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我很少关注这个。”章桐其实想说的是,她很少在意活人的新闻。
    阿城随手从兜里拿出一张今天的《江南早报》,放在桌面上,然后推到章桐面前:“你看第二版,社会新闻那一栏。”
    “你什么时候会有闲工夫看报纸了?”章桐嘟囔了句,可是当她看完标题后,脸色却顿时阴沉了下来。
    十三年前受害者欧阳青的相片赫然在目,带着胶片的颗粒感。记者用“悲剧”、“无能”、“震惊”和“变态”等字眼大肆渲染,言辞直指警方因为十三年前未能及时抓住罪犯,导致现如今又犯下可怕罪行。而旁边则是废弃工地案发现场最近的相片,三张不同角度的快照,虽然说其中一张照片还有些许的模糊不清,但是却足够可以看清楚章桐坐在公务车上时脸上不悦的神情。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章桐还不会太在意,毕竟现在的媒体记者几乎无孔不入,回想起案发现场那个对自己大声叫喊着要求公布真相的女记者,章桐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记不起她的长相了,但是对方尖利刺耳的声音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而让章桐感到自己的后背阵阵冒冷汗的是,紧挨着这篇报道下有一篇追踪报道,里面对废弃工地案发现场的尸体描述非常详细,而且还不断地提到——本消息来源是由警方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提供,绝对可靠。请关注本报的后续独家追踪报道等等……
    “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所以特地带来给你看看。我一个同学的姐姐在《江南早报》当编辑,她曾经说过这份报纸在天长的订阅率非常高,不光是我们市,就连相邻的城市都有人订阅的。所以给报社爆料的话,报酬绝对不会低,尤其是这么重要的版面。而这个聪明的作者竟然把废弃工地的女尸案和十三年前的阳明山中学女生被害案件联系在了一起,而且还出示了这么多的内部证据,还提到了眼球和菊花。我想这份报纸热卖是很肯定的了,恐怕没多久就会‘洛阳纸贵’了。”阿城长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头儿知道这件事吗?”章桐头也不抬地问。
    阿城的脸上露出了苦笑,他耸耸肩:“我想这个时候,这份报纸应该已经传遍了几个局长的手吧。”
    章桐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她不断地回想着从案发现场回来以后,陈刚那异样的神情和举动,尤其是向自己请假的时候,不自然更是显而易见的。那么,难道是他透露了案件的详细情况,不然的话,又怎么解释那篇报道中那么详尽的尸体描述和现场发现?最要命的是,尸体眼部被塞进了填充物的这条线索也被泄露出去了。而其中的一张死者面部眼眶部位的特写相片,自己记得很清楚——因为尺寸太大,所以开会之前根本就没有放进上交的尸检报告中去。对此,阿城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他一点都不笨,他让自己看这篇报道的目的很显然,他要让章桐意识到,就在她的身边,有人出卖了案件讯息,而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后果往往是不堪想象的。很有可能就会让这件案子就此陷入僵局,从而变成一桩冰冷的悬案。
    章桐停下了脚步,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刚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是立刻就被接入了语音留言信箱。
    “我知道你在听我说话,陈刚,你为什么要把案件讯息透露给报社?”章桐不想再拖延时间,她有些焦躁不安,“你如果缺钱花的话,我可以随时借给你。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你这么做的严重后果吗?我等你给我解释!”
    挂上电话后没多久……
    “法医处章主任,请到局长办公室来一下!法医处章主任,听到广播后,请立刻到局长办公室来一下……”走廊上方天花板上不久前才新装的扬声器里不断发出了刺耳的号令,引得路过的同事纷纷扭过头来看她。扬声器安装了没多久,平时根本就没人会注意到它的存在,而值班室的人也很少用到它,今天为章桐破例,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她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显得非常冷静,甚至还朝周围别的科室的同事点点头,心底却是充满了寒意。
    玻璃门就在她的面前,走出电梯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虽然没有错,但是自己的实习生却犯了大忌,所以,后果就必须由自己去承担。有时候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
    章桐伸手在局长办公室的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章主任,你知道我为什么单独把你叫过来吗?”局长问道。他坐在自己办公室的办公桌后面,案头堆满了当天的各种各样文件和报表审批单。章桐知道没有哪一位警官选择加入警队队伍只不过是出于对案头工作和似乎永远都开不完的会议的偏爱,但是现如今预算和财务的问题越来越多地成为每天的话题,既要让马儿跑又不想让马儿多吃草,破案率又要维持一定的高度,能把这些问题都调和得恰如其分的人在警界几乎凤毛麟角。所以有时候,章桐还真的有些同情眼前这位看似严厉其实却已经疲惫不堪的上司。
    局长似乎一门心思地在自己的办公桌里搜寻着什么,最后,他终于放弃了,关上抽屉,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章桐的身上。
    他并没有叫章桐坐下。
    “我想是因为今天报纸的事情,局长,我可以解释一下。”章桐抢在局长前面说,“我会为这个事情负责的,如果要处分的话,我可以接收任何处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我查了今天的进出记录,你的实习生陈刚很早就离开警局了,他在哪里?”局长的声音异常严厉,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章桐尽量克制自己,她咬住自己的嘴唇:“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不舒服,请假先回家休息了。”
    “找!……”
    这是局长说的最后一个字,接着,他就只是挥挥手,不再看章桐第二眼。
    章桐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走出警局大院的时候,已经快深夜了,章桐拖着沉重的步子向路边走去。这个钟点的公车早就已经停开,除了计程车,没有别的选择。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章桐一愣,车窗打开后,阿城探头打招呼:“章主任,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家吧。”说着,他打开了副驾驶座位旁的门。
    钻进车,章桐这才发现车后座上坐满了人。只不过大家都没有说话。
    “你们这是去哪里?”
    阿城说:“去‘拜访’一下欧阳景洪,他就住在你家的后面小区。尸体来源刚刚确认了,是一个街头的流莺,根据风化组的卧底所提供的线索显示,欧阳景洪应该曾经和这些流莺做过交易,出手还很‘阔绰’。”
    “怎么可能?”章桐脱口而出。她没有办法把欧阳景洪和嫖客联系在一起。
    “章主任,废弃工地上女尸的尸体有进一步的检验结果吗?”阿城又问。此时,前方出现了一辆抢道行驶的红色皮卡,阿城很利索地一扭方向盘,避开了两车的相撞。
    章桐点点头:“真抱歉,我本来打算给你打电话的,但是因为出了今天报纸的事情,所以就耽误了。我检验了尸体的鼻孔,从里面发现了几根狗毛,但是是什么样的狗毛,属于哪一种种类的狗,还需要进一步判断才可以知道结果。”
    “狗毛?”阿城的声音听上去感到很意外。他一边看后视镜,一边瞥了一眼章桐。
    “没错,狗毛。我比对过了,数量还不少,应该在她被囚禁的地方有狗,而且是那种会掉毛的狗。现在是冬季,正是犬类动物的毛最厚实的时候,所以在和它们生活在一起的人类鼻孔中发现一定量的狗毛很正常。”
    “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阿城突然踩下了刹车,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车窗前面的柏油马路,“我去过欧阳景洪的住所,他曾经提到过他对狗毛过敏,程度很严重。所以,他收养过的流浪狗才会被送走。你确定没看错?”
    “这是证据,难道你是在怀疑质谱仪的检验结果!”章桐毫不客气地回应。她最不愿意接受的,就是别人对科学的质疑。
    阿城一愣,赶紧摇头,他松开手刹,继续开车:“没有,章主任,因为这一点要是确认的话,那么欧阳景洪在这件案子上的嫌疑就减少了一部分,我必须落实清楚。是否有第二个凶手存在的可能。”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章桐下车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阿城认真地说:“如果可以的话,请对欧阳景洪礼貌一点,因为他毕竟当过警察。”
    “放心吧,章主任,我们会尊重他的。”
    看着黑色的车辆很快消失在马路的尽头,章桐沮丧地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小区里面走去。丹尼还等着她回家。正处在青春期的丹尼每天都精力旺盛,而不管多晚,出去溜达一个小时是它一天中最期待的奖励了。
    第二天一大早,警局报警台的值班电话突然响起,值班员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火急火燎地吼道:“头,头找回来了!但是眼睛不见了!你们快来!”
    值班员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匆忙记下对方的报案地址的同时,她分别通知了最近的派出所和重案组。
    很快,终于弄清情况的体育馆派出所值班员就把窃盗组警员的宿舍大门敲得震天响,把前天出现场的警员叫了出来:“快去,你的案子。”
    窃盗组警员感到非常意外,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嘴里嘟囔着:“这么快就找回来了?”
    值班员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动作快一点,市局重案组的人已经过去了,他们没人惹得起,到时候挨批的可就是你!所长叫你赶紧去,小心丢饭碗!”警员立刻清醒了。
    章桐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么让人哭笑不得的案发现场——一群制服警和重案组的两个探员蹲在地上围着一个残破不全的泥塑头像发呆。
    “小来,这是什么?”她伸手指着地上的泥塑头像。头也不抬地问正半蹲着发愁的重案组年轻探员王运来。
    “‘受害者’。”小来嘀咕了一句,满脸的不乐意。
    “这不是开玩笑吗?为什么通知我们法医过来?”章桐这个时候感到生气是很自然的。
    “我想是因为值班员没有弄明白报案者的意思,还有,就是这个。”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泥塑头像的脸部,“眼睛没了。”
    “可这是泥塑,不是人,无论她丢了什么,我都没必要来,即使要叫,也是微痕组的事,浪费时间,以后确认清楚了再来找我!”章桐没好气地拉着工具箱,转身就走。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一个女人愤怒的声音:“放开!这是我的东西,你们没资格碰!”
    这声音,章桐太熟悉了,虽然只听到过一次,她惊愕地转身看过去,没错,就是司徒敏——刘东伟的前妻,此刻,这个怒气冲天的女人从一堆男人的手中夺过那个泥塑头像,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紧接着,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她扬起手对着身边跟着的工作人员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下去。
    “啪!”被打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女孩,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的年纪。可是尽管很委屈,年轻女孩却没敢吱声,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自责。
    这一巴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谁叫你报案的?多此一举!你等着被开除吧!”丢下这句话后,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就踩着“恨天高”扬长而去。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让人吃惊的一幕,章桐随口问一边发呆的小来警官:“这个泥塑是不是很贵重?有名字吗?”
    旁边的窃盗组警员赶紧上前回答:“有,当然有,对外正式的名称叫‘爱人’,市场估价在五十万左右。”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雕像的头颅,应该不值钱。”
    “为什么这么说?”小来感到很奇怪。
    “这道理很简单啊,就说卢浮宫的《蒙娜丽莎》吧,整幅画,很值钱,没人知道价格,但是我要是把画撕下一个角,那就和废纸没啥区别啦!”说起自己专业的东西来,窃盗组警员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难得有机会在市局重案组面前露一把脸的,他当然要珍惜这个机会。
    “爱人的头颅……”章桐喃喃自语。看着一地的碎片,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只是偷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又不值钱。”小来彻底迷糊了,“现在还回来,估计是发觉自己偷错了,费尽心机偷了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儿,怕我们抓他,所以就丢回来了。”
    “谁知道,或许也是为了寻求刺激吧。现在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是很多的。”警员一边埋头做着笔录,一边随口应付着,“不管怎么说,谢天谢地,总算结案了。”
    章桐的心中却感到了一丝警觉。
    司徒敏回到办公室,狠狠地关上门,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着房间正中央那个已经被毁了的雕塑,她气得脸色发白。
    “这到底是谁干的!”
    丁美娟并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她坐在沙发上,神情淡漠:“事情都这样了,除了弥补,你还能做什么。”
    “可是时间不多了,这个爱人又是重推作品,我怕到时候完成不了。你也知道的,人像的面部塑造是最马虎不得的!”司徒敏愁眉苦脸,“妈妈,你说,到底是谁干的?”
    “是谁干的,或者为什么,对你来说,答案有那么重要吗?”丁美娟瞥了女儿一眼,显得很不以为然。她站起身,来到墙边,摘下两条皮围裙,把其中一条丢给了司徒敏,“别愣着,我来帮你。我们时间不多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9.我别无选择
    刘东伟钻出计程车,回身付过车费并微笑着摆摆手示意计程车司机不用找零。
    在来这里的一路上,刘东伟考虑了很多,此刻,他抬头看着眼前这栋已经有些老旧的居民楼,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
    李丹的父母就住在三楼,公寓并不大,两居室,房屋很久都没有整修过了,一到下雨天,半面墙都会长满了霉菌斑。这样的公寓在高楼林立的竹南是属于最低档的公寓楼之一了,有钱的住户早就搬离了这里,剩下的都是一些像李丹父母这样的老年人。夏天,房间里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到冬天,没有暖气供应的公寓里更是滴水成冰。
    走在阴暗的楼道里,刘东伟好几次都想打消念头赶紧转身离开,但是自从在警局的朋友那儿得到了李丹的死讯后,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过来看一看。
    警局的朋友不无遗憾地告诉自己说,这三年来,虽然说李丹的父母亲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女儿的寻找,但是因为年纪和身体的缘故,再加上生活拮据,两个老人除了一直在这里住着不搬迁,等女儿回来外,别的,他们实在是已经无力承担了。
    敲开了房间门,出现在刘东伟面前的是李丹父亲苍老而又憔悴的面孔。
    “你找谁?”老人歪着头嗫嚅道,因为有些中风偏瘫,老人的右手在不停地微微颤抖,嘴角有点歪斜,右半边身体也有些不太利索。
    “伯父,我是阿伟,李丹的中学同学,你还记得吗?那个经常来你家借书看的阿伟?”刘东伟强忍着鼻子阵阵的酸意,脸上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阿伟?”老人的记忆似乎清醒了,或许是他身后那些早就已经被灰尘厚厚覆盖且堆积如山的书籍的缘故,李丹父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快进来坐!丹丹还没回来。难得你还特地跑来看我。”
    刘东伟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感到一阵酸酸的,显然李丹父亲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已经不在了。
    此刻,另一个房间里走出了李丹的母亲,因为事先已经通过电话,所以李丹母亲对刘东伟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用眼神示意刘东伟不要说出李丹的死讯。
    李丹母亲随后支开了自己丈夫,然后在刘东伟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神情落寞而又悲伤。
    “阿伟,谢谢你来看望我们,大老远地还要跑一趟,难为你了。”
    “伯母,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就是前几天,现在还在办手续,本来可以领回来了,可是,对方法医说什么发现了新的证据,就只能继续留在那里,继续等通知。我真的很想接丹丹回家,都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我本来就知道凶多吉少了。”李丹母亲长叹了一声,抬起右手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她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都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就说是丹丹被派到国外进修学习,现在在那里工作很忙,回不来。她爸爸年纪大了,坐不了飞机,自然也就打消了去看女儿的念头了。”
    “伯母,您节哀。”刘东伟小声劝说道,“身体要紧!”
    李丹母亲的脸上露出了苦涩而又无奈的微笑:“其实,能知道丹丹的下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只是希望她走的时候不是太痛苦。”
    “对了,伯母,我听说李丹是在天长东大的校园里被害的,是吗?那她失踪的时候是不是就在天长东大进修?”刘东伟刻意把话题引开了。
    李丹母亲点点头:“没错,我亲自送她走的,记得走的那天,天气很不错,小区门口的山茶花开了,我本来想给她拍照的,毕竟要去那么久,我舍不得她,可是时间来不及了,要赶车,她就打计程车走了……我真后悔。”
    老人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刘东伟知道,她是在不断地压抑着自己的丧女之痛。
    “丹丹是个好孩子,还没有交男朋友,一心只知道读书读书,人都快读傻了。”虽然是埋怨的口气,但是母亲的爱却显露无遗。
    “伯母,你也别太难过了,保重身体,以后,家里的事情你们不要担心。我通知了竹南这边的中学同学,我们大家约好了,不管是谁,只要是留在竹南的,都会每周抽空来看望你们的。这是他们的联系电话,要不,我帮你直接存进电话簿去。”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写满了电话号码和人名的纸。
    老人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你们都是好孩子,尤其是你,阿伟,你的心很细,可惜,丹丹没有这么好的命,不然的话,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啊。”
    刘东伟一边输入电话号码,一边苦笑着说:“伯母,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司徒老师对我有恩,那时候,我那个混蛋父亲经常喝醉了酒就打我,还不给我饭吃。记得冬天那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偷了司徒老师办公桌里的钱买馒头吃。后来被司徒老师抓住了,他没有送我去警局,也没有到我父亲那里去告状,他所做的就是请我吃了顿面条。然后告诉我说,只要我以后不再偷东西,我的一日三餐都归他管了。阿姨,在这个世界上,谁的话我都可以不听,但是司徒老师的话,我却没有资格回绝。”
    “阿伟,你别怪伯母多嘴,可是你后来为什么又要选择离婚呢?”老人好奇地问。
    听了这话,刘东伟沉默了,许久,他才小声说道:“那个女人,她的眼中只有她自己。而离婚,也是她最先提出来的。”
    “你是说小敏啊,她以前确实和丹丹关系很不错,中学的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小学也是同班同学,都是司徒老师教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毕业了,却反而不来往了。而且丹丹似乎还不愿意提起小敏,一提起就生气,我也觉得奇怪。因为丹丹很少生气的。可惜的是,我就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为刘东伟倒了一杯茶水,转身递给了他。
    “你喝口茶水吧,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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