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未见,周兄风度不减啊。”郑智拱手见礼之后便先开了口。
    “观汐还是那么喜欢说笑,你那一首《青玉案》,不知羡煞了多少才子佳人,你是一走了之,倒是我还要应付无数人打听询问,观汐害我啊。哈哈。。。”周度文见郑智开口便是熟络,话语间也显得熟络非常,直接称呼观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哈哈。。。随意之作,当不得周兄谬赞,还未请教这位兄台高姓大名?”郑智刚才听见这什么李伯纪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言语的意思自然是叫周度文介绍。
    周度文又是浅笑,指了指李伯纪道:“李纲李伯纪,今年春的新科进士,常州人。”然后看向李纲又往郑智比划一下道:“郑图、郑观汐,呃。。。多的也就不知道了,哈哈。。”
    周度文说到后面,当真有些尴尬,还真是只知道名字,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李纲忙拱手道:“郑兄幸会幸会。”
    “幸会幸会,郑观汐不假,郑图倒是玩笑,在下郑智,西北渭洲人,见过两位。”郑智自己介绍道。
    这周度文更是尴尬,此时才知道原来这郑图的名字都是假的,尴尬起来,也就只有用笑来掩饰:“哈哈。。。观汐妙人也。”
    三人客套完毕,郑智自然把门口让出,请进两位入席。
    两人坐定,席面上另外几人倒是拘谨起来,读书人的威力在众人心中依旧不小。西北贫瘠边境州府,他们见过的读书人,要不就是知府知县,要不就是经略相公,大多高高在上。只有裴宣不显得那么拘谨。
    周度文环视了一下众人,见郑智身边之人与上次也差不多,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开口问道:“观汐,见你不似平常人啊,到底做个什么营生?”
    郑智浅浅一笑道:“周兄,我的营生,说出来有伤风雅,在座都是我的生死兄弟,我等皆做的杀人勾当,大致就是一个杀人的营生。周兄见笑。”
    众人听了郑智玩笑话语,气氛立马轻松不少,不似之前那么拘谨,便是鲁达口快笑道:“哥哥说得正是,我等皆做杀人的营生。”
    李纲听言,脸色立马起了变化,刚才还是春风和煦,此时就成了一潭死水。
    周度文听的郑智与鲁达的玩笑,又看了到裴宣与孙胜超两人脸上的斗大刺字,再看鲁达怎么笑都有些凶悍的面目,心中更是相信了几分。
    “观汐莫不是做那杀人越货的营生?”周度文此时表情变化不小,却是也有一分胆色,开口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李纲目光也紧盯郑智,只等郑智回答,心中自然在疑惑,莫不是这《青玉案》的作者真是一个江湖强梁之辈?若真如此,那便贻笑大方了。
    “哈哈。。。杀人越货是小事,还要放火烧家,更要掳掠其人,占人田地。周兄,你说这事恶不恶?”郑智话语间越说越凶悍,说到恶不恶之时,更是两目凶光,似乎在测试这周度文的胆色一般,亦或是想知道周度文对这武人的看法。
    “果真如此?”郑智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周度文反倒又起了疑惑。
    “当真如此!某一人手上人命成百上千,劫掠无算,占得土地更比这开封府还多上几倍。”郑智回道,自称都变成了某。
    “哈哈。。。那我便知道了。观汐你都是瞒的我好苦,原道你是纵情山水,此时才知你也为国为民,在下佩服!我辈士子,观汐当得第一。”周度文明显是猜到什么,抬手便是大礼,只觉得郑智是文人投笔从戎,这种事情在大宋朝这个时候,当真也是头一号,其余人等,多是无病呻吟之辈。
    李纲虽然没有说话,却是也似乎听懂了些什么。却是不如周度文懂得透彻,表情上还有疑惑。
    郑智听言大笑:“哈哈。。。周兄果真是好汉,来,吃酒!”
    众人见周度文听了郑智杀人营生,还能夸赞,更是对这周度文有了好感,听得郑智说吃酒,众人拿起大碗,碗中正是渭州好酒,皆一饮而尽。
    周度文也随郑智声音拿起了酒杯,却是见众人喝酒都是用碗,哂然一笑,也拿起了碗,倒满之后开口道:“有幸能与西军的汉子同饮,幸事。”
    说完周度文拿起酒碗便喝,刚喝得两口,辣得喉咙生疼,却也忍住一碗而尽,开口道:“观汐,这渭洲酒着实不便宜啊。”
    “哈哈。。。杀人越货,小有富余。”郑智又是玩笑,周度文话语意思便是没有想到郑智能这么豪饮这渭洲酒,东京渭洲酒价格实在不菲。
    李纲此时才恍然大悟,作出《青玉案》这等诗词的人,原来是西军的军汉。却是又想到什么,连忙开口去问:“兄台名唤郑智?”
    周度文听言,立马也是反应过来,加问一句:“观汐名郑智,此郑智可是彼郑智?”
    鲁达倒是听懂了这句问话,先回答道:“西军当只有我哥哥一个郑智!”
    周度人大惊,心想这郑智难怪说自己杀其人、掠其物、掳其人、占其地,占的地还大过开封府许多倍。立马站起身来,手中又拿一碗,开口敬道:“原不知观汐是这等英雄人物,实在有罪,我周度文今日大幸,当浮一大白!”
    说完手中酒碗在郑智面前示意一下,满饮而尽。
    郑智也是站起,拿酒便喝。这周度文果真没有看错,不似别的读书人一身自以为是的傲气,周度文之傲骨便在家学深厚,有那么一点为国为民的正气。
    也在于周度文年轻热血,还没有受到官场气氛的污染。文人士子进了官场,受了那气氛的熏陶,在武人面前从来都是趾高气昂,时间久了,自然在武人面前就多了一份自以为是傲气。
    众人再谈,诗词歌赋已然不入话题,多是这两位才子打听着战阵之上的热血之事。
    听到险处,紧张非常。听到金甲败逃,便是击案叫好。
    常州进士李纲、李伯纪,人生第一次听到战阵上的事情,更是听得入神。听到攻城细节,还连连出言去问。
    鲁达倒是成了授业解惑的先生,李纲问,他便来答。如何冲阵能如猛虎,如何攻城最为奏效,鲁达说得头头是道,李纲也是听得更是起劲。
    郑智见这常州李纲对战阵之事这么感兴趣,更是多加打量几眼。再想李纲这个名字,虽然想不太起来,却是也觉得有些熟悉。不禁又多看几眼。
    众军汉更是越来越轻松,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在这矾楼之中倒是少见,此时众人哪里在意这矾楼是什么地方,自顾自吃喝起来,不时添补一下鲁达话语,把故事说得更加生动。
    杨志倒是落了单,只当听故事的听众,一脸羡慕,内心只觉得认识郑智太晚,不然也能在这沙场纵横,不说恢复祖上荣光,为国立功也是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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