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街口的枪声响起来的时候,萧凌虎正开着车来到这里,往日喧嚣的街道上一下子便冷清了许多,他故意把速度开起来,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之中,脑海中不停地翻转,思考着脱身之计。
    趁突然而来的枪声,萧凌虎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一枝梅也被那枪声吸引,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令他对枪声和警哨的声音十分敏感,所以不自觉得便看向了车窗之外,汽车忽然一停,他的身体由于惯性的作用,往前一冲,从座位上甩了出来,握枪的手也跟着一抖,马上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只是拧,他便不由自主痛得大叫起来,握在手中的枪也倏然松手。
    萧凌虎的反应太快了,多年在战场上冲杀的战斗经验,令他不可能错过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汽车一脚刹车便憋闷了火,他知道他的第一要务是什么,自然是夺枪。
    毫不拖泥带水,抓住那只举枪的手,一拉、一带、一拧,前后还没有花到一秒钟,手枪便已经易主了。
    一枝梅的反应也很快,他在自己的手腕被拧后,身体随着惯性的前冲也翻了个身,令手腕得以舒展开来,另一只手挥拳砸向萧凌虎的抓住他手腕的手臂,可是,他的拳头是砸中了萧凌虎的手臂,萧凌虎被迫着放开了他的手腕,拿在另一只手里的枪也举了起来:“别动!”
    萧凌虎是坐在驾驶位上的,此时扭着身向后举着枪,显得十分别扭。
    一枝梅愣了一下,随即冲着他一笑,挑逗一样地道:“那你开枪吧!”
    萧凌虎看着他那么得意的样子,有些疑惑,真得扣动了扳机,只听到“咔”的一声轻响,是撞针撞动的声音,却并没有子弹飞出来,他这才蓦然明白,原来这是一把空枪,这一路上,他都是被一枝梅用一把空枪指着头,如果得老实,如此得听话。
    “呵呵,老子不陪你玩了!”一枝梅说完,已然推开了后面座位的车门。
    萧凌虎已然恼羞成怒了,想到这一天里被这个家伙耍得团团转,无名火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他一枝梅推开车门的时候,他也推开了驾驶位的车门,急向一枝梅追了过去。
    一枝梅的速度很快,但是萧凌虎的速度却更快,毕竟跑得快才可能在战场上逃得快,他拿出了败退的时候那种为了活命的冲劲,很快就拉近了与一枝梅的距离。
    一队警察在游长昆的带领之下,快速得向大世界跑过来,大世界的枪声还在时不时的响起来,而外面的群殴也没有稍时的停歇,警察的出现,使因为畏惧而藏在各处的路人感到了一丝的安全感。
    老百姓就是这样,对于这些警察,没事的时候见到他们,总觉得他们就是土匪,那个时候,这些警察也的确是土匪;但是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却又盼着警察能够赶快到场,以平息有可能随时爆发的危机。
    此时,一枝梅看到了游长昆,他跑去的方向,正是那群警察跑来的方向。
    “她娘的,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一枝梅心里暗骂了一声,只能回身,一头撞上了萧凌虎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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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先民也听到了枪声,却不是在新街口,而是在太平街。本来,他是要回瞻园的,但是走到半路,又有些不甘心,于是调头想着再往金陵女子大学那边转上一圈。
    刚刚转上太平街,便听到了这个声音。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停下车子侧耳听了听,不由得有些心悸起来,那个方向正是旧王府的方向。他稍作迟疑,便把汽车调了个头,沿着太平街向南开去,旧王府就在太平街往南走到底的朱雀路上。
    苏先民来到旧王府,还没有赶到西花园,便看到了一排排的血迹沿着画廊一直滴到了墙根,在墙根底下,倒着他的两名手下,他的心狂跳起来,忽然意识到:陈广跑了,他们被人劫囚了。
    他沿着血迹又转回到了西花园,又看到了两个倒在血泊中的手下,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谁扎了一样得痛起来。赶到囚禁陈广的房屋,门口还有两个人倒下,而屋里的床上,绑着一个人,嘴被堵住了。
    其他的特务们陆续赶到了旧王府,苏先民放开了那个被捆住有家伙,这个手下向他哭诉着劫囚的经过。
    这个事情其实也才刚刚发生,实际上是在下午四点钟之后。
    旧王府紧靠着南京市政府的办公地,对面就是南京市国名党党部所在地,而且与宪兵司令部和瞻园都很近,正是因为如此,每天都会有宪兵在这边不停地巡逻,以保证市政府的安全。而下午四点钟,正是那些宪兵巡逻兵换防的时候,其间有一个小时是没有人巡逻的。
    劫囚发生的时候,旧王府的西花园里只有七个看守,一般来说,这七个人看护一个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宪兵巡逻,所以苏先民才会那么放心得抽走那么多的人。
    劫匪是从后面的王府塘进来的,他们并没有走街道,也没有走正门和偏门,而是翻墙而入,先将守在围墙附近的两个特务打死,然后闻声赶过来的另两个特务在半路被杀,一直杀到了陈广的住所。那个被捆的家伙,是在一开始就被他们活捉着,由他带路进来的。
    因为这些匪徒是蒙着面的,带路的特务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面目,不过他们只有三个人进来,估计墙外还有人接应,最多不会超过五个人去。
    劫匪根本就没有采用什么诡计,就是硬闯进来,见一个杀一个,好像是如入无人之境。
    有一点儿苏先民可以肯定,这几个劫匪一定是共产党的地下人员,而且他们也一定是有备而来。
    说到最后的时候,这个叫作六儿的特务告诉苏先民,那三个人肯定有一个人受了重伤,而且另外两个人也有可能受了伤,因为他听到了那三个人都发出过痛苦的呻吟。
    只是,此时,苏先民也没有了心思去多作思考,他知道自己的队长之职,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不是因为萧凌虎恳求去抓一枝梅,他们不可能会有这么严重的失误,陈广不可能会被劫走,那些共产党的地下人员,也未必有那么大的胆量,跑到太岁头上来动土。
    苏先民的头已经大了起来,忖思良久,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就算是萧凌虎请求,就算是他想要抓到一枝梅为他的名声添瓦,他也不应该只留下七个人来看护西花园,这是他犯的错误,只怕在会有有心人来怀疑,这可能是他在有意为之。
    苏先民无力地走出了旧王府,爬上他的敞篷车之时,只觉得自己有些天昏地暗,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一天忙得都没有顾得上吃饭。
    一辆黄包车从他的车边匆匆过去,不经意间,苏先民看到了那个坐在黄包车里的人。
    “这不是康保药店的冯老板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有心想要喊着冯轩来问一问,可是他站起身来之时,却看到那辆黄包车已经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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