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自那日与赵源杰见面后,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怎么得到一份试题。他也曾想到柳眉之,他推测柳眉之手里一定有。但是,他也清楚柳眉之是有条件的,那便是要带走明筝,这个是他不允许的。他隐隐感觉到柳眉之绝不是他看到的这么简单,明筝跟他在一起,吉凶难测。
    如今,要想拿到试题,便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跟陈斌要。小六连着几个晚上蹲在长春院的门口,还真让他等到了,小六跟了两次,得到了陈斌府邸的确切住址,就在枫叶口巷子。
    枫叶口巷子离西苑街不远,隔了一片街区。
    萧天沿着街边走得很沉稳,他抬头看天,一轮圆月当空,月光清亮,心里不免踌躇,捡这个时候动手,有些不自量力,但时不我待,他无法选择。
    陈府的门前挂着一盏竹篾扎的灯笼,上面书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陈’字。院门紧闭,里面隐约有灯烛的亮光。萧天低着头默默从府门前走过,发现这陈府的围墙十分高,比四周的邻舍高处几尺。他绕到一侧,发现围墙边竟然有条水渠,隐约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由于紧临水渠,围墙上攀爬着茂密的绿藤。才开春不久,这围墙上的绿植便用与别处成倍的速度爬满了一片。萧天望着这处围墙,算是个意外的惊喜。他蹭蹭几下,便登着藤枝爬到墙头。
    萧天藏身在一片藤枝里,看着下面的小院,寻找着书房的位置。这是一处两进的院落,前院三间厢房,一间穿堂便到了后院,后院住着女眷,有个小巧的花园和鱼塘。书房应该在前院的三间厢房之间,一般正房待客,那么便只有左右两间厢房的一间是书房了,萧天把目光对准那两间厢房。
    突然,萧天感到身下藤枝一沉,一些藤枝被拽离墙头向下面坠去。萧天急忙俯身下看,发现一个人影吊到藤枝上,发出微弱的叫声。萧天细辩来,忽觉熟悉,便一个飞身到近前,看见那人头朝下栽进藤枝里,两只脚在半空踢腾着。
    “帮主,救我……”明筝小声的喊道。
    萧天一把拉起她后腰上的腰带把她提起来,明筝脸憋得通红,抱住萧天的腰大口的喘着气。萧天气得怒目圆睁:“你……你……怎么跟来了。”不等明筝回答,萧天抱着她,一个纵身稳稳落到墙头上。
    明筝坐到墙头上才缓过气来,这围墙也真高。她瑟缩着向下望了一眼,急忙抱住墙头上的藤枝,明筝胆怯地偷瞄了眼萧天,看见他依然生气的样子,便说道:“帮主,我跟着你,我想帮忙来着,你,我……”
    萧天低头抵近明筝的面庞,压低声音道:“你连墙都上不了,你确定是来帮我的?”
    这时,下面院门突然被敲响,几个仆役跑到前面开门,一个仆役折回身,飞快地往西厢房跑去。片刻后,一个中年微胖的男人一身便袍急急走出来,来到院子里吆喝几声管家,告知贵客到,赶紧沏茶待客,说完跑到院门迎接去了。
    萧天认出中年男人正是陈斌,他曾在长春院见过一次。萧天转身靠近明筝低声道:“你别动,呆在此处,我一会儿来接你。”说完,便沿着围墙向西厢房的方向慢慢爬去。
    陈斌慌里慌张跑过影壁,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走进门里,那人宽大的黑色大氅兜头盖脸,遮住了他的面容,但是此人身上逼人的戾气和威武的身姿,在朝臣中还会有谁?便一眼,他就认出是宁骑城。
    “宁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陈斌深深一揖道。
    “路过你家府邸,过来讨杯水喝,难道不可吗?”宁骑城淡淡一笑道。
    “贵客上门,岂有不待客之理?”陈斌满脸欢笑,心里却不免忐忑,他与宁骑城只是泛泛之交,并不熟。近日也是刚得知他已掌印东厂,虽说王浩刚死,此差空缺由他代理,但是也是轰动朝堂了,如今宁骑城接替王浩成为王振身边红人,他不得不忌讳。
    他引着宁骑城走进书房,两人落座,管家奉上热茶。两人端着茶盏,啜饮茶毕。陈斌先是开口问道:“宁大人不会真是只为饮这一盏茶而来吧?”
    “祭酒大人,果真是明断,是有事找你。近日春闱已近,想必你那里也开始就今年的会试,着手准备了。”宁骑城从衣襟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陈斌道,“这个名单,是先生叮嘱我交给你的,先生的意思是,这些世家子弟,其父辈都是功勋卓著的人,咱们要照顾。”
    陈斌接过宣纸,展开一看,脸色瞬间煞白。他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道:“下官不敢驳先生的面子,只是,如若给这些考生试题,万一出了纰漏,泄露了出去可如何是好?”
    “难道他们是猪脑子,敢拿自己的脑袋不当回事,恐怕他们比你我还担心泄露了试题呢,放心吧,这种关系到今后功名利禄的大事,他们会比咱们还上心。”宁骑城不以为然的轻飘飘地说道,“总之,先生怎么吩咐,咱们怎么做便是。”
    “这些考生……”陈斌还想问,被宁骑城打断了。
    “他们可都是孝敬过先生的,你可不要毁了先生的清誉啊。”宁骑城深深看了陈斌一眼,身体靠到太师椅上,翘起一只腿,眼睛瞟向屋顶。
    头上“咔擦”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声,宁骑城警觉地盯住屋顶,接着又是一阵“咔擦”的声响。宁骑城灵敏地跳起来,走向屋外。
    此时,屋顶上命悬一线,萧天面色惨白一把拉住明筝,把她身体慢慢拉到自己身边。刚才明筝靴子一滑,要不是萧天反应快,她直接便掉下去了,明筝低下头看了眼屋檐下,顿时,三魂七魄少了五魄。
    宁骑城站在房檐下向上张望,一双鹰目犀利无比,突然一甩手飞出一把匕首,一道银光,匕首飞向明筝身前,速度极快,萧天别无选择,伸手臂去护住明筝,匕首刺入萧天右臂,萧天一咬牙,生生受了。
    明筝瞪着双眼看着面前萧天右臂上的匕首,立刻血流如注,很快湿了她的衣裳,她惊恐地张开嘴,便被萧天一把捂住。
    “宁大人,你发现了什么?”陈斌追出房间。
    “奇怪,我的匕首飞出去,怎么连个声响都没有?”宁骑城一脸狐疑地走向屋檐下。
    屋顶上的萧天,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蹲着一只野猫,它此时呈进攻体态,全身弓成拱形,似是这边的血腥味吸引了它。萧天此时正苦于没有对策,看到野猫,猛然咬牙拔下匕首冲野猫甩了过去,由于身体不能动,加上手臂剧痛,投偏了,匕首刺到野猫的尾部,野猫发出惊恐的叫声,飞奔逃窜,慌不择路,没跑几步滑下屋檐,掉落到宁骑城面前哀哀嚎叫着。
    “宁大人,好功夫啊。”陈斌由衷地夸耀着。
    “你这院里有猫吗?”宁骑城仍不放心地问道。
    “我家夫人十分讨厌猫,但是四周却时常有野猫出没,甚是讨厌。”陈斌说道。
    宁骑城查看四周也没发现什么,便起身告辞,陈斌和管家相送着走向大门。
    屋顶上,明筝和萧天坐起身。明筝脸上和身上染上萧天的血,她吓傻了,一动不动盯着萧天。萧天很从容地从自己衣袍上撕下一片布系到伤口处,然后看着明筝问道:“你今日真是给我帮忙了,我让你待在那里不动,你跑过来干嘛?”
    明筝“哇”地一声哭起来,萧天吓得急忙上去捂住她的嘴。明筝抱住萧天哭得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压抑着哭腔道:“我担心你,我……”
    “这是我头次失手,回去别在人前乱说。”萧天咬牙道。
    “是。”明筝急忙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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