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薄百利吃惊地叫了一声,“原来是南宫大队长,幸会幸会,久闻大名……原来,我是败在……败在你的手下,那……不枉了。”
    “你错了,”南宫仕沉下脸来,“一个南宫仕,打不了仗,你们欺压百姓,认鬼子当爹,虽然猖獗一进,早晚死无葬身之地,整个海北县,让你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了?薄百利,你犯下的罪恶,老百姓的心里,都清清楚楚……”
    薄百利把头低下了。
    “姓薄的,兵民是胜利之本……这些跟你讲,你也不懂,我告诉你的是,每一个中国人,做的好事,坏事,老百姓都会记在心里,我们八路军,也会记在账上,当汉奸,办坏事,早晚都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石玉辉接口说到:“薄百利,我们给你记着好多恶行,包括跟着日本鬼子讨伐,集家并村,杀害群众,你犯下的每一桩罪恶,都有记录。我们的政策是有功必奖,有罪必罚。”
    南宫仕看见,薄百利的两腿,微微有些哆嗦。
    他心里一声冷笑,我还以为你真能一直硬充英雄好汉呢。
    “薄大队长,你还想说什么?”
    薄百利抬起头来,“南宫大队长,我听贵县裴之善队长说过,你英勇无敌,神出鬼没,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薄某甘败下风,这个……薄某自知罪孽深重,愿将功赎罪,若南宫大队长有令,我愿说服旧部,投降归顺……”
    “哼,”南宫仕冷笑一声,“你把自己抬得太高了吧。”
    薄百利脸上现出惶恐之色,把眼神移开了。
    “薄百利,你看明白点儿,在日本鬼子眼里,你只不过是一条狗,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丢块骨头,没有了,宰掉拉倒。现在,决定你是死是活的,是老百姓,是你以前犯过多少罪行,看老百姓愿意不愿意饶了你。”
    薄百利的身子,哆嗦得越来越厉害,拼命想挺直身子,可是身子偏偏不听使唤。
    南宫仕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心里空虚恐惧,又想“充好汉”的敌人军官,微微一笑,“薄大队长,现在,咱们谈谈,城里敌军的布防情况,你愿意交待的话……”
    “我愿意,我愿意……”
    …………
    审完了薄百利,南宫仕和石玉辉决定,即刻把这个敌人军官,押送到分区去。
    他是敌方高级军官,应该由分区处置。
    很快,分区传来下通报,对两个县大队的作战行动,给予表扬,并命令:蓝海县大队的全部人马,即刻返防。
    南宫仕率领二百余名干部战士,就要离开了。
    石玉辉和海北县的战友们,当地的老乡们,都舍不得啊。
    他们跟南宫仕和战士们,说不完的话,跟着队伍,送了一程又一程。
    南宫仕和战士们,好不容易,才劝得战友和乡亲们,停下了脚步。
    直到队伍走出很远很远,还看见老乡们在挥手……
    …………
    蓝海县,也是一片雪后的白色世界。
    与海北不同,这里有一半土地,都是平原,从县城往南,一望无际的原野,被白雪覆盖,更显空旷寂寥,寒意透骨。
    而城乡各处的老百姓,就象这雪后寒冬笼罩的土地一样,经受着一场折磨。
    敌人正在横行肆虐。
    鬼子、伪军三天两头清乡、扫荡,各个据点周围的乡镇,都在重新编制保甲,恢复自卫团,施行“强化治安”。
    很多村里的民兵武装,都被迫转入地下状态。
    民兵们在敌人武装压迫下,不得已,在县大队政委管波的部署下,秘密隐藏集结,分成数路,在冰天雪地里,时打时藏,与敌人周旋。
    但是,民兵武器装备差,训练水平差,很多时候,都是被敌人追着屁股跑。
    最活跃的,是马蜂五的“大佛教”。
    他们仗着敌伪的支持,上窜下跳,疯狂组建“佛兵”,扩充组织,在各个乡村里,大肆开展活动,协助敌人捕捉民兵,残害抗日家属,成了日本鬼子的有力帮凶。
    北特警的队伍,因为这一阶段的“连战连捷”,更加骄横狂妄,二百余人的主力,分成了几部分,散布在各个乡镇,给伪军和“佛兵”充当保护伞。
    管波带着民兵联防队,与敌人的扫荡队伍碰了两回,但是,民兵的火力与战斗力,都与敌人有差距,只能一触既走,采取游击战的方式,与敌周旋。
    全县上下,笼罩在一片黑色恐怖里。很多老百姓,都在默默念叨着一个名字:南宫仕,你什么时候能带着县大队,打回来啊……
    …………
    这一天,龙凤沟村里,一片鸡飞狗跳。
    解峰带着一伙“佛兵”,在村里“开堂讲教”。
    在龙凤沟村附近,解峰本来是个迎风臭八百里的癞皮狗,但是自从他当上了“大佛教”的盘主,投靠了日本鬼子,一跃而威风起来。
    他带着手下地痞流氓组成的“佛兵”,宣传了一阵子“大佛教”之后,宣布成立龙凤沟反共自卫团,为了“开团祭旗”,把村里的农会主任姚大川给抓了起来,绑在村头祠堂外,原来唱戏用的戏台上。
    解癞子戴了顶礼帽,斜背着一支二把盒子枪,倒背着手,在戏台上踱着步,耀武扬威。
    他冲着台下看聚集的村民,扬着脖子高叫:“看见了没有?就是这个姓姚的,跟着八路军跑,不知道天高地厚,敢跟皇军作对,当上了狗屁农会主任,真是屎克螂照镜子——臭美……”
    姚大川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性情耿直,虽然被绑在台柱上,却瞪着眼睛怒骂:“解癞子,你个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王八蛋,别以为认了日本鬼子作干爹,就能混充大尾巴狼,告诉你,等八路军打回来……”
    “叭,”解峰扬手便打了姚大川一个耳光,恶狠狠地说:“姚老大,八路军,早就让皇军消灭了,你不是嘴硬吗?今天我要当着全村人的事,把你剖腹挖心点天灯,你以前不是瞧不起我吗?不是把我从村里赶出去么?嘿嘿,今天我让你看看,咱们俩谁斗得过谁。”
    “解癞子,你这个汉奸,恶有恶报,你当心天打五雷轰。”
    解峰一伸手,把姚大川的棉袄“嗤”的一下给撕开,恶狠狠地说:“姓姚的,嘴硬当不了饭吃,今天咱们新帐老帐一起算,杀你,可不是我解某的主意,是皇军的意思,你造反作乱,活该挨这一刀。”
    一边说,他从腰里抻出一把精光闪闪的尖刀来,朝着姚大川的胸膛,狠狠地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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