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扯淡这一张口求援,齐御风登时大感为难,他觉得就算这人武功跟自己差不多,与他联手,战胜朱巴嘉措,也实在毫无把握,却不知这位看起来很像是穿越过来的人物,却缘何要将自己也拖下这一滩浑水之中?
    他抬眼看着眼前这陆扯淡,长得风流俊秀,十分潇洒,当可称之为人中龙凤。却怎么行事如此扯淡?
    只见陆扯淡眼中温润,含着一丝狡黠亲切的微笑,却殊无恶意,他当即想到:是了,这朱巴嘉措先前便表示已没有杀自己之意,而他又不愿意和这藏僧比武,便企图拖上自己,为难一下这老和尚,以图蒙混过关。
    正当此时曲非烟却道:“你不是总号称自己最聪明么,无论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逢凶化吉么?怎么还拉别人下水。”
    陆扯淡笑道:“今ri之事,想要逢凶化吉,难道我还能在这酒楼之上,找到第二个剑术如此高明的帮手么?若无这位华山派的高手帮忙,我陆散淡可就要变成死鸡蛋啦。”说罢,又向齐御风郑重地拱一拱手,目中带笑,丝毫不见紧张神sè。
    酒楼上众人,其中不乏玲珑剔透之士,起初也以为这朱巴嘉措与这少年时旧识,是以陆扯淡才求援于他,想让他当个挡箭牌,但陆扯淡此言一出,却不禁又都大出意料之外,当即不由得都心道:“难道这小子真的有什么门道不成?”
    齐御风却寻思,这人又叫陆扯淡,陆散淡。还有人叫他“小鸡”,究竟叫什么名字?
    曲非烟道:“你就算打不过他。逃也逃得掉了,我才不信你会死。齐御风,你不许帮他,如若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陆散淡笑道:“原来这位小兄弟姓齐么?齐兄弟,为兄有一句良言相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御风见他谦恭有礼,又是武林之中的大高手,急忙站起身道:“陆兄请讲。”
    陆散淡斜眼看着曲非烟,故意冷冷说道:“其实天下女子言语无味。面目可憎,最好是远而避之,真正无法躲避,才只有极力容忍,虚与委蛇……”
    曲非烟听得这话,当即眉毛耸起,秋波如电,娇腮雪白,嘴里冷哼了一声。一只手按在桌面,仿佛一只小刺猬一般,随时就要炸毛。
    “不过——像曲妹妹这样的人物,艳绝天下。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多才多艺,博古通今。jing通琴棋书画,厨艺了得。此等人物,五百年才出现一个。齐兄弟,你可千万好好把握,切不要错过!”
    曲非烟噗哧一笑,笑靥生chun,她本来就长得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sè绝丽,众人听见她这一笑,不禁都觉得这室中似乎也一下子光亮了许多。
    只听她抿嘴笑道:“你好话说尽,我也不许他帮你打架。齐御风,你听不听我话?”说到此处,她心中却也殊无底气,心道这齐御风平时就跟他不对付,自己说不让帮,说不定他还非帮忙不可。
    陆散淡并不答话,只是走到齐御风近前,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圈转,齐御风登时便觉得仿佛有人用手指在胸口划了一个大圈一般,当即不由得心惊,心道:“这般以内劲激发指力破空的功夫,那在内家高手身上,倒也不算难,但是他这指力如此醇厚博大,仿佛真如手指出没一般,竟无一丝强横霸道之气,可当真难得。”
    在他心中,其实又何尝不想与朱巴嘉措一战,但只因实力太过悬殊,毫无希望,这念头才渐渐压抑。
    他所学的独孤九剑,本来就是遇强则强,敌人如果武功不高,他这许多jing要之处,也就用不上,只有不断遭遇高手妙招的激发,许多奥妙jing微之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使这“独孤九剑”,除了jing熟剑诀剑术之外,有极大一部分依赖的便是使剑者临敌之际的领悟,一到了ziyou发挥,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见识越广,体悟越多,剑术也就越高,每一场高手比拼,便如同多学了一门奇诡变幻的上乘剑法一般。
    齐御风学得这绝世的剑法之后,一直未遇到过强敌,上次与朱巴嘉措匆匆一战,也草草收尾,是以他若是与朱巴嘉措好好的打上一架,必能丰富经历,体会到武功剑法之中更深一层的要旨。
    当下他见到这人如此jing妙的指力,不由得心中一动,想着凭借这人浑厚的内力与自己招式相结合,说不定也未必便输。
    可又一想,朱巴嘉措有言在先,早已放过他一马,这可得实现说好才行。
    于是他低头沉吟片刻,便道:“大和尚,我二人与你一起比一场,行不行?”
    曲非烟闻言,不禁叹息一声,嘟着嘴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打,我一辈子不理你!”说罢便收拾起玄金长剑,以及包裹背囊,躲到了门口。
    他们几人说了半天,朱巴嘉措一直身形不动,只顾着低头喝酒,闻听此言,当即停杯,冷冷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陆公子以天下第一等的轻功指功对抗老衲,也毫无信心么?”
    陆散淡摇头苦笑道:“你功力早已炼神还虚,窥得先天之境的门径,我自己一人,怎么是你的对手。”
    朱巴嘉措慢慢回身看着两人,见一人翩翩人中龙凤,年纪轻轻,却指力通玄,神妙莫测;另一人未及弱冠,更是剑术若神,已渐渐窥测到了“以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更是自己这样以内功著称之人所不及。
    当即他不禁叹道:“你二人合力,行走天下确实没几个敌手,不过想胜过老衲,却也得二十年功夫。”
    陆散淡笑道:“那也未必,不如咱们就试上一试如何?”
    朱巴嘉措道:“好,那老衲就领教一番这天下第一的剑术与天下第一的指功,老衲归期在即,如若临行之前,不能与两位的其中一位,讲武论剑,实乃天下第一憾事,求两位当不吝伸手,指点迷津,深恩厚德,无敢或忘。”
    说罢,他长袖一甩,似长风动地,云气聚合,登时以他脚下为心,刮起一阵旋风,那旋风越转越快,越转越是猛烈,只听的乒乒乓乓几声,四下里桌椅板凳,俱被这一袖之风吹拂,打个盘旋,如同被水流冲击一般,顺着窗子滚落下楼。
    而这股罡风刮过,四下里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除了早已躲得远远的曲非烟之外,也都尽皆中招,众人禁受不住,一个个靠到墙边之处。
    齐御风躲过这股长风,便跃至场中,手中青芒一闪,抽出长白宝剑,登时青气四溢,映得每个人都觉得遍体一寒,当即众人不由得暗忖,这少年的一口长剑,一看就不是凡品,他能护住这等宝贝,想来武功应该也是极强。
    齐御风摆个苗家剑法中的“腾蛟起凤势”,斜斜指向朱巴嘉措左胸,这一招攻中带守,守中有攻,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剑法,在齐御风此时融合百家之长,深研打磨之下,这一式威势更甚。
    众人见这少年摆个剑势,气韵十足,端凝厚重,看起来似乎平平无奇,但劲、功、式、力,都恰到好处,毫无半点瑕疵,登时觉得眼前一亮,有大开眼界之感,当即有人不由得叫道:“好剑法!”
    这在场人中,不乏有使剑的行家,方才听朱巴嘉措说这人深具天下第一的剑术,未免还有些不服,但此时见这一招,若是自己使来,便因为天资所限,积一世之功也未必能成,当即也不由得叹服。
    陆散淡擎出两根指头,斜倚胸前,走到齐御风近前道:“小兄弟,你善攻还是善守?”
    齐御风所学的“独孤九剑”有进无退,最善进攻,他当即不假思索,脱口便道:“攻!”
    陆散淡点点头道:“正好,我这‘灵犀一指’的功夫,是从‘弹指神通’和‘一阳指’神功化来,最为善守,倘若你信的过我,我便替你防守如何?“
    齐御风看着眼前端坐的朱巴嘉措也面sè凝重,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根尺许长的骨笛,乌漆墨黑,不知是什么用法。
    他当即笑道:“那还有什么信不过,天下除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剑,难道还有灵犀一指夹不住、夹不紧的兵器?”
    陆散淡惊奇道:“叶孤城是谁?西门吹雪,你居然也认识他?哎呦,他若是见了你这样的剑术天才,必然欢喜不尽,可是他现在剑法尚未练成……”
    朱巴嘉措冷声道:“要打便打,还啰嗦什么?”当即长袖一挥,便攻向两人,他这股袖风与先前凌厉的长风不同,十分柔和,似乎便是有一股微风轻轻托起了他的袖子一般,飘荡无定,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齐御风避开这慢吞吞飘来的袖子,当即长剑疾刺,一招如蛟龙腾空,凤鸣九渊,剑尖带着一股清啸,便刺向朱巴嘉措的眉心。
    陆散淡却擎出双指,凌空一划,一条气流划为弧形,激shè而出,指向身前那袖子,之间那飘忽无定的袖子受这道内力一逼,迅速无比的向朱巴嘉措倒shè回去,shè到他身前五尺有余之时,便停住不动,无法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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