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街面死寂一片,四周的民居都隐没在黑暗里。三人走街穿巷,三人都有上乘的轻功,虽说李漠帆弱些,但是也可以勉强跟上。只见三条黑影纵身高跃,飞檐走壁,很快来到夕照街。
    这条街巷是个东西走向的商业街,混合了众多的老字号,有钱庄、油坊、丝绸庄、听曲的各种小坊间,大大小小的酒肆和茶坊,连棺材铺都有两间。直到此时有些铺面还亮着烛光,偶尔还有人从铺面里往外泼水,还有喊伙计的吆喝声。
    “这条街上还有三间堂庵,平日里聚会,都有几十人。”张念祖指着街角一间乐坊说道。
    萧天四周看看,他们继续往前走。
    这时,从街边小巷子里突然发出很大的喊声,一声高一声,紧接着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夹在其间女人哭喊声:“救命……杀人了……”
    三人一愣,李漠帆叫道:“谁让咱遇到了,不能不管。”
    三人快步走到旁边的巷子口,看见自小巷里披头散发跑过来一个女人,身后五六个男人紧追不放,一边还骂骂咧咧。
    女人几乎撞上李漠帆,女人大叫:“求好心人,救我呀……”
    李漠帆问道:“追你的是些什么人?”
    “人贩,他们要把我卖到妓院。”女人哭泣着说道,眼看几个男人追到近前,萧天叫住李漠帆道,“你带她先走。这里有我们。”
    “大哥,用不着你动手。”张念祖迎着那几个男人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活动着手腕。那几个男人一看有人带走了女人,叫嚣着骂道:“小子,不想活了,也不问问这是谁的地界?”
    “阎王爷的地界。”张念祖低着头声音暗哑地回了一句,眼神不屑地瞟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个光着上身的粗壮男人冲张念祖挥起拳头,张念祖也不躲闪,上去直接捉住壮汉的一只手臂,向后猛磕,只听“咔嚓”一声,直接掰断,壮汉疼得满地打滚。
    其他几人见势不妙,相互交换了眼神,突然一起向张念祖发起攻击,其中有人手持匕首,有人手持菜刀。张念祖不慌不忙,突然弯身专攻下盘,连着几个扫荡腿下来,已倒了一片,接着张念祖逐一踢飞了他们手中刀具,六个男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哀声求饶:“好汉,饶命啊……”
    萧天这才缓缓走近他们,威严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欺负良家妇女?”
    “好汉,冤枉呀,”那个光着上身的壮汉爬起来,挪到萧天面前,“那个女子是我新娶得小妾,正在洞房,她跑了……”
    “这……”萧天一愣,逐一望向其他人,其他几个人纷纷点头。一个说道:“好汉,我兄弟此话不假,你去看看那个女子红嫁衣还没脱去呢?”
    “哼,看来你们觉得很冤枉啊?”张念祖冷冷地说道。
    “这样,你们先回去,如果真如你们所说,那名女子会送回去。这里有些银子,你们自去疗伤吧。”说着,萧天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钱袋扔给那个壮汉。
    李漠帆没有走多远,那名女子身上多处受伤,腿上也受了伤,刚才是豁出性命在跑,此时知道生命无忧后,身上的力气也几乎用尽,她在李漠帆的搀扶下,艰难地往前走着。
    萧天和张念祖很快赶上,萧天叫住李漠帆道:“漠帆,此女子是那家的新嫁娘,咱们问清楚再走。”
    李漠帆停下来,这时三人皆看清女子身上红色的嫁衣,在月光下变成紫红色。三人皆有些尴尬,正愣怔间,女子瘸着腿凑到萧天面前,她瞪着一双眼睛惊讶地望着他,似是认出萧天,激动地又哭又笑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狐山君王,我是拂衣……”说着,女子突然跪地大哭。
    萧天一听此话,也愣在当地,他急忙弯身托起女子的脸颊,拂去她脸上纷乱的发丝,这才看清女子的面容,不是拂衣又是谁?
    “拂衣,怎么会是你?”萧天惊呆了,“你不是在宫里吗?她们三人呢?菱歌、秋月、绿竹呢?”
    拂衣匍匐在地大哭不起,李漠帆也是知道四名狐女进宫的事,只有张念祖不知情,李漠帆一看,对萧天道:“帮主,拂衣姑娘身上多处有伤,这里也不是问话的地方,还是回上仙阁吧。”
    萧天点头,李漠帆背起拂衣就走,他们沿原路返回,此时已接近黎明,路上寂静无声,他们很快回到上仙阁,韩掌柜给他们留了门,他们直接来到二楼,给拂衣腾出一间房让她先歇下,其他人挤到一间房也歇下了。
    翌日巳时,拂衣醒过来。小六一早被萧天派出去到成衣铺给拂衣买来一身家常的衣衫,此时小六拿着衣服送到房间,拂衣谢过小六,换上新衣,把那件刺眼的红色嫁衣扔到了角落里。
    拂衣穿戴妥当,也用过饭,这才走到隔壁房间。
    房里里几人早早候着她,萧天先是请玄墨山人给拂衣把了脉,玄墨山人手写了一个方子交给陈阳泽,陈阳泽拿着方子跑出去配药去了。屋里只剩下萧天、玄墨山人、张念祖和李漠帆。
    显然拂衣没醒来时,萧天已把四个狐女的事给他们讲了一遍,在座的无不被四女子的大义所感动。萧天看拂衣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拂衣,你是如何从宫里出来的?”
    “狐王,”拂衣走上前屈膝行礼,她已从李漠帆嘴里得知狐族的事,也知道了青冥郡主香消玉损了,她眼含泪水,抑制着自己的悲痛,缓缓道来,“宫里出事了。”
    萧天急忙拉起拂衣,让她做到一张椅子上,拂衣接着说道,“菱歌自封康嫔以来,不争宠不结党,专注花木药草,清新脱俗。后被太后发现甚是喜欢,逐有扶持她的意思,一次太后有意招康嫔赴宴后被皇上临幸,不久怀孕,太后大喜。菱歌便趁机把还在浣衣远的秋月要了回去,我们姐妹团圆,没高兴几天,就出事了。菱歌孕期四个月时突发恶疾,当时我和秋月请遍太医,太医皆说不出什么,各种汤药服下也不管用,不久就小产了,菱歌在死前拉住我和秋月的手说,胎儿的事一定是有人做下的手脚,咱们竟然浑然不觉,细思极恐,一定要我们找机会逃出宫。菱歌死后,我磨着太后把秋月要了去,跟了太后宫里当差,不想这时绿竹又出了事,被绑到慎刑司,不久传出噩耗,绿竹死了,我们两人都没有见到绿竹最后一面,绿竹的死让我和秋月更坚定了逃走的决心。”
    拂衣说着擦了把眼里的泪水,接着说道,“这时宫里出了乱子,正好给我们一个逃走的机会。月初时,边关来报瓦刺部落的也先率部接连攻下几座城池。朝里整日争吵,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王振鼓动皇上亲征,皇上年轻气盛,在王振的怂恿下决定亲征。这下可是气坏了太后,太后通知后宫众嫔妃翌日到乾清宫去面圣。我得到这个消息后,就和秋月有了逃走的计划。”
    拂衣喘了口气,看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翌日,我和秋月跟着太后的銮驾出了宫,在甬道里与其他嫔妃的步辇相遇,趁乱我和秋月溜出队伍,我拿出早就准备好出宫门的令牌,以出宫采买为噱头跑了出来。本来,我和秋月走前是想找张成问明京城里的情况,不想事发突然,没有时间去找张公公。我和秋月跑出宫后,不知道该去哪儿,而且当时我们还穿着宫里的衣服。我们只好凭记忆去望月楼想看看翠微姑姑在不在?由于路不熟,迷了路,就四处打听,遇见几个人说正好在望月楼附近住,愿意领我们去,我和秋月就跟他们走,走到半路一个窄胡同,我感到不对,但已来不及,那几个人把我和秋月绑了,拖到一辆马车上。后来就到一个堂庵里,被他们威胁不听话就送回宫里,我和秋月没办法就待在那里,后来才知道进了金禅会成为了玉女。”
    众人听到此,无不惊讶。萧天急忙问道:“拂衣,你是说秋月也在金禅会里?”
    拂衣点点头,突然跪倒在萧天脚下,哀求道:“狐王,救救秋月吧?”
    萧天急忙扶起拂衣道:“快起来,我们既然知道秋月深陷魔窟,岂有不救之理。”萧天望着众人,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紧皱眉头道,“看来此时,京城真乃多事之秋,外困内忧。这个金禅会又出现的如此诡异,而他的堂主也可算是咱们的死对头了,明筝深陷其中,现在又多了个秋月。”
    “一个也是救,两个也是救。”李漠帆大大咧咧地说道。
    “哼,这次可莫怪我天蚕门下手狠,我要新账老账跟柳眉之一起算,势必要抓住云蘋……”玄墨山人咬牙道。
    萧天沉思良久,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咱们还需好好筹谋,从长计议。”
    众人点头,萧天便把刚才想到的一些细节说给大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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