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又逃走了。他已经好几次从猴子和竹青的枪口底下成功地逃脱。这真是一个十分难对付的老狐狸。
    他每到一处,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人还没到,逃跑的预案已经做好。他虽然身负重伤,但脑子好使。他听到第一声枪响,就知道是猴子和竹青找他算账来了。
    如果不是对准他,八路军来袭击这个小兵营是毫无意义的。这里也就是临时存放着几垛盐,这东西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就是没有人看管,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这里几十里荒无人烟,惟一的一条路就是通往大盐场,其他方向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谁能把这些盐弄走?如果靠人力肩背担挑,那得组织一个庞大的队伍。在这日本人严密控制的地区,能把盐运走?
    既然不是为盐而来,那这些人就是为他川岛而来。
    川岛知道猴子和竹青就埋伏在他的门外不远处,他叫几个鬼子先用机枪扫射,能把猴子和竹青打死固然很好。就是打不死,也能制造出逃走的机会。
    一通扫射之后,他叫两个鬼子假装扶着另一个鬼子,向海边跑去,做出一个川岛逃跑的假象。猴子和竹青果然上当。他们撒腿就朝三个鬼子追去。
    这时候川岛由两个亲信搀扶着,悄悄溜出门来,向夜幕笼罩的荒野跑去,就这样,又一次逃出了猴子和竹青的枪口。
    猴子和竹青击毙了那三个鬼子,返回兵营,见川岛的房间里,一个医生被手雷炸死,还有一个护士被炸伤,而川岛已经不见了。
    通知老猫小队撤出战斗。
    这一仗要说还有点战果的话,就是队员们的手雷阵炸死二十多个鬼子,另外消灭了黑龙会的几个枪手。
    但处决川岛的任务失败了。而且老猫小队有一个队员牺牲。
    天上的云缝里有星星露出来,天地间似乎明亮一些。盐滩上大地裸露,一片荒凉。大家的心情也因为一个战友牺牲而显得沉重。
    走出十来里,前面出现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
    猴子说:“妹妹,让大家先走吧,我们在这里停一下。”
    竹青:“哥,你又想出什么点子了?”
    猴子说:“妹妹,你想,川岛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又带着重伤,他能跑到哪里去呢?说不定,他会在附近的村子里落脚。”
    竹青沉吟一下,说:“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猴子说:“妹妹,川岛一天不死,我们一天都不能停止追杀。”
    竹青说:“这是肯定的。但川岛自有他的逃跑路线,恐怕不是我们能够想到的。”
    猴子叹息一声,说:“唉,我们不如川岛的脑子好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竹青说:“哥,你的分析也有道理,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停留一下吧。”
    猴子说:“四弟,刘哥,你们过来一下。”
    老猫说:“大家休息一下。”队伍停下来。老猫和刘哥跑过来,老猫说:“三哥,什么事?”
    猴子说:“刘哥,四弟,你们先回去吧,我和竹青在这里伏击一下,如果川岛正好在这里落脚,我们就干他一下。如果到明天还没有他的线索,我们就回去了。”
    老猫说:“三哥,要不我也和你们一起留下来吧。”
    猴子说:“四弟,你必须回去,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老猫不解地说:“三哥,还有什么事?”
    猴子说:“四弟,川岛秘密转移到新北盐场疗伤,是绝密的事,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这里面就包括他的医护人员。”
    “现在他的行踪暴露了,这老鬼子肯定会调查是谁泄密。我们的消息是桃子提供的,而桃子的消息是那个回来拿药品的护士提供的。只有这个护士离开过鬼子的兵营,那老鬼子很可能就会怀疑这个护士。
    “现在那个护士受伤了,我们没忍心杀她,川岛一追查,自然就会追查到这护士身上。这样一来,桃子就危险了。
    “所以,你回去以后,立刻通知桃子转移,如果不转移,就要想出更稳妥的方法来应对。”
    老猫忧心忡忡地说:“三哥,你说的这事很严重,我回去立刻办。”
    竹青说:“四弟,根据川岛的做事风格,他很可能不声张,而暗地里对桃子实行严密监控。你和桃子接头的时候,如果被鬼子发现,不但救不了桃子,连你也搭进去了。”
    猴子说:“一定要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和桃子接头。”
    老猫显得有些惊慌,说:“三哥,竹青姐,我会小心的。”
    猴子说:“刘哥,四弟容易冲动,你多提醒点。”
    刘哥说:“兄弟和妹子,我会提醒她注意的,倒是你们要多加小心。”
    老猫小队消失在黑暗中,盐滩上只剩下猴子和竹青。
    猴子说:“妹妹,我们进村吧。”
    二人在夜色的掩护之下,轻轻向村里走去。
    村子没有一棵树。光秃秃的一个村庄,人家稀稀拉拉,人家相隔很远。
    这里和内陆的村庄不同,没有树,也没有菜园子,没有猪圈。在猴子和竹青看来,没有猪圈和菜园子,就好像不是一个家,而只是一个能住人的房子。
    这些村民的工作地点不是土地,而是盐池。他们在这里集村而居,也许是仅仅因为这里找到了点淡水。
    盐民没有想象的贫穷,却生活得比想象的艰苦。
    猴子和竹青,放轻脚步在村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
    竹青说:“哥,我们也许白忙乎了。这里没有是值得怀疑的情况。”
    猴子说:“别急,也许川岛还没有到。当然,也许川岛永远都不会来。即便是那样,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竹青说:“哥,你说的对。我们找地方歇会吧。这里没有什么好转悠的了。”
    二人在村子东头找到一个草堆,那是一些芦茼野蒿之类,晒干了当做做饭的柴草。二人在草堆跟坐下来。
    猴子搂着竹青的腰说:“妹妹,你打个盹吧,我来值班。”
    竹青说:“哥,不用,我们都迷糊一会,有什么情况,我会听见的。”
    竹青靠在猴子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猴子也闭着眼,慢慢进入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猴子听得竹青在耳边轻声说:“哥,有人进村了。”
    猴子一惊醒来,伸手就去拔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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