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拖着像是砖块的东西,正在搭建什么,周嘉鱼观察了片刻,才发现他们是在起房子。那些看起来像砖块的,其实也是纸……
    周嘉鱼:“……”他真的对这个村子的消防隐患感到担忧。
    纸人的速度极快,房子的外墙很快就搭建了起来,最神奇的地方是,房子外墙搭建结束之后,原本看起来像纸一样的墙壁居然变成了砖石模样,谁都看不出破绽。
    周嘉鱼看的目瞪口呆。
    两三个小时,一栋房子就建造在平地上,这房子还是三层的,该有的结构都有,看起来很是精致。
    周嘉鱼坐在椅子上,找了个红薯啃着,很崩溃的想还好徐氏没有朝房地产业发展的兴趣。不然这房子真是谁买谁倒霉。
    建好房子之后,周嘉鱼看着一个穿的花花绿绿的纸人冲着他就跑过来了。他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但那纸人都跑到了他窗户底下,还很高兴的冲着他招手,说:“你好呀。”
    周嘉鱼:“……”他不知道该不该应声。
    这纸人的模样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周嘉鱼居然从它的脸上看出了羞涩的味道,它说:“我、我们挺喜欢你的。”
    周嘉鱼:“……”他沉默片刻,还是道了声,“谢谢。”
    “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纸人这么说,“闻起来挺很好吃……”
    周嘉鱼:“……谢谢。”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再见。”纸人说完这话,又扭着腰跑了,看起来它还是相当有礼貌的,但周嘉鱼却一直很沉默。因为他总在思考这一幕是不是他劳累过度出现的幻觉。
    但重新修好的屋子告诉了周嘉鱼他的的确确看见了。
    结果这场火灾唯一的造成的损伤,就是那两个从三楼跳下来摔断了腿的房主,周嘉鱼看见他们拄着拐杖,住进了新修的房子里。
    这一幕实在是有些滑稽,周嘉鱼想笑,又觉得不太合适。
    这村子里的纸人大概也知道自己暴露了,懒得继续伪装,开始在村子里到处溜达。沈一穷一觉起来,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站在窗口崩溃的指着外面说:“卧槽,卧槽,我他妈的是他没睡醒么?外面这些纸人是什么东西??”
    周嘉鱼很冷静,坐在炉子边上掏之前塞进去的红薯:“就是纸人,字面上的意思。”
    沈一穷说:“可是她们为什么会动——”
    周嘉鱼终于把红薯掏出来,开始慢慢的剥皮,说:“它们一直都会动啊,我们当时吃第一顿饭的时候,人家就盯着你吃的大骨头棒子看呢,”
    沈一穷被周嘉鱼的淡定震惊了,他说:“罐儿,你还好吗?”
    周嘉鱼说:“挺好的。”啃了一口热乎的红薯,说,“吃吗?”
    见周嘉鱼如此淡定,沈一穷居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少见多怪了,他走到周嘉鱼旁边拿了个红薯也开始啃。
    于是两人就一边啃红薯,一边看窗户外面到处乱蹦跶的纸人。这些纸人的性格好像还不大一样,有的活泼,有的害羞,有的好奇,有的严肃,好奇心特别重又很开朗的,还能跑到他们窗户底下来打招呼。
    沈一穷开始还很不习惯,后来也麻木了,偶尔搭上两句话。
    林逐水进屋子时,听到了自家两个蠢蛋的对话。
    沈一穷说:“你看那个穿的红卦子,比那旁边的绿衣裳好看。”
    周嘉鱼说:“我觉得还行吧,绿衣裳也挺好看的。”
    沈一穷说:“哪能啊,绿衣裳的样式太土了,红褂子更时尚一点。”
    林逐水:“……”
    林逐水进来的悄无声息,周嘉鱼和沈一穷聊了一会儿才猛然惊觉,赶紧站起来叫了声先生。
    林逐水说:“周嘉鱼,白天好好休息,晚上和我去个地方。”
    沈一穷说:“先生,我呢,我呢?”
    林逐水道:“你和暮四留在这儿。”
    沈一穷委屈道:“我也想去,先生……”
    林逐水道:“那地方你去不了。”
    沈一穷说:“为什么啊?”
    林逐水说:“因为纸人不同意。”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玩笑,但林逐水显然是认真的,沈一穷无话可说,瞅着窗外面的纸人嘟囔,说他们才刚找我搭讪呢。他仔细想了想,又露出挫败的表情——好吧,大部分纸人好像真的是冲着周嘉鱼来了,压根不爱搭理他。
    周嘉鱼受宠若惊,说:“先生,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林逐水道:“去了就知道了,先把这事儿从根源上解决了。”
    周嘉鱼开始开不明白林逐水那句从根源上解决是什么意思,后来当晚跟着林逐水出了门,他才明白,林逐水带他去见的,是这些纸人的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评论区安瑾妹子的段子写的实在是太好了,必须发出来给你们看看:
    周嘉鱼:打地铺,好可怜
    林逐水:我们之前还是太纯洁。
    周嘉鱼:纯洁?
    林逐水:但是等不纯洁了,我怕我打地铺。
    第46章 徐惊火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徐老也表示出了极大的歉意,和周嘉鱼见面之后连连道歉,说他到底是有些大意了,没有想到那人胆子居然这么大,竟是敢在这里的周嘉鱼下手。
    周嘉鱼很大度的表示了没什么,只是好奇他们这屋子和那些纸人儿真的能碰火么?
    徐老闻言笑道:“这纸人材质特殊,一般火种是点不燃的,只有至阳之火才能让其燃烧起来。”
    周嘉鱼想起了林逐水给他留的那个打火机,想来那里面便应该是至阳之火了。
    徐老又道:“袭击你的那个,其实也是我们徐氏族人……”他说到这件事时,眼神里充满了痛心的味道,“我们徐氏自古有规矩,学会了传承便不可入世,这规矩延续了几百年,也是我们徐氏传承下来的根本。”
    周嘉鱼道:“那他是什么情况?”
    徐老道:“他天赋极高,只是观念和我们起了分歧。”他断断续续的讲了个故事,故事的内容有些老套,无非就是一个族内的天才,进入俗世,被功名利禄迷了眼睛。最后违背了族人的规矩,被赶出了佘山。
    故事很简单,但周嘉鱼却从中听出徐老语气里遗憾的味道。
    徐老说那人下山之前,还企图对他们族内最重要的圣物下手,幸好被及时阻止了。但是却没想到,他居然盯上了林逐水的弟子周嘉鱼,还屡次下手。虽然都没成功,但看林逐水的反应,显然已经是被激怒了。
    “晚上我们去墓地那儿一趟。”徐老这么说,“要是你能得到祖宗的承认,那他以后就动不了你了。”
    徐老说这些话的时候,林逐水一直很沉默。直到徐老把这些话说完了,他忽的对着周嘉鱼招招手,道:“过来。”
    周嘉鱼懵懵懂懂的凑到了林逐水的面前。
    林逐水没说话,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手指,待鲜血溢出后,将手指直接递给了周嘉鱼:“含着,把上面的血吮吸干净。”
    周嘉鱼愣了片刻,愣愣道:“先生,您这是……”
    林逐水说:“那地方阴气重,你去了会受影响,喝点我的血。”
    周嘉鱼还想再说什么,林逐水却是催促道:“快点。”
    于是周嘉鱼只能硬着头皮含住了林逐水的食指,轻轻的用舌头舔舐了一下林逐水受伤的伤口。虽说之前纹身的时候,周嘉鱼一直觉得林逐水的手指很冰,但此时不过是几滴血而已,周嘉鱼就感到自己的好像咽下去了一股子巨大的热流,这热流顺着咽喉滑落到胃部,驱散了他体内的寒冷。周嘉鱼面红耳赤,额头上甚至开始微微出汗。
    待血被周嘉鱼吸净之后,林逐水动作自然的将手指从周嘉鱼嘴里取出。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伤口和某种透明的液体。
    周嘉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热还是不好意思,他整张脸都涨红了,眼睛悄悄的瞟了瞟林逐水的手指,默默的垂了头。
    林逐水道:“感觉怎么样?”
    周嘉鱼道:“挺……挺热的。”他忽的想起了什么,道,“先生,您之前在火车上给我的喝的水,里面就加了您的血吗?”
    林逐水说:“对。”
    周嘉鱼道:“啊……那谢谢先生了。”
    林逐水语气淡淡:“同我有什么可道谢的。”
    徐老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笑的非常慈祥,说:“没想到林先生也有这样一面啊,果真是师徒情深,师徒情深。”
    林逐水没有应话,周嘉鱼笑的有点不好意思。
    出发的时间定在晚上八点左右,据说墓地那边很特殊,只有晚上才能进去。
    周嘉鱼随便做了点晚饭,四人一起吃了。
    自从这些纸人不再藏起来之后,就开始到处蹦跶,他们吃饭时旁边还围了一只,从发型判断应该是男孩子,一直张着嘴巴对着沈一穷手里握着的骨头棒子流口水。
    其实周嘉鱼挺佩服这些纸人的,明明五官都是简笔画,可是动起来却格外的活灵活现,很有真人的神韵。
    沈一穷被盯的有点不自在,对它说:“你们还能吃肉啊?”
    那纸人居然点了点头。
    于是沈一穷稍作犹豫,把大骨头棒子上剃下来的一块肉递到了它的面前,纸人很高兴的拿起来,塞进嘴里,吃的相当兴高采烈。
    沈一穷看着他,露出深思之色。
    周嘉鱼看他这表情,道:“你在想什么?”
    沈一穷说:“你说纸人好像也挺可爱的,咱们家能养一只么,以后洗衣服扫地它都包了……”
    他刚说完这话,纸人却好像听得懂似得,用那双平面的眼睛瞪了沈一穷一眼,站起来直接开溜。沈一穷面露尴尬之色:“哇,这个也能听懂吗?早知道就不当着它的面说了。”
    周嘉鱼没忍住笑出了声。
    吃完饭,林逐水那边打算出发了。
    周嘉鱼这要是跟着其他人走,沈一穷肯定得叮嘱他注意安全,但此时周嘉鱼跟的是林逐水,所以沈一穷不但没有担心,还带着小嫉妒说,早点回来啊,我会想你的。
    周嘉鱼很鄙夷的说:“你是想我还是想先生?”
    沈一穷说:“不能都想啊?”
    周嘉鱼说:“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别瞪我了?”
    沈一穷哼了声,委委屈屈的说他要回去啃红薯,不和周嘉鱼玩了。周嘉鱼心想沈一穷的心理年龄十八岁是不可能的,有个十四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林逐水还在门外等着,周嘉鱼赶紧出去和他汇合。
    他们要去的地方,离村子好像挺远的,据说一来一回得一个晚上。本来周嘉鱼还在想晚上走雪地估计有些麻烦,却没想到到了村口,看见了四五个纸人儿,拉着一个雪橇车。
    周嘉鱼:“……”卧槽,还有这种操作的的?
    “上来上来。”徐老坐在最前面驾驶的位置,很慈祥的笑着,“这可快了,到时候抓稳了。”
    周嘉鱼点点头,和林逐水一左一右,做好了。刚坐上去的时候,周嘉鱼本来以为这雪橇车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谁知道真的上路了,他整个人都差点没被迎面吹来的寒风吹的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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