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姐妈不分的坏种,你让畜生糟践人取乐,让大野马儿爬我女儿,可怜我女儿才八九岁啊,还我女儿命来……”一位乡民忽然眼红如血,额头爆青筋,冲出人群对他叫骂不已,模样凶狠似鳄,仿佛一口就要把他咬死填入腹中。
    姐妈不分,指的是他姐姐就是他妈妈。
    “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史家大儿慌忙求饶道。
    “啊呀,天尊哥哥,气煞我也,此人直接杀了吧!”黑旋风听了,怒发冲冠,杀心不可遏制。
    “宫主,属下认为杀是要杀,还需稍等片刻,让百姓的心中憋着的冤屈诉了,窝心的怒火发泄出来,让他再杀不迟!”朱贵上前禀道,深谙朴素版人民心理学啊。
    “铁牛,你听到了,朱贵兄弟说得很在理啊。不能只让你一时痛快了,更要让含冤受屈而憋着火气的百姓也痛快指责一番才好!”李陵点头道。
    “哎,俺听从天尊哥哥的。”黑旋风叹了口气,憋着心中怒火等待着。
    于是,接下来乡民又指出了史家大儿的十数条罪状,什么打死人都是小儿科,还有抢田、通“奸”、高利贷、拐卖妇女……
    “杀之不冤,小小年纪,坏事干尽!铁牛,行刑,杀……”李陵听了众人冤告也愤怒不已道。
    本来此次下梁山,只为收回领地,没想如此大动干戈的,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让人措手不及。这种害群之马、罪恶之源,留着干嘛?
    他们强取豪夺而来的家产还留着给他们挥霍逍遥?
    当然,李陵也没有打算把所有的乡绅地主全部剥夺了生命,没收了财产。只选这些罪大恶极之辈,罪不至死的,贬为草民,让他们在世上苟且活着,也来体验一把人间心酸。
    另外,也不排除乡绅地主中有那些相对良善之辈,李陵不打算对付他们。但是只要平均一人超过十亩良田的,超出的必然全部收缴,这是有偿的,但不会高,一亩三贯足矣。
    “好嘞,俺铁牛早就等不及了!”黑旋风答道。
    然后兴冲冲上前把史家大儿提溜起来,也不砍脑袋了,两只粗壮的大手,就那样狠狠握住他的脖子,活活掐死了他,如此能让他一点、一点体会死亡的逼近,体验一番痛苦、绝望、求饶、恐惧、挣扎等等苦楚,下辈子再不敢祸害良善了。
    接下来史家大大小小的头头,都公审了,又有一张大户,引起了李陵的注意。
    “我小舅子是山东好汉及时雨宋江宋公明!”张大户杀猪般叫道。
    主要是黑旋风“杀人不眨眼”,太令人恐惧了,已经让他下破了胆。
    “呸,什么狗屁宋江,就恁这不要脸的,还有什么好汉小舅子!”黑旋风破口大骂道。
    他可不知道他口中的狗屁宋江,是他原本历史上的恩主,整日言听计从、马首是瞻,即使泯灭良知杀人放火都毫不手软,当然最后他也因此遭了报应,被自己最信赖的恩主给毒死了。
    “我小舅子是皲城第一押司,真的是好汉,山东绿林都卖他面子,你们不能杀我!”张大户满口解释道,就怕等会被他伸头一刀给宰了。
    “第一押司?”李陵听了暗暗发笑,原来宋江早就如此标榜自己了。
    记得水浒中,有这么一个剧情:上头来人经过皲城县,宋江忝着脸跑去接待,想混个脸熟,然后自报家门“皲城县第一押司宋江”,结果被对方批得狗血淋头,虐得体无完肤。
    那人有一句,大意是如此说得:一个小小押司还妄称什么第一,你不过是个混一辈子也就这样出不了头的微末小吏,连个最芝麻绿豆小的官都不是,不配和本官搭话。
    其实宋江这句话,就和井底之蛙自称“俺是井底天下第一”差不多类似的效果,徒增笑而,当然这不排除它们拿来内部排名嘛,还是可以的。
    “能不能杀恁,那可就由不得恁了,别说什么皲城鸭屎狗屎,就是绿林把瓢来了也没用,俺们是神仙天兵,和他们不是一路的……”黑旋风撇嘴道。
    把瓢,也就扛把子,头头。
    “我张家真的没干什么坏事,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张大户苦苦求饶道,见最大的靠山不管用了,更是早吓得屎尿气流。
    “没卵蛋的,这就吓尿了,心里肯定有鬼!”黑旋风不屑道。
    “呸,干没干坏事,问问乡亲们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被拉到台上来了!”朱贵在一旁吐他一脸说道。
    于是下面就由乡民百姓揭发他的罪行,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这狠心的饿狼,俺是他家牛客佃户,本来按着惯例,牛客一般向地主家上交对半的收成做租子,而小客则只需上交六成左右即可。他张家竟然收牛客七成地租,小客八成地租,这让大家伙怎么活?”
    宋时,租种地主大户田地的佃户,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有自耕牛的名曰牛客,另一种家中无牛者称为小客。
    但不管是牛客还是小客,只要你是人家佃户,平日里除了要上交大半收成以外,还要无条件也就是义务为主家做事,没有酬劳的,受人使唤如奴役,就连儿女妻子都不能幸免,地位十分卑微。
    “赤罗罗的压榨、剥削!太黑心了!”李陵听了心中评判道,而深入一些便大有文章了:“这仗得谁人的势?他自己不是已经不打自招了吗?宋江!”
    “地主家没一个好东西!”黑旋风怨念尤甚地骂道。
    “这些没人性的东西,都是豺狼虎豹,一个个鱼肉乡里!”朱贵也愤恨道。
    “只一件,为何不租他家的地,不另谋出路?”李陵有些疑问道。
    “这位神仙老爷,您是不知,世道如此,让俺们这些泥腿子怎么办?”下面有人开口道。
    “他家收七八成租子,虽然过分,但勉强饿不死。有的人家还租种不到地呢,只能流落街头乞讨为生,甚至卖儿卖女!”有人道出了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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