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尔在大都会停留了两天才动身前往中心城,离开之前,他改动了芙蕾雅项链上的禁制。
    “要小心,”他说,“全须全尾地回来。”
    芙蕾雅点头。
    几天后她和戴安娜一起坐飞机去了伦敦,由于抵达的时候天色渐沉,便在酒店歇息了一晚。
    戈林酒店始建于1910年,是伦敦唯一一家仍由创办者的家族经营管理的百年老店。在一战爆发时,戈林酒店曾担任过同盟军首领的指挥部,如今一个多世纪过去,它仍然屹立在白金汉宫不远处。
    戴安娜带着芙蕾雅走进这家酒店,甚至都没有在大堂停留,她直接左转到底,用钥匙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没有侍应生上来拦她。
    房间里的陈设十分古典,与现代的款式颇有些格格不入。墙面上还挂着一些黑白的老照片。沙发罩布的纹路,家具的木料,窗帘的花色,芙蕾雅细细地看了一圈,对这个房间建造人的品位赞叹不已。
    她们安顿下来后不久,一个侍应生推着推车过来敲门,把丰盛的晚餐和一些常用品送到了房间里。芙蕾雅压根没看见戴安娜在何时叫了客房服务,又是何时选择的晚餐样式。但她没有多问,只是和对方一起用完了口味不太像英国菜的晚饭,旋即各自打开笔记本电脑进行工作。
    当夜她们没有谈话,而是早早睡下。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芙蕾雅还睡眼惺忪,正预备喝一杯温水,就看到茶几上躺着一个信封。
    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警惕地去检查窗户的插销和门锁。
    当然一无所获。
    她在沙发上坐下。
    “伦敦戈林酒店,一楼转角的房间,卧室,普林斯女士及谢菲尔德女士,收。”
    芙蕾雅拿起这封信,读出了上面的地址。信封摸起来很有质感,像是上好的羊皮纸,用来写字的墨水是绿色的,没有邮票,没有落款,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行字。
    戴安娜原本在床上扎头发,此时穿好衣服也走了过来,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
    “凤凰,”她撇嘴,“我真讨厌这种能随时随地出现在你身边的生物。”
    “这封信是凤凰送来的?”芙蕾雅惊讶地问,“巫师用凤凰来寄信?”
    “某个巫师用凤凰来寄信。”戴安娜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使用猫头鹰和壁炉。”
    “壁炉。“芙蕾雅恍然大悟,“这就解释了那份录音里出现的是什么。”
    “我也听了那段录音,弗瑞使用了飞路粉通过壁炉直接把自己传去了美国魔法国会,所以监听设备才会直接中断,因为它被魔法国会的保护措施烧毁了。”戴安娜拆开了信,从信封里滑出一张小小的纸条,“他们的世界很封闭,在对外界的交往上向来谨慎。就像这个信封,事态特殊,它如果不是直接在你手里或者我手里被打开,信封就会自毁,寄信人也就会知道我们或许正在被控制或者遭到了不测。”
    “写了什么?”芙蕾雅好奇地问。
    “晚上10点,破釜酒吧。”戴安娜把纸条翻了个面,没有发现其他的字迹,只有这一行说明了地点,“好吧,至少他还给我们留了时间去对角巷看看。”
    芙蕾雅顿时高兴了起来。
    她们吃过早饭就出了门。酒店的侍应生已经叫好了出租车。
    “查令十字街。”戴安娜率先坐进了后座,开口说道。芙蕾雅跟着坐了进去,裹紧了风衣。
    “该死的天气,不是吗?”出租车司机同情地说,他把空调的旋钮扭得大了一点。
    “谢谢。”芙蕾雅点头。
    上午的伦敦街头车水马龙,越靠近她们的目的地,人/流量似乎就越大。芙蕾雅心里佩服巫师们敢把通往魔法世界的过道设置在这里,但看戴安娜老神在在,她也就没有说话。
    出租车在查令十字街的一个书店门口停下,戴安娜付了钱,领着芙蕾雅往街道的一个拐角处走。
    这条街道上有许多旧书店,食品店,甚至还有人沿街在唱片店外在演奏器乐。她们在人群中穿行,绕过几个巨大的店面,最后来到了一个相对比较狭窄的地方。戴安娜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轻轻抖了抖。
    纸条扭动了一下,旋即尖叫一声,燃烧了起来。
    “还是那么恶趣味。”戴安娜叹气。
    伴随着隆隆的响动,一间狭小的店面字面意义上地从两边的唱片店和书店中挤了出来。
    芙蕾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建筑物就像一个人从两个胖子中间挤过般左扭右扭地钻出来,然后站定。
    她朝四周看了一圈,还在正常行走的路人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
    “魔法?”她带着点感叹和兴奋说道。
    “魔法。”戴安娜点头。
    透过店面有点脏兮兮的旧玻璃,能看到里面坐着寥寥几个人。外墙上挂着一个简单的标牌,上面写着“破釜酒吧”。
    “欢迎来到魔法的世界。”戴安娜笑着说,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酒吧的正门,芙蕾雅看到一个像酒保的人正在吧台上拿着块软趴趴的抹布擦玻璃杯,听见开门的响动,他头也不抬地说道:“黄油啤酒两西可,雪利三西可,今天不住店。”
    戴安娜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叫道。
    “汤姆。”
    长得有些奇怪的老板手上动作一顿,他把酒杯放下,抬眼看了过来,等他终于从酒吧昏暗的环境中看清了来人是谁,顿时瞠目结舌。
    “梅林的连裤袜啊,”老汤姆结结巴巴地说,“是你,是你。”
    “是我。”戴安娜说,“好久不见,汤姆。代我向你父亲问好,我还带着客人,就不去看他的画像了。”
    “好久不见?太久了!知道你又踏足这里,爸爸会高兴的。”汤姆大笑着说,“来吧,要喝点什么吗?还有这位小姐,请坐,请坐。”
    “我们准备去对角巷。”戴安娜说,“给我在楼上留一个房间。”
    汤姆正在帮她们拿酒杯,听见这话,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照顾你,戴安娜,只是破釜酒吧现在不提供住店的服务了,自从那个人......”他哆嗦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你要是过几天来,恐怕我都已经锁门去别的地方了。”
    “那个人?”芙蕾雅重复道。
    酒吧里仅剩的三三两两的客人都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戴安娜转头,接触到她凌厉目光的客人纷纷把视线收回。
    亚马逊人没有回答同伴的问题,而是在风衣的掩护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一根长长的,金红色的羽毛。
    汤姆只看了一眼。
    “我明白了。”他说,挪动身体从后面的墙面取下一把钥匙,放在了吧台上。
    “上楼左拐第一间,我会把它打扫出来。”
    戴安娜拿过钥匙,冲他点了点头。
    第27章 赞叹的路人
    这注定是芙蕾雅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的一天。
    对角巷的神奇让她赞叹不已, 尽管街道两边的店面都显得十分狭窄, 高低错落, 从两边给中间行走的人以一种闭塞的感觉,但无论是魔药店,魔杖店,还是书店, 里面所陈设的商品和提供的服务都是芙蕾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果不是戴安娜一直拉着她,恐怕她早就迷失在了这全新的天地之中。根据在她进来之前听到的说法, 这条街巷应该是魔法界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但不知怎的今天街道上的人并多, 甚至商店也三三两两地开着门, 有的干脆在门上贴了歇业的纸条。
    当她们走进咿啦猫头鹰商店时, 整个大大的商铺里只有她们两个客人。
    如果不是巫师,走进这样的宠物店可能会让人浑身一激灵——芙蕾雅前脚刚踏进店门, 几乎所有的猫头鹰都把脖子转了过来盯着她, 活泼些的已经开始扇起了翅膀。
    “猫头鹰!多可爱啊,”她的眼睛亮亮的,“你说它们能送信!”
    戴安娜点了点头, 似乎有点想笑, 但又憋住了。
    芙蕾雅向店铺一边的墙壁走去。
    在那里,从地面到天花板整整齐齐地堆着好几排笼子,每个笼子里面都关着颜色大小各不相同的猫头鹰, 但她的注意力第一眼就被三层的一只谷仓猫头鹰吸引了。
    在一排猫头鹰里,只有它最好看,被毛丰茂,项羽雪白,眼珠子乌溜乌溜的;但在一排猫头鹰里,也就它最不识相,别的小家伙都在扑扇着翅膀向客人展示自己的强壮,只有它蹲在原地爱答不理的。
    芙蕾雅有些眼馋,她不禁更靠近了些,把手从笼子的间隙伸了进去。
    “小心些,这些是新来的最后一批,它们可能会伤人。”宠物店的老板忽然从柜台后面冒出头来,告诫地说,“谷仓猫头鹰,三加隆,送信的一把好手,及时准确,误不了您的事。”
    他招呼一句就坐了回去,似乎就和汤姆一样,内心深处对做生意并不怎么感兴趣。
    “你买这个干什么?”戴安娜走到她身边,皱眉问道。
    “你觉得我用猫头鹰给布鲁斯送封信去怎么样?”芙蕾雅提议,“说不定能吓他一跳。”
    “这可怜的小东西怎么招惹你了?”亚马逊人嗤之以鼻,“还没靠近韦恩庄园,说不定潘尼沃斯先生就把它打下来了。”
    芙蕾雅“哦”了一声,有些恹恹的,但又实在喜欢这只通人性的猫头鹰,就在原地踌躇了起来。
    “你要是喜欢,买一只也没什么不可以。”戴安娜说,“只是在外面的世界它也许鲜少能像在魔法世界一样自由地飞,跨越数个城镇去送信。在大一些的城市里,猛禽不被允许饲养,或者被要求长时间地关在笼子里。”
    芙蕾雅的手稳稳地停住没有动,小猫头鹰一开始有些警惕,后来就靠过来试探性地啄了一下她的手掌。
    一个痒痒的触感。
    它啄了一下,就抬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芙蕾雅,好像在看这个人有没有生气。没找到这个迹象,于是它啄了一下,又一下,最后干脆用毛茸茸的头顶开始蹭她的掌心。
    芙蕾雅的神色柔和了下来。
    “算了,”她说,“我想买它,不是为了让它跟着我出去受罪的。”
    她最后摸了摸这只猫头鹰的头顶,它眯起眼睛,从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声响。
    从宠物商店出去后,她们没有再多逛,而是回到了破釜酒吧的房间休整。晚上在酒吧大堂吃了顿汤姆弄的简餐,旋即在房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等到晚上九点多,只有她们一个房间住着人的二楼还是静悄悄的。
    芙蕾雅百无聊赖地盯着时钟,一只小鸟蹲在座钟顶端,分针走到十点整时,它张开嘴唱了一支歌。
    歌声中从门上传来了一个响动。
    “有人在敲门?”弗雷雅问。
    “应该是来了。”戴安娜在盥洗室里洗脸,闻言说道。
    芙蕾雅走过去开门。
    雕花有大面积磨损的木门吱嘎着打开,从门后露出来一张脸。来人戴着副半月形的眼镜,鼻子有点歪,就像曾被人打过一拳。门再打开一点,芙蕾雅看见了他白胡子末梢的蝴蝶结和印满星星的紫色长袍。
    见有人开门,老先生微笑着看向他们。
    “你一定是谢菲尔德小姐。”他说,“我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你好。”芙蕾雅和他握了握手。邓布利多的眼神转向她身后,在那里,戴安娜抱臂而立,眼神复杂。
    “阿不思。”她说,“太久了。”
    “老朋友哪能遗忘,还有那些往昔时光。”邓布利多轻声说,他很高大,但却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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