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负果真是打算降了孤大楚?”
    楚王站在宫殿之上,费无极便是站在了其身后,盯着面前巍峨的山势,楚王也是十分豪迈,丝毫不掩饰其吞吐天下的窥伺!
    费无极点了点头道:“如今那位荆王云乃是一个优柔寡断之辈,对芈负猜忌却是不果断,切断了芈负的粮道和退路,给衡山这边的芈负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故此,芈负投了楚国才是明智之举!”
    “此番能够劝降芈负,实乃无极的功劳,回到寿郢的时候,孤自当为无极庆功!”楚王将手搭在了费无极的肩上,颇为宠幸的说道。
    费无极却是作惶恐状的摆了摆手:“王上实在是谦逊了,臣只是抛砖引玉,王上乃是当世雄主,这伐荆乃是王上经营多年的心血之作,臣岂能够居功!”
    楚王看着费无极,笑着点了点头,费无极深得他重用,并非是没有理由的,如此会迎合楚王的虚荣心,焉能够不受楚王宠幸!
    但是楚王对此也只是稍稍留意之后,便是看着费无极问道:“无极,你说芈负既然是已经答应了降楚,孤当如何应他?”
    费无极想了想,才是选择明哲保身的中庸之道:“此乃诸侯纵横之事,非臣之长,王上应当是询问大楚朝堂上的诸多贤才,但臣想要说的是,王上乃是如今中原的雄主,必当有雄主之资,尤其是那芈负,尚且将兵三十万,荆地东境亦是在其掌握之中,王上想要降伏其为己所用,如今,只当以怀柔之策!”
    闻言,楚王点了点头,对费无极道:“此事当交给令尹蔓成然商讨,无极此说倒是提醒了孤,既然如此的话,没有了芈负拦截,孤必定是率军长驱直入,亲赴郢都之下,这芈负倒也算是居功至伟,荆地给他一个东柱国,孤也不可能屈待了他,依旧为孤楚国的柱石将,再者就是衡山郡,孤亦是保留他治理,如何?”
    “王上心怀天下,不拘泥于一偶之地,真乃明主!”费无极亦是拱了拱手,对楚王称赞道。
    随后,楚王将自己的诏令送给了蔓成然等人,经历了蔓成然与楚军将领的商议,亦是认同了此番那芈负降楚的确是天赐良机,至于令尹党人着眼于瓦解郢都和芈负的手段乃是太傅费无极所献出来的,楚王因此会不会有所偏待,而略有一些犹豫之色。
    蔓成然也是有一些犹豫,毕竟此番费无极真正地是玩弄了人心,将郢都上下的君臣之心彻底离间,但最终蔓成然决定还是坦然的接受了此事,为楚国派出使者,出使衡阳,商议芈负降楚的详细之事。
    又是几日过去,芈负降楚的真伪已经是看出来了,芈负将衡南、耒阳两地的防守尽数撤去,派遣了自己的长子如入楚营之中和楚王商议降楚一事。
    楚王先开始还有一些谨慎,是故将芈负长子留在自己的营帐前,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实际上也是等待着兵马的回报,是故,临近傍晚的时候,楚王便是接到了底下的来报,说是已经成功接管了衡南、耒阳两地的回信。
    是故,楚王大喜,再次为芈负长子准备了一顿酒宴权当饯行,便是放其归去了。
    蔓成然有些不解,提醒楚王道:“王上,芈负长子乃是牵制其的利器,此时放归衡阳,是否有些冒险?”
    楚王回道:“衡南、耒阳已经是门户洞开,还有何险?”
    蔓成然这才知晓楚王究竟是什么打算,衡南,耒阳乃是衡山防线的两道关卡,与衡阳三地并称为衡山天险的咽喉之地,如今这个咽喉之地已经是有两处掌握在了楚军的手中,的确是没有什么险战了!
    正是楚王看中了此处,才是佯作大方的将芈负长子放归衡阳。
    蔓成然自是没有其它好说的,只得照办,因此大将淖齿领兵十万进驻衡南、大将屈重领兵十万进驻耒阳,是故,楚王再次让楚国的柱石将景舍领兵二十万,前往了衡阳接管当地。
    实际上,楚王有心偏袒费无极,让其领到一份军功,故此景舍虽是领兵主将,但实际上这二十万楚国将士乃是楚王亲信将领率领的,有了楚王特意嘱咐过,这些将领则多是听命于监军费无极的号令。
    衡阳一座小小的县城,居然是囤积着三十万荆地的兵马,费无极不禁想,若是得到了这些荆地青壮,岂不是意味着,日后楚王麾下直接有百万将兵,这岂不是意味着中原之地难有楚国之兵锋!
    费无极不禁有些得意,蔓成然这些自称为楚国的贤才尽心尽力又能够如何,最大的好处还不是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是故,费无极不禁驱赶快了兵马,直接是打算今日夜色四合前到达衡阳。
    前方的楚国探马来报,说是衡阳的城门大开,城头上并无一名士卒防守,皆是在城中弃戈卸甲等待入降楚国。
    费无极乃是楚王身边的近臣,什么场面都没见过,此番直接是实际率兵二十万,前去接管三十万降军,之前还有一些紧张,但是此刻却是听闻到衡阳的情况,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失去了战意的三十万士卒几乎是和三十万头猪没有差别,不!是还不如三十万头猪!
    待费无极领兵走到了衡阳不到五里处,已经几乎是要看到了衡阳的城头,费无极不禁问道:“景舍大人已经是到了何处了?”
    左右回道:“景舍大人还远在三十里开外,来衡阳恐怕是明早的事情了!”
    费无极道:“如此大的功劳,景舍大人尚且不在意,真是某大楚的名将啊!”
    任谁都能够听出来费无极言语之中讥讽之意,但谁敢反驳这位楚王的宠臣?
    费无极又是看回了衡阳的城墙,看着左右笑道:“这首功,某就当仁不让了!”
    费无极让左右两军前去衡阳先行通报楚国大军来了,原本显得有些静谧的衡阳城,在费无极的先行军到达之后,突然火光大起,直接是将衡阳的半边天染红了。
    衡阳城两边各是窜出来两支兵马,让费无极大惊,惊喝道:“某乃是楚国大军来至,尔等还不迎接!”
    “迎接?”
    衡阳城头上亦是点燃起来了篝火,城门楼上的东柱国芈负亦是笑着摆了摆头:“的确是该好好地迎接一下……”
    再说那左右杀出了的兵马,在衡阳城头亮起来火光的时候,便是毫不犹豫的冲向了费无极所率领的楚军之中,进行砍杀。
    费无极骇然,当下便是吓得惊慌失措。
    “某乃衡山军大将殷仁,楚将还不受死!”
    “某乃衡山郡大将杜烈,特来取你楚将的狗命所来!”
    左右杀出来两名荆地的大将,直接是将费无极吓到马下,奈何这位楚王的宠幸之臣平日里最喜华服衣冠,在清一色楚军士卒革甲的战场之上,格外显眼,虽是左右冲出来大量的楚军士卒维护这名楚王宠臣,但依旧还是没有什么用,漫天的火光之下,是让荆地将士看的清清楚楚!
    殷仁和杜烈两人皆是挑杀了十数名楚军士卒,便是径直冲到了已经是掩藏在马下的费无极面前,殷仁使出长矛直接是拍走了这匹马,看到了这名掩藏在马下的楚将,亦是有些疑惑:“不是说此番前来衡阳收降的乃是楚国的柱石将景舍么?怎么是这个看着油头粉面的人!”
    杜烈也是点了点头,眼下这个人看上去简直是弱不禁风,战场上的鲜血溅到了此人的脸上,都是吓得直哆嗦,简直是丢领兵上战场武将的脸面。
    “先行擒拿了再说!”殷仁伸出来手,直接是拎起来了费无极,将其扣在了马背之上,直接用自己的双腿夹着,让其动弹不得。
    费无极带来的兵马有十万之众,虽说军备比荆地士卒好,但是在这黑夜之中,衡阳足足是有着三十万大军,漫山遍野的杀声已经是让楚军士卒惊慌不已,毫无战意,因此溃不成兵。
    在楚国兵马退守的后方,亦是涌出来的大量的士卒,那是王琚率领的五万人马拦截住了,随后这小小的一方衡阳城以东,耒阳、衡南退守的兵马也是参与进了战场,直接是将毫无战意的楚军士卒吓得立刻缴械投降。
    在一个时辰之后,战场已经是趋于平静,十万楚军战死数万人之后,在面临着人山人海的荆军攻势,终于是全部投降,荆军没有杀降,而是将这些人全数扣押在了衡阳之内。
    随后荆军诸将整顿兵马,替换了楚军正卒的兵器,又是向东扑去,哪里还有景舍亲自率军的十万人马!
    东柱国芈负站在城门楼上一直看着如火如荼的战场交战,一直到落幕,衡山军诸将皆是朝着东面扑去,举着火把,像是一条窜动的火龙,亦是抬起头看着黑夜的天空,启明星已经是亮起来了,芈负勾起来了嘴角:“某无负兄长……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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