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彭师长让你当营长?”当萧凌虎从师指挥部里出来,把消息告诉自己手下的这几个下属的时候,大家都非常得诧异,一枝梅先是叫了起来。
    孟繁伟看了看一枝梅那不能相信的样子,不以为然地道:“看你那看人的眼神!我跟你说,别说是营长,就是让他去当团长,虎哥也做得来!”
    在孟繁伟的心目中,萧凌虎永远都是最厉害的角色。
    一枝梅道:“我又没有说咱们连长作不了营长的,我只是再想,彭师长只是让咱们连长代理营长,完事之后,有什么好处没有?”
    萧凌虎皱起了眉头来,不快地告诉着他:“老严,你以后做什么事,不要总是把利益挂在嘴边好不好?”
    “呵呵,我哪能呢?”一枝梅尴尬地笑了笑。
    萧凌虎道:“你们也许不知道,这一场仗对于十一师来说,就是一个绞肉机,刚才彭师长跟我说,六十五团的团长已经牺牲了,梁彦有一营,除了梁营长和阿明受伤之外,另两个连长也牺牲了,他们这个营里面已经没有了骨干的干部,所以,梁彦建议让我来代理,彭师长就同意了!”
    听到萧凌虎这么一说,便连孟繁伟也皱起眉来:“虎哥,这仗不好打呀!”
    “你是不是也怕了?”萧凌虎问着他。
    孟繁伟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地道:“谁不怕死呀?要不是听到他们说,我还以为这一仗跟别的没什么区别呢!你知道吗?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我听一个参谋说,如今十一师打这一天下来,死伤有三分之一了!十八军的军长,又调了十四师过来,帮着十一师一起打!”
    萧凌虎一本正经地道:“打仗就会死人,这是难免的事情。在军校里,教官不也是这么教的我们吗?只是,如何能够在完成任务,同时又尽量减少自己手下的伤亡,这才是我们作为营长、连长应该做的。”
    孟繁伟道:“好吧,我说不过你,你的风格高。但是,看一看这场战斗中,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连长和营长伤亡呀?你就不担心吗?”
    “我也担心!”萧凌虎如实地道:“但是,总要有人牺牲,总不能因为怕死,就不去完成上面交给的任务吧?”
    孟繁伟沉默了,他知道萧凌虎说得在理,既然萧凌虎非要接下这个代理营长一职,那么,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一枝梅涎着脸来到了萧凌虎的身边,笑着道:“连长,哦,不,应该叫你营长了!”
    萧凌虎道:“咱们这几个人,应该怎么叫,还怎么叫!我也只是代理梁彦的营长之职,又不是真的营长!”
    “好吧!”一枝梅道:“连长,如今你代理了营长,那么,能不能让我当当官?作个排长什么的?”
    “哈哈,野心不少呀,班长都不是,还相要当排长?”边上的张顺又忍不住地接了一句。
    一枝梅向着他一瞪眼,骂道:“我这是有上进心,不像一些人,连一点儿的上进心都没有!就知道跟着大家混!”
    孟繁伟皱起眉头来,怎么都觉得一枝梅这好像是在说自己。
    萧凌虎道:“老严,你想当排长,那还是等以后咱们这个连真得有那么多的兵了,你要是表现不错的话,我自然会让你当的。只是,如今在一营里,就算是我想要提拔你当排长,也需要别人服你气不是?”
    一听此话,一枝梅便丧气了起来,他在梁彦的营里,根本就不认得几个人,别人也不认得他,又怎么可能信服得了他呢?
    萧凌虎没有再跟自己手下的人多说,让大家带足子弹和手榴弹,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尤其是叮嘱着一枝梅好好检查一下那挺捷克式轻机枪,没有任务毛病了,这才出发。只是,那个装着机枪子弹的箱子,却由他自己背了起来。
    五个人排成一条纵队,沿着出村的路走向了练祁河边,却不能直接过那个与罗店相通的大石桥,而是沿着河的南堤,向西走去。大约走到五里路的地方,那里还有一座石桥,直通到罗店西面的一个叫作和桥的小村子。而那个村子,如今也便成为了六十五团和六十一团的前敌临时指挥部。
    如今,在罗店的南面,六十二团已然攻下了练祁河桥,但是却无法再向镇子里面推进半步;而打的最好的六十六团,还在罗店的东口处,与敌人展开着搏杀,并没有能够再行扩大战果。
    当然,打得最差的就是罗店的西面了。
    西面的六十一团,被鬼子打了一个对攻,打得措手不及,从罗店的外围退到了西泾河的阵地,立足未稳,又被紧追而来的鬼子夺走了阵地。团长李树彬急火攻心,亲自带着人夺回失去的阵地,却也在这个过程中,被流弹击中了身体,倒了下去,若不是幸得身边的警卫救下战场,说不定他也会跟车山一样,死在了那里。
    正因为李树彬团长的受伤,所以彭钦无奈之下,便将六十五团一并放到了西面,接替六十一团攻打罗店的西口。
    六十五团不负众望,果然夺回了西泾河的阵地,将以攻代守的鬼子打了回去,并且顺利地把战线推进到了罗店的西面三百米处,这里是鬼子所挖的第一层堑壕,也是他们最外面的防守线。
    车山,就是六十五团突破鬼子第一道防线的时候,被鬼子的狙击手击毙的。而梁彦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受了伤,被一颗子弹打中了腿。
    所以,六十五团与六十一团一部分,如今便在鬼子的第一道防线外,与敌人互相对射之中,他们临时挖了一道壕沟,从西面的防御阵地通过来。
    当萧凌虎和孟繁伟等人越过了练祁河,来到和桥村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前面的枪声也在逐渐变得稀疏起来,双方都经历了一整天的厮杀,终于是感到疲惫不堪了,所以也都在试图摆脱接触,希望能够过一个平静的夜晚。
    但是,萧凌虎却知道,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可能平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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