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南宫仕等人出了车站,和城外的其他同志汇合了。
    “南宫哥,”腊月说道:“我们又遇到了两个失散的同志,现在咱们是十九个人了。”
    “太好了。”
    姑娘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就是水生哥他们,一直也没有消息。”
    “放心吧,政委他们都在一块儿,不会有事的。”
    “嗯。”
    南宫仕匆匆布置一番,全队十八个人,乘着夜色掩护,向火车站进发了。
    天,阴得象是锅底,黑沉沉的天边,偶尔闪过一道闪电。远方,有隆隆地雷声,沉闷地滚过来。
    小小的队伍,来到铁路线的旁边,铁路路基外面,有一道铁丝网,丁蛮牛举起一把大刀,“咔咔”两刀,把铁丝网砍开一道口子。
    队员们钻过铁丝岗,走上路基,直奔车站。
    远处,探照的光芒,劈开黑茫茫的夜幕,晃来晃去。南宫仕把队伍分成两组,自己和丁蛮牛、虞腊月等四五个人,走在前面。
    前面,黑暗中跑出一个瘦小的人影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袱,这是包小乐,他跑到南宫仕等人跟前,“队长,你们才来啊,我都等了半天了。”
    他把包袱放在地上,里面是刚刚偷来的一堆铁路工人的制服。
    大家七手八脚,穿上制服。只是腊月身材太纤瘦,卷起裤角,衣服还是太肥大,包小乐不满意地说:“不行不行,腊月,你太瘦了。”
    “你拉倒吧,好象你有多胖。”
    大家穿上制服,立刻就成了一群巡道工。
    南宫仕把黑风刀掩在身后,顺着铁轨,向前走去。后面,包小乐、丁蛮牛等人,装作巡道的模样,一边往前走,偶尔敲击两下铁轨。
    探照灯,远远地扫过来,在几个“巡道工”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向旁边转去。
    离着车站,越来越近了。
    透过夜色望过去,车站的调度楼,灯火通明,二层楼上的哨兵,抱着枪走来走去。铁轨上,停着一节车头。顺着站台,走过来几个巡逻士兵。
    让南宫仕紧张的是,这几个巡逻兵,径直和自己迎面走来。
    躲避是不行的,会引起怀疑,他放慢脚步,把黑风刀掩在背后,顺着铁轨,大摇大摆地前进。
    双方离着还有不到百米的距离了。
    车站上处处都是灯火,照如白昼,视线清晰。
    战士们都拿着刀枪武器,再近点,就有暴露的危险了。
    那几个巡逻兵,并不象是觉察出了异样,只是按照固定的巡逻线路,背着大枪,不紧不慢地前进。
    南宫仕停下脚步,装作蹲下身子,检查铁轨。
    那几个巡逻兵,停下来,凑在一块儿,抽着烟聊起了天。
    战士们也只好停下来,有的装作查道轨,有的整理路基上的石子,有的也坐下来抽烟……包小乐悄悄把巡逻兵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好容易,巡逻兵们转了个弯,向远处去了。
    南宫仕站起身来,带着大家离了铁轨,向前走去。
    调度楼的二楼上,岗哨打开了强光手电,一道白乎乎的电光,朝着南宫仕照射过来。
    南宫仕装出不满意的神情,嘴里嚷道:“照什么照。”把头低下躲避电光。
    虞腊月躲在大家的后面。
    南宫仕领着众人,径直朝着调度楼走去。
    岗哨把电光停在南宫仕的脸上,喝道:“干什么?”
    “管事的,有事找我们。”南宫仕回答道。
    岗哨仍然不肯关掉手电,有些疑惑地问:“你们是哪一班?”
    南宫仕继续大步朝前走,轻声对虞腊月说:“准备袖箭。”
    虞腊月从他身后,闪了出来。
    此时,离着调度楼,只有二十米远了。
    “长官,你以为我们愿意来呀,要不是为了吃这口饭……”南宫仕一面嘴里胡说八道,一边继续向前走,身后,几个战士紧紧跟在身后,做好了战斗准备。
    腊月已经把两支袖箭,在袖口里捻开。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从城里的方向,传过来一阵喧哗声。
    “叭叭,”枪声,突然在城里响起来。
    车站并不在城中心区,离城区隔了一条路,兵营,就建在路旁,枪声一响,兵营里顿时鼓噪起来,几个穿军装的士兵,跑出兵营,向前察看。
    从城里传来的喧哗声,越来越响,一片吵嚷,一片奔跑,就象是好多人在同时奔跑打斗,“叭,叭,”枪声,让喧哗声更加混乱。
    怎么了?
    车站调度楼二楼上的岗哨,不再理会南宫仕等人,扭过头去,朝城里的方向张望。
    “叭叭叭,”枪声越来越紧密。
    “嗡嗡嗡嗡,”似乎有好多人在跑,在嚷叫。
    马路边的兵营里,脚步声响,又跑出一群士兵来,持着枪,在军官指挥下,向喧嚣的城里跑过去。
    南宫仕也闹不明白,到底城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他知道,此时,正是袭击调度楼的最好机会。
    他朝腊月低喝了一声:“下手。”然后飞步向前跑去。
    腊月将右臂一扬,两支袖箭一起发出,黑暗中象是闪过一束流星。
    “啊——”二楼上的哨兵,正扭着脖子观察城里,冷不防一支袖箭,悄无声息地飞过来,不偏不倚,正插入他的咽喉,惊叫声只响了一半,便叫不出来了。
    南宫仕带着几个战士,脚步如飞,窜进调度楼。
    他刚刚跑进楼门,迎面正撞上一个穿着睡衣的日本人,匆匆向外走,南宫仕跑得快,一下子跟这个日本人头碰头,几乎撞个满怀,南宫仕右臂一挥,一股黑光闪过,日本人还来不及惊叫,脖子上冒出一股鲜血,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丁蛮牛、虞腊月和几个战士,跟在南宫仕身后,一古脑冲进楼里。
    在这一组袭击调度楼的时候,霍阴阳率领的第二组,刚刚离开铁轨,奔向仓库。
    仓库共有四个,其中两座仓库前,站有岗哨。
    城里,喧嚣声响起来,这两座仓库前的岗哨,也被惊动了,走到宽敞处,伸长了脖子,向南张望。
    霍阴阳本来的计划是继续冒充“巡道工”,悄悄接近岗哨,施展“隐蔽摸哨”,但是,情势突然变化,给他带来了更好的机会。
    他发现,岗哨转移了注意力。
    霍阴阳索性连装也不装了,带着十余名战士,刀枪并举,一阵猛跑,向岗哨.杀冲过去。
    岗哨发觉了异样,转身看着这群“铁路职工”,惊异万分,把步枪举起来,惊慌失措地拉枪栓。
    晚了,霍阴阳和战士们,已经冲到了只有十米远的地方。
    “嗖嗖嗖,”好几个纸包,一起抛过来,里面是包好的石灰粉,纸包乱纷纷地砸在哨兵的脸上,石灰面子乱迸,一片白雾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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