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律三十卷,你一条都不知道,你不过是相府奴才的一房姨太太,就敢仗势欺人,强拆民宅,陷相爷于不义之境?本官出面阻止,尚不思悔改,撒泼耍赖,污蔑本官,污蔑相爷,罪在不赦,若任你活在世上,迟早要坏了元辅大人一世英名,今天,老子就要替天行道,宰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目无王法的**泼妇!”
    张佑越说越是火大,说到最后时,已经达到了暴怒的极点,脚下用力,突然踩断了李二蛋的脖子,接着脚尖一勾,绣春刀嗖的飞到手上,挥刀一抹,便见高无虑雪白的脖颈上鲜血飙飞,双目圆睁,嘴里泛着血沫,嗬嗬连声,捂着脖子软软的倒在地上,很快就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所有人都被张佑吓呆了,在场上百人鸦雀无声,个个面如土色。
    “世兄,你……”张佳琳的心突突乱跳,好像一不留神,就能从胸口跳出来是似的。
    “子诚兄,你怎么……?”申婉儿也是花容失色,扭过脑袋不敢再看,只是不知为何,偏又感觉解气的很,觉得这一刻的张佑,简直男人到了极点。
    张若萱小*嘴儿圆张,眸子瞪的老大,这就杀了?这可是游七最**宠**爱的姨太太啊,你就不怕他发怒吗?她心脏狂跳,却忽然感觉张佑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
    “多谢张大人仗义出手,大恩大德,草民赵德全没齿难忘!”隔壁的男主人高声道谢,抓着老婆的手走到张佑面前,重重的跪了下去。
    张佑长吁胸中一口恶气,将手中绣春刀随手扔在地上,没事人般拍拍手,虚扶赵德全道:“刚杀了人,手太脏……快快请起,本官不过是瞧不过他们仗势欺人罢,大恩大德谈不上,赵老爷用不着这么客气。”
    “张大人,您老人家嫉恶如仇,是为民做主的青天老爷,还求替民妇做主,再救救我家的侄儿吧!”赵德全的老婆突然说道,刚说到这里,就被赵德全狠狠瞪了一眼,骂道:“救什么救?常吉不过是被楚滨先生叫到家中做客去了,他是堂堂的朝廷命官,难道楚滨先生还敢加害于他不成?”
    眼见两口子话里有话,张佑忍不住打断二人的双簧:“行了赵老爷,你也别遮掩了,听令夫人的意思,为了买您这处宅子,游七还把令侄扣起来了对吧?适才你说令侄是朝廷命官,不知……?”
    “回大人,草民那侄儿叫赵士祯,是鸿胪寺的主簿……”
    “什么?令侄是赵士祯?”张佑心头巨震,这不是万历时期有名的火器专家嘛,穿越这么久,老子怎么没想起他来呢?
    赵德全点点头,却无得意之色:“正是他,常吉性子太直,不善交际,得罪了不少人,甚至那年相爷夺情,还得罪过相爷……”
    怪不得游七敢扣押他了,合着还有这层关系。
    张佑暗暗点头,挥了挥手:“放心吧,本官这就去找游七要人。”说着,他一指高无虑和李二蛋,对那些望着自己如看神明的张府下人们大声道:“把这两块臭肉抬上,跟本官去相府找游七!”
    “子诚且慢,”张夫人忽然从人群后挤了出来,她得到老李示警之后,不可能走墙头过来,而是出大门绕了个圈儿,这才到的晚些,两具死尸让她有些心惊肉跳,那百户倒也罢了,这女的可是楚滨先生的*宠*妾:“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门,怕是相爷面子上不太好看吧?”
    张佑凑近张夫人耳旁压低声音道:“姨娘放心,我有准儿,相爷非但不会怪我,怕是还得感激我呢!”
    “可是……”
    “您就放宽心吧,别忘了我还有个好义父呢,相爷就算真生气,也得掂量掂量。”
    说罢,张佑当先向前走去,张夫人犹豫片刻,到底没有再阻拦,而是叫过一名小厮:“你速去皇城通知李夫人,越快越好,若耽误了事儿,仔细着你的皮子。”
    张佑设想过无数次和张居正见面的场景,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是如今这般情况,站在相府门口,回望身后跟着过来看热闹的众人,略迟疑一下,他很快定下心来,吩咐一声:“去叫门!”
    一名下人答应一声上了台阶儿,却不等叫门,那朱红色的大门就缓缓向两侧开去,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居高临下的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堂堂相府,岂是你们想来就来的?来人啊,给我把他们都哄走!”
    随着他的话,一队披甲兵士鱼贯而出,台阶上那准备叫门的张府下人首当其冲,直接被推搡了下来。
    “张府的门房,据说是游七的干儿子。”申婉儿小声提醒张佑,不光她,张佳琳和张若萱也跟了过来。
    张佑微微额首,正了正衣冠,无视兵士们手中亮闪闪的枪尖,一瘸一拐的向台阶上走去,同时不紧不慢的说道:“且慢耍威风,去叫游七出来,就说有人找他!”
    四九城里敢直呼游七其名的人还真不多,门房每日里接触的都是达官富贾,上下端详张佑,却面生的紧,不由恼道:“你是什么东西?楚滨先生的大名岂是你随便乱叫的?”
    张佑憋着火,眼见门房不识趣,脚下加速,早就蓄足了力道的胳膊顿时扬了起来,甩手就是一巴掌,啪的脆响声中,寒声怒道:“不过就是相府门下的一个奴才罢了,还敢称什么先生,你不是问老子是谁吗?老子是慈宁宫管事牌子,御马监掌印李文进的义子,皇帝陛下玉口亲封的格物所正七品总管张佑,今天给你长点记性!”
    “哟呵,小张大人好大的威风啊!”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从门后传来,一乘小轿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后边,抬轿子的哈呼喘气,仿佛刚刚疾行过似的,轿杠前压,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哈腰下轿,但见他缎鞋净袜,身穿一身鱼肚白湖纱道袍(注),满脸阴郁,双目杀机凛然,盯着张佑,直欲喷火一般。
    门房见到此人,如同见到了救星,委屈的冲下台阶,嘴里直嚷嚷:“楚滨先生,这人无礼至极,张手就打,您可得给小的做主啊!”
    注:道袍是元明时期成年男子常用的服饰,交领右衽,两侧开衩,接有暗摆,以系带系结,领口常会缀上白色或素色护领。袖为宽大的琵琶袖。穿着时可配丝绦、布制细腰带或大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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