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出了莲塘巷,打马疾驶。却发现前方街口设了路障,一些身披盔甲的锦衣卫守住路口。路口聚满行人、车马,和一些挑担走街的小贩,大家聚在一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萧天急于赶路,看到此景只得干着急,他牵着马走到人群前向一位老者打听:“老伯,前方为何设了路障?”
    “听说是有朝廷大员出巡。”老者道。
    萧天牵着马走向路障前,听老者所言看到如此大动干戈,倒好奇这位朝廷大员究竟是谁?这时,人群一阵骚动,人们翘首望向北面,只见街面腾起一片尘土,接着两队缇骑疾驶而来,后面跟着黑压压大阵仗、众星捧月般护卫着中间一辆四骏华盖乌木马车,马车四周皆是随行的太监。
    人群里喧嚣再起,人们议论纷纷:“如此嚣张,是哪个官阶的朝臣?”“如何没有鸣锣喊道,这不和规矩呀?”“怎么都是太监……”
    马车前方并排两骑,人群里有眼尖的认出是锦衣卫指挥使,另一个是他属下千户,后面黑压压的队伍从着装就可以分辨出是东厂的人。由锦衣卫和东厂如此众星捧月的护卫,纵观整个朝堂还会有谁?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人们敛声静气盯着前方。
    此时最紧张不安就是打头的宁骑城,他阴鸷的面容几乎绷成一块铁板,一双鹰目寒光四射。早朝后他被叫到司礼监,这才知道王振今天要大摇大摆回城西的府邸。宁骑城吓了一跳,京城里暗藏了多少力量要取王振人头,他还要耍这一套。但是王振想做的事,谁敢拦着,他只得调动手上所有力量部署到这段路上。
    此时,王振跟前掌事公公陈德全催马到近前,他四十出头,眉目端正,性情冷漠少言寡语,见宁骑城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道:“大人,先生请到近前说话。”
    宁骑城在马上急忙拱手还礼,道:“遵令。”
    他转身交待一旁的高健,压低声音道:“瞪大你的眼睛,出了事,咱俩的脑袋都不保。”高健双目圆瞪,用力点头,一只手下意识伸向腰中佩刀。
    宁骑城调转马头跟着陈德全向马车奔来,却看见马车的帷幔竟被卷起,王振正襟危坐在宽大的坐塌上,一副轻松慵懒的模样,加上他本来面相就好,慈眉善目,虽然过了五十岁,却仍然看上去青春正盛的样子,除了肤色过于苍白,基本上算是一个美男子,这也许跟他常年待在宫里有关。
    看见王振如此做派,宁骑城当场吓出一身冷汗。他打马上前,向车厢里的王振拱手行礼道:“干爹,你这不是为难孩儿吗?”
    王振耷拉着眼皮哈哈一笑,道:“满京城的人都在传说,我王振被狐王令处死了,我今天就是要让全城的人看看,我王振是不是好好的,一个子虚乌有的狐王令竟把你们吓成这样。”
    “是,是孩儿无能。”宁骑城低头道。
    “街上粘贴这么多海捕文书,”王振眯着双眼环视两边街道,不满地问道,“那个狐山君王怎么还没有归案,这个人一日不除,我一日都睡不好觉。”
    “干爹,此人极狡猾,又隐藏极深。前些日子狐族好不容易有个人投靠了我,就差一步,我就能抓住狐山君王,但是他被狐族派来的杀手刺死了,如今断了线索,只得从头再来。”
    “我的侄儿说,《天门山录》在京城重现,可有此事?”王振看着他问道。
    “王督主说的不错,我已有了线索。”宁骑城嘴里应承着,心里还是暗暗吃惊,没想到王浩的耳目如此敏锐,看来也不好再隐瞒。
    “好,”王振总算露出一丝微笑,“你别忘了,此书是从你手上遗失的,如果此次夺回来,也算将功补过。”
    “是,孩儿记下了。”宁骑城说着,不安地四处查看,“干爹,还是请把幔帐放下吧,近日京城里颇不安宁……”宁骑城话未说完,只感到耳边“嗖”地一冷,一支箭从宁骑城耳边射向车厢里,宁骑城想拔刀已来不及,下一秒发生的事却是他始料不及的,只见从车厢下面猛地跃出两人,竟是王浩和一个东厂大内高手,箭被王浩用刀挡住。再看王振,他的坐塌上已空无一人。
    “抓刺客……”王浩瞪着一双鼠眼,窜出车厢。
    待宁骑城缓过神来,马车已被几个身着箭衣的蒙面人围住,四周随行的太监丢下伪装,拔出兵器与蒙面人激斗到一处,只见剑光四射,队形已大乱。
    宁骑城刚拔出绣春刀,高健打马到近前大叫:“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宁骑城窝了一肚子火,这明显是王振设好的局,只为了吸引刺客,但是却把他瞒的严丝合缝。他没好气地对高健道:“别问了,抓刺客。”
    几个蒙面人显然也被眼前突变的形势搅合蒙了,他们没有想到王振有备而来。本来是刺杀王振的行动,转眼变成对他们的绞杀,几个人被逼到一处,他们背靠背,低声交谈了几句,突然几个人同时向四处发起攻击,一人一个方向,王浩领着东厂的人顿时也乱了分寸。
    宁骑城冷眼看他们打斗,催马来到马车跟前,他知道王振还在马车上,心想只要护住王振不出意外,外面打得动静再大都与自己无关。
    街道两边看热闹的百姓,此时已无心看下去,保命要紧,刀剑无眼,冷箭难防,于是呼啦啦散去了大半。这倒是为蒙面人撤走提供了方便,几个蒙面人四下而散,东厂成群结队紧追不放。
    一个蒙面人衣衫带血,踉跄着从萧天面前跑过,后面三个追兵紧跟而来。眼看就要扑倒蒙面人,萧天身上没有带剑,只得起身飞起一脚,那迅如奔雷的一脚,砸向头个追兵的太阳穴,那个追兵闷声倒地。
    后面两个追兵看见萧天,一个人一扬手,只见迎面飞过来几个飞飙,萧天身体腾空而起,几个扫荡腿把两人扑倒,萧天飞身上前,分别给两人背后使了招‘仙人背鬼’,片刻两人便不能动弹。
    收拾完两个追兵,萧天突感左臂一阵痛,低头一看,一个飞飙刺进左臂中,萧天咬牙拔出,迅速从大氅里撕下一片布,粗略地扎了下。
    萧天拉起蒙面人就跑,拐进小巷,他口中说道:“好汉,得罪了。”说着拽下蒙面人的面巾,没想到此人竟是一个白发老者,看上去有六十出头,萧天来不及说话,迅速把自己的披风披到老者身上,已盖住他身上血迹和黑色箭衣。
    萧天刚给老者系好披风,就见一队缇骑疾驶而来,一个长官模样的催马来到他俩面前问道:“可看见有一个蒙面人过去?”
    萧天装作瑟缩害怕的样子,急忙指指前面胡同口。那队缇骑吆喝着打马而过。
    白发老者见追兵走远,对着萧天深深一揖道:“谢恩公,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来日好来拜谢。”
    萧天一笑,还了一礼道:“看老英雄器宇不凡,必定是江湖中人,晚辈姓萧,兴龙帮门下。”
    白发老者朗声一笑,有种他乡遇故人的喜悦:“早有耳闻,兴龙帮狭义重道,老夫今日竟有缘相遇。不瞒这位小兄弟,老夫是天蚕门玄墨山人是耶。”
    萧天一愣,问道:“难道是天蚕门的玄墨掌门?”
    “正是在下。”玄墨山人点头道。
    “天蚕门远在蜀地,你老人家如何到了京城,还……”萧天把刺杀王振的话咽了下去。
    “一言难尽。”玄墨山人脸色阴郁地说道,“此番下山是为了寻回天蚕门所失物品,连带着找王振报仇。”
    “我明白了,也是被那本《天门山录》所累。”
    “萧兄弟也知道那本天下奇书?”
    “这个现如今谁人不知?对了,前辈,那几个蒙面人也是你手下吧?”萧天问道。
    “是我的几个徒儿,”玄墨山人黯然道,“这次是上了别人的道了,我使银子买通东厂的人打探王振的行踪,没想到进了他们的圈套,如今我被你救了,还不知我那几个徒儿如何?”他查看了下四周动静,“我和徒儿们约定在西直门外会合,我得过去等他们。萧兄弟,有缘再见。”
    “就此别过。”萧天辞别玄墨山人,看了眼天色,他还有半天的路程要赶,此次去瑞鹤山庄是赴翠微姑姑之约,想到身负的使命,便不敢再耽搁,急忙去牵自己的马,翻身上马,疾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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