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是谁?”
    对于这次大少看起来心血来潮应景旭东相请,出来散心赏景,顺便以身做饵的决定,他们之前是做了全面安排的。
    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作为人事安排的东明额头冷汗早就干透几回了。
    当时大少一直不给手势,让藏身远处的他们过去援救,才导致被小混混们用下三滥阴招伤了自己眼睛。
    这个错,相信自来公正,讲究赏罚分明的大少决不会追究。
    可那改装过轮椅里的警报,武器,统统失灵。就是不可饶过的了。
    最糟糕的是,到现在只抓住了混混们的他,还没有一点内贼的蛛丝马迹。
    此时,听少爷平静到让人脚底打颤的短短问话,心口一紧,冷汗淋淋的东明战战兢兢回复。
    “是您的大姑姑和三叔,叶继夫人似乎也有参与。”
    呵,果然。
    让自己性命一样的独生爱子出面相请,自己在动手。最容易被人怀疑的手法,却也是最让精明人不会怀疑,不会相信的浅白陷害。好手段!
    早有所料的夜霖唇角渐渐翘起,露出了个释然的笑。唇无声动了动。
    “妈妈,你看,不是我不乖,不听你的话。他们自寻死路我又能怎么办好呢?”
    长叹口气,他带着点感同身受的怜悯吩咐道。
    “我表哥的新跑车真是漂亮到耀眼,速度更是魅影一般。
    听说是大姑姑特意定做给宝贝儿子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撞啊!
    要是表哥开着她精心选定的礼物变成我一样的残废,大姑姑还会不会也哭的凄惨又漂亮呢?”
    这?
    真伤心欲绝的人,顾不上做给别人看的,哪还会哭出梨花带雨的漂亮。自然不会。
    可是,夜霖大姑姑就景旭东这么一个独生爱之,心肝肉一样,要是宝贝儿子也废了……
    “少爷,要是景少出事,那些人的目光不全都集中在你身上了?”
    中年男人对这个狠辣主意提出的反对,只是出于对夜霖成为众矢之的担心。半点没有对他人的怜悯顾惜。
    反正这豪门中,每一个人死了都不无辜。谁也用不着他的可怜!
    呵呵。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可我爷爷的心思也只能都用在我身上了,不是吗?
    没有选择才会孤注一掷,倾尽全力。”
    夜霖冷冷扔出这句带着无奈悲凉又有几分自嘲的话后,微微叹了口气。
    大少果然孤勇更想的痛透。
    老爷子这些年虽然面上看起来一心栽培大少,可对外孙也疼着护着的很呢!不然大少也不会多很多危机!
    如今把自己当待宰肥羊,虽然冒险可搏出的利益也是不可估量!
    中年男人和东明对视一眼,都认同的点了下头。
    正要退下就听夜霖又云淡风轻般的开口。
    “那些人处理前,其中棒球帽的双手,还有另一个傻大个,脸上有一排黑毛痣的双腿都给我寸寸粉末了。”
    “嗯?是。”
    对于处理这些人,他们都是有旧例的。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少爷会特意开口嘱咐。一头雾水的两个人答应着,在夜霖淡然挥手中悄然退出。
    厨房里正切菜的江江揉了揉发疼的肩膀。
    想到今天跟棒球棒硬对的几招,还有被下三滥白|粉迷眼时,被那个满脸黑毛痣傻大个踢在肩头的几脚,暗暗生恨。
    死混混们,有本事你一辈子让我找不到,不然非给你们手脚寸寸碾成粉不可,哼。
    “江江,你怎么会做菜?饿了!”
    在楼上被询问后,暂时排除怀疑的景旭东,看她在厨房切切炒炒惊讶不已。
    “呵呵,以前在妓院做过。后来家里也常看阿姨做,这几个月在夜家我也常给自己做宵夜的。”
    江江的谎话随口就来,眼睛都没眨一下。
    是吗?想到妓馆里的条件,性子诡异的表弟,景旭东点了点头
    脆炒时蔬,焦香肉丸,三鲜豆腐汤,两个快手菜端上楼。
    推开门,房间里,刚刚她离开时什么样,如今依然什么样的夜霖耳朵动了动。闻着热饭香微微翘起了唇。
    ……
    “大少,就当给我个面子,尝一口好不好……”
    ……
    “你眼睛不方便,就暂时给小的个机会照顾……”
    果然啊!
    精分小野狼犯起傲娇的毛病,也比别人更厉害邪气几分。
    一顿饭比喂重症病号还难,江江不知道说了多少讨巧卖乖的话,才给这家伙喂饱!
    擦了擦额头汗珠的她,扶着吃饱喝足,洗干净香喷喷的人下楼离开时。无比庆幸可算回老宅了,见到老爷子,自己也可以脱开手,缓缓了。真心累啊!
    可怜的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第二职业又要被迫展开了。
    给暂时眼睛失去作用的小野狼洗澡,穿衣服,喂水喂饭,陪着散步,按摩练功。
    无聊陪逗趣,睡前哄念书,打地铺陪夜。这就是回到老宅一周后江江的日子。
    本就心中有愧的她,也为了任务与未来,这一回对夜霖所有的事上心积极了很多。
    事事亲力亲为,以高级最有爱心护工的本事,把人照顾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妥帖舒服。
    让一直想插手要对继子表达爱心的夜霖继母,脸色尽管难堪,却挑不出丁点不是。
    让无比热心,想亲力亲为照顾侄子的几个姑姑,叔叔,也只能不得不满意。
    而这些过份热心积极的人,也是江江为什么回来后,一直眼珠不错盯着,寸步不离的陪着,不敢放手小野狼给别人照顾的缘故。
    夜霖被攻击的事,实在蹊跷。
    老爷子没回来前,她不放心把这家伙送到继母,叔叔,姑姑们这些有利益关系的人手里。
    至于总有办法收买的管家,医生,保镖就更不安心了。
    毕竟上个世界,都成傻子的夜霖,在那么多保姆、保镖护着中,还蹊跷失足摔死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她可不敢冒一点风险。
    要知道,这个世界里,让宿主曾经害死的夜霖,傻白甜姐姐,平安活过各自本不该有的死劫。
    可是她最终能不能安然,不受系统惩罚,取得任务成功的绝对标准。
    so,全职保姆,保镖,开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工作中!
    散步完,喂完睡前牛奶后,是例行的洗澡时间。
    一周过去,近墨者黑的夜霖,被迫破罐子破摔中,已经不会在面红耳赤了。
    可心跳乱砰砰,还是时时。小兄弟更是每天不要脸没骨气的常常欢脱放飞。
    今天江江给他洗完澡,套睡衣时,一时手欠又摸了下他后背上特别诡异的一块疤痕。
    反应过来自己无意中做了什么后,被咬出心理阴影的她,两只手怎么也不想到胸前帮精分系扣子了。
    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好,她不想伤上加伤啊!
    被再次抚摸,当初咬她并不是因为自己被冒犯,如今更不会伤她的夜霖,后背僵了下,低低轻声。
    “是不是很丑?很可怕?当初吓到你没有?”
    啊?
    反应过来他态度的江江顿了顿,实话实说。
    “丑是很丑,不过确实没吓到我。”
    “呵呵,你的胆子确实很大。”
    “怎么不做手术修复?”
    江江鬼使神差下,问了个出口就后悔的问题。
    心口一颤的夜霖弯起手,在后背那些深深浅浅的层叠疤痕上划过,薄唇慢慢扯成直线。
    “痛苦总会随着万能的时间良药慢慢消散愈合。尤其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中。被富贵浮华所俘获是太轻而易举的事。
    但我不能忘记那些恶人的恶行,不管那作恶的人是我的谁,是谁们,也不管谁为他们做了多少弥补。
    更不能忘记母亲为我受的罪。做到为情为亲,为所谓,‘人已经死了,他偿命也没用’的可笑理由,去大度,去宽恕。
    所以,这些伤疤就不能去除。
    起码在我给母亲和自己得到公平之前。
    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太小气了?”
    这一番没有头尾,经过,很有些绕口,讲究血债血偿,无论害他的人是谁,谁求情都逃不过的睚眦必报。
    并没有让同样态度原则对待敌人的江江意外,反而是夜霖话里的弥补人让她有些吃惊。
    原来老爷子是知情的。
    当初惊天的绑架案。
    夜家只救回了靠自己本事逃出囚禁室,被虐打到不成样子,藏身乞丐群中已不能行走的夜霖。
    再靠他画的图,破解的密码去找大夫人时,跟他关在一起的母亲,惨不忍睹的尸身早已烂的蛆虫重重了。
    对那桩诡异的,不要赎金,不干脆杀肉票,只求发泄折辱的绑架案,经过很多的江江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些什么。
    如今听夜霖一语揭破,只能叹息。豪门世家外面光鲜亮丽人人艳羡的日子,内里也是残酷丑陋到令人发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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