灯光,他们猜测那里一定是一片树林。
    俩人飞身跃下城墙,沿着小道向他们看中的那片林子跑去。俩人都是轻功了得,毫不费力转眼间就跑出去几里地。
    林栖一边跑,一边注意听着四处鸟畜的动静,有时候他学一两声鸟叫,不多时总能引起更多的鸟回应。张念祖很感兴趣,问道:“林栖,你听叫声就能辨认出是什么鸟吗?”
    “当然,”林栖不屑地说道,“辨认什么鸟有什么可奇怪的,我还会说它们的鸟语呢,让它们落到我的掌心。”
    “你有这本事?”张念祖一脸惊讶。
    “这算什么,我师傅比我更厉害,他能引一群鸟回家。”林栖说道。
    “怪不得大哥让你来。”张念祖知道狐族有很多神秘的秘术,没想到他们还懂鸟语。
    两人说话间,一路疾行,眼看就到了那片林子。突然,林栖停下来,他抬头看着天空,只见一群鸟从林子里飞过来,从他们头顶掠过,向远处飞走了。
    “不对,”林栖有些诧异,“这些鸟应该就是栖息在树林里的,为何这么晚要飞走呢?”
    听见林栖的话,张念祖机警地看着那片林子,突然说道:“走,看看去。”俩人弯下腰沿着蒿草向林子里潜入。林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俩人弯腰走了一段,突然,林栖拉住张念祖问道:“你听见什么没有?”
    “什么也没听见呀?”张念祖侧耳又听。
    “似是马的喷鼻,走,咱们再往里面走。”林栖说着,俩人又往里面走去。
    “听到了,何止是马的喷鼻,我听到呼噜声……”
    突然,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前面一片空地,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人,在卧倒的人群另一侧,是散放的马匹,有的在吃草,有的卧倒休息。从林木的缝隙可以看到前面还搭着几个营帐。
    张念祖和林栖都惊出一身冷汗,他脑中同时出现一个词汇:“瓦刺人……”
    “怎么办?”林栖小声问。
    “咱俩对付不了他们,再说于大人有统一部署,咱们快回去把这个发现告诉狐王,快……”张念祖说完,想到羽毛,“你的事还没有办呢?”
    林栖拉着张念祖就走,俩人一阵狂跑,离开树林后,林栖开始学鸟鸣,张念祖把背后的弓拿到手上,弯弓射箭,他射了两次,林栖跑过去捡了三只鸟,竟然有一只剑上穿着两只鸟。
    “这都什么呀?这能叫羽毛吗?”林栖很不满意。但是张念祖像捡到宝贝一样,捏到手里不放,里面有一只杜鹃,即使在月光下,碧绿色的长尾也美艳极了。
    “行了,林栖,你忘了狐王交待咱们速去速回,你看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吧。”张念祖强行拉着林栖向城墙跑去。
    俩人回到上仙阁时,刚敲过三更。张念祖把射到的三只鸟摆到女眷们面前,虽说与檀谷屿的鸟雀不能比,但就像狐王说的,有总比没有强。女人们忙碌着开始收拾羽毛。
    张念祖和林栖走到萧天面前,便说起他们所见。
    “瓦刺人在树林里呼呼大睡?他们要干什么?”萧天一愣,他深知如今两军对垒,瓦刺的大部队就在城外安营扎寨,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判断出他们军事上的意图?“我必须去见于大人一面,你们就在这里先休息一下。”
    萧天说着悄悄走出去,消失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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