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怀疑
    容沁瞥向不远处悠然观战的林问歌,忽然凝眉道:“丫头,你很对我的胃口,不过……”她眼底露出担忧和焦急,“打不过要怎么逃出去?我知道条路,可连内城都出不去,你就没想想后路?不会就这么带着我儿子、孙子、孙女跑来地皇宫门口找事吧?”
    林问歌讶异地转头:“逃?为什么要逃?不将这地皇谷杀个七零八落,我凭什么要跑?”她举目望向地皇宫深处,眼中透出些不怀好意,“我的目标可是掀了雪凰殿呢,我家亲亲夫君受了那么多的苦,这雪凰殿充耳不闻当聋子,那还留着干什么,不如掀了顶、拆了墙,夷平算了!”
    容沁嘴角一抽,暗自有些抹汗,她一直觉得她就很凶残了,没想到这小丫头比她还凶残,雪凰殿那可是阴家最为神圣神秘的地方,乃阴家禁地的绝对守护力量,岂是说夷平就夷平的?
    她扫了眼林问歌的细胳膊细腿,十分、十万分地保持怀疑态度。
    城楼上的殿主眼角抽动,凝目定在林问歌身上,却见那女子冲着他的方向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显然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但仍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这番话。
    殿主忽然觉得有些胃疼,他好歹也是天之大陆个位数之一的万年巨头,难道连个小丫头都威慑不住了?居然让人上门放话说要掀了他雪凰殿的顶?
    “砰砰砰”几声闷响,容沁和林问歌同时看去,就见地皇宫的城墙前竖起了一道高几丈、宽几丈的浅黄色透明屏障,将企图逃回地皇宫的十来个人悉数挡住,其中就包括阴风起和他的几个死忠。
    云起傲然悬于空中,双手翻飞如影,结着无人能看清楚的手印,而由他控制的一百二十八把飞剑仅有一半加入战圈,却将地皇宫外的阴家人们逼的节节败退,只能被动抵挡,可时不时还是被飞剑所伤。
    这种飞剑漫天的打斗方式,阴家人没一个适应的,或者说天之大陆的人连见都没见过,就比如现在,那么多的人使劲浑身解数,也只是和云起的飞剑纠缠,没一个能冲破飞剑阻挡近了云起的身,更遑论伤到他半片衣角了。
    场面可谓是一面倒了。
    广场上找好位置旁观的人看得惊心动魄,他们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人如此用剑,更无法想象,天之大陆两大超级家族的阴家会在自家门口被人揍成这样,而揍他们的还是他们阴家自己的子孙。
    这真是个千万年都没听说过的怪事。
    “漆雕烈,你们就是这样守护我阴家的?”阴家家主身边绕着的飞剑最多,云起分出了二十把飞剑对付他一个人,便是有一身不弱的修为和精妙的剑术,要是从一开始就没给他出手的机会,此刻也只能被压着打。
    听到阴家家主狼狈中不乏严厉的质问,漆雕烈浑身一震,犹豫了几秒,还是出手了。一见他的决定,像施家、戚家、顾家等老牌的守护家族的家主相互看看,暗叹一声也跟着出手了。
    容沁的神情骤然严肃,眸光一紧拿出了长剑,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哪里料到事情根本未像她以为的那样发生。
    林问歌一直注意着这些家主和城楼上的那个气势内敛的男子,眼见漆雕烈等家主们动了,她眼神一凝,突然旋身掐诀,神识如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水润的唇一张吐出一滴血来,那血悬浮在她胸前的位置,滴溜溜转着圈儿。
    “嗖嗖嗖”的破空声自广场上传来,自阴诗兮、宁霏霏、席小白那边飞出三个什么东西,向她这边聚集而来,同时,漆雕烈等一干家主那儿也出了同样的事。
    七个金灿灿的东西从他们身上飞出,眨眼间就到了林问歌面前的那滴血周围,与阴诗兮那边飞来的三个组合成一个圆圈,旁边的容沁这时才看清,那是十块家主令。
    城楼上的殿主脸色大变,身形一动便凭空穿过云起竖在城楼前的土系阻挡墙,往林问歌那边飞去。
    “我的家主令!”不止一位家主这样喊道,他们脸色难看地望向林问歌面前的空中,怎么也无法明白,明明是属于他们的家主令,怎会受这女子的操控而飞出来呢?
    容沁也是面色狠狠一变,惊疑不定地看向似笑非笑望着那些家主令的林问歌。
    “丫头,切莫做岔了事,你需知道,地皇谷便是再怎样,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殿主身如魅影,眨眼就到了林问歌对面,周围的剑阵对他似乎毫无影像,轻轻松松就穿过了。
    林问歌微微抬眼看去,掐诀的手不动,好整以暇道:“哦?我倒不知这天下有谁能拦着我做什么,雪凰殿殿主,看戏看得很爽吧?记得把看戏钱留下,否则……你那雪凰殿我可就拆定了!”
    容沁心中一咯噔,戒备万分地盯着这眨眼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子,从那容貌看来年岁并不大,可那浑身的气息,正在由内敛变得外露,这种单凭气势给她带来的压迫感,真是有生以来的第一人。
    “年轻人轻狂些没什么,可狂妄就不好了。”殿主调动体内真元,周身逐渐漫溢出逼人窒息的威压,这只是单纯的境界反应,可也逼得很多人难以抵抗。
    受他气势影响,首当其冲的就是靠近这边的人,比如阴家家主、阴风起等人,云起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行动间毫无阻滞,盖因他的境界也到了这个层次,只是真元的凝实程度不如雪凰殿殿主而已,这是生命长短造成的,无从改变。
    林问歌脸上的笑容一顿,猛地冷了脸:“哼,本姑娘就是狂妄了又如何?”语罢,她眼睛一眯,浑身溢出浩浩荡荡的威压,将现在刚入元婴期的灵压十成十的辐射四周。
    容沁的表情一变再变,此时已不是惊讶了,而是惊骇,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林问歌,脸色渐趋苍白也没有移开目光。
    妈的,这还是人吗?这小丫头怎么着都不可能比她儿子大吧?不过二十多岁的人,是怎么修炼到这种境界的?便是从小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地大补着吃,也不可能修炼到这种境界吧?
    容沁木木地看向雪凰殿殿主,发现他的神情十分严峻,她敢保证,在这种碾压式的威压下,这位阴家传说中实力最强的男人也不怎么好受,和他刚才的那点威压比起来,林问歌溢出的这种气势厚重而强势,仿佛带着神俯视蝼蚁的那种巨大落差感,简直是无人能够逾越的高山,便是仰望怕也心存畏惧吧?
    广场上的人遭到了这灵压的无差别对待,云起呼吸一滞,借由三花神鉴才消除这种影响,他难掩惊诧地看了眼和雪凰殿殿主对峙的林问歌,不禁暗自感慨:以法入道果然优于以武入道,这元婴期和金丹期的差别简直是一天一地,别说出手实力如何,就是这势压都天差地别,几乎成两个极端了。
    他哪里知道,一入元婴期,修真之人便拥有了排山倒海之能,虽谈不上通天彻地,却也足以威慑四方,就比如修真界,有元婴修士所在的门派,总是比其他门派硬气些,元婴修士越多,所能占据的修炼资源也就越多,门派也就越兴旺。
    “你究竟是何人?来我阴家意欲何为?”雪凰殿殿主暗自深吸口气,寒声问道。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女子不是他以为的那种资质绝佳的小辈了,这是个足以与他一较高下的对手,且是个实力强劲,可能比他还强的对手。
    林问歌轻笑一声,故作懊恼地皱了下眉:“看我,怎么能跟殿主如此说话呢?”
    她向前伸出手,空中由她控制的飞剑便尽皆而动,一把把向她飞来,转眼间一百二十八把剑便合成了一把,处在她飞剑笼罩下的诸位家主们纷纷松了口气,虽然那无形的势压仍旧迫得他们不敢动弹,可到底少了飞剑在旁虎视眈眈,心神也算缓了缓。
    容沁无法理解地瞥她几眼,忽然觉得这个丫头的思维方式与常人大不相同,可她很确定的是,这丫头面上看着对雪凰殿殿主有善意,可实际上更多的是种漫不经心,这对一个天之大陆上寥寥可数的万年巨头,比轻视更加让人恼恨。
    雪凰殿殿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的眼神已化作无机质的冷冽,确然如容沁所想的,他被林问歌的这种态度给激怒了,这让他感到了一种被侮辱的滋味,多少年了,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过。
    “想活命,就给本姑娘老实待着,否则……休怪我给阴家换一换守护家族的姓氏!”林问歌右手翻转,已化为一把的九曲玲珑剑便化作一道光切入体内,而她则低头扫过那些被灵压迫得冷汗涔涔的家主们,恶狠狠地威胁道。
    容沁眼神一飘,总觉得她日后的婆婆威严很难树立,这儿媳妇未免也太强悍了!
    那些家主们也是天之大陆上说一不二、颇有地位的人,如今被这样威胁,自是个个表情难看,但他们却不得不受着,眼看那十块家主令在林问歌那里,怕是以命相搏也未必能拿回来,加之雪凰殿殿主都出来了,他们自是心存犹疑,为惜命故没一个肯冲上去拼命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他们到底是阴家的守护家族,雪凰殿殿主不至于坐视不理吧?要知道这家主令牵扯的可不止是他们啊!
    “殿主,看来一战是免不了了,那小女也不好胡乱应战,免得对殿主不尊重,放心,小女定会‘好好’与殿主切磋一二!”林问歌含笑望向对面的男子,歪头想了想,拿出颗银光灿灿、中有一条白线游动的丹药,“小女就以这个与殿主一战吧!”
    雪凰殿殿主更加恼怒,眉宇间都染上了几分怒色,他右手一横,光芒闪动间便多了把青色的古朴长剑,在他看来,林问歌拿出那么个丹药式的小东西,还收起了飞剑纯粹就是在以行动蔑视他。
    但凡高手总有些傲气,更遑论他?
    容沁自觉地退开,虽有些迟疑,顾虑着那悬浮的十块家主令,却到底还是让开了地方。空中地上都是打成一团的人,她瞅了一圈,揪住和她一样退开、闪亮着双眼准备观战的小穹,径直落到地面上。
    “小穹,叫奶奶,我是你爹爹的娘亲。”容沁上下打量这个长孙,见他的相貌和云起有五六分相似,人更是机灵可爱,心里顿时软成了一片,眉梢眼角都带出了那抹喜爱之情。
    小穹眨眨眼,他生来聪慧,适才那些对话自是听到了,又看到了爹娘的反应,当然不会怀疑自家爹爹认错娘,于是乖乖地叫道:“奶奶好。”
    “乖了乖了!”容沁笑容满面,拉着他往清那边冲,“走,咱们祖孙联手保护你弟弟妹妹去,那些人简直坏透了,连我的乖孙都敢欺负!”
    小穹极为赞同地猛点头,指挥着飞剑就去支援清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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