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笑道:“哪有想医生的?我来了就表示你身体不好,难道你不想早些恢复健康吗?”
    他这话说的无心,但谢见微却听得有意。
    这似乎是个暗示?
    身体好了,陆离就没理由来,所以他果然还是得身体再糟糕一些。
    他这身体本就先天条件极差,想差上加差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要吃一顿油腻腻的晚饭,第二天早上他就能让自己下不了床。
    谢见微心一狠,决定大饱口腹之欲。
    结果他第二天的确是下不了床了,只不过很奇怪,他晚上没肚子痛,也没跑厕所,可是早上的身体状态却是腹泻一夜,熬夜一宿,脱水又疲惫的可怜模样。
    谢见微心里明白,这肯定是陆离怕他难受强加的设定,但这真心是太不符合逻辑了……
    管他呢,反正自己病了,目的达成!
    他蔫不拉几地躺在床上,不用自己联系陆离,管家便派人去把陆医生给请来了。
    他们做那饭菜是故意的,但往常谢见微因为怕腹痛,只吃一点点装饰用的西蓝花或是萝卜片,剩下的一点儿不动,拿到后面后就是他们的加餐。
    可昨晚的谢见微一反常态,竟然吃了一整块神户牛排,还吃了一碗鳗鱼饭和一块菠萝鹅肝面包片……
    把他们的加餐全都吃了个遍!
    结果第二天就瘫在床上了,真能给他们找麻烦!
    孙管家心里不痛快,走出谢见微卧室时,瞥见他很珍惜的一个花瓶,心思一动就故意把它给推了下来。
    “啪嚓”一声,薄脆的花瓶,即便是摔在地毯上却还是碎成了玻璃渣。
    谢见微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听到这声音他侧头看看。
    只看了一眼,他就面色冷凝。
    这帮混账东西实在欺人太甚。
    孙管家面上很慌乱,但其实根本是有恃无恐:“老奴眼花,竟一不小心把花瓶给打碎了,少爷别急,老奴这就安排人来换上新的……”
    谢见微撑着床边坐起,双眸凉如寒霜:“我只要这个。”
    孙管家在心里冷笑,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少爷不要为难老奴,这碎掉的花瓶,还要来做什么?”
    “把它拼起来。”谢见微盯着他。
    孙管家被他看得莫名后背一凉,但他早就习惯了欺负这小少爷,所以并未当回事:“……老奴是犯了错,但一个花瓶而已,想必老爷和夫人也不会计较的。”
    一直以来,这帮佣人能这样明目张胆地虐待小主人,最大的原因就在谢见微的父母身上。
    这两人常年不在家,对于这病弱的孩子又不上心,平日里见不到面,只听佣人汇报情况,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年幼的小少年为了能见父母一面,恨不得讨好这帮佣人,又哪里敢去和他们硬碰硬?
    他这样的姿态更加助长了佣人的狂妄,而这帮佣人想着法子折腾谢见微还有个目的。
    只要谢见微身体不好,走不出这别墅,他们的工作就不会丢。
    即便谢父谢母再不喜欢这病弱的孩子,但只要他在,他们就会养着他,同时养着这帮“伺候”他的佣人。
    谢见微本来也不想计较,但这真的恶心到他了。也触碰到了他一些不愿回忆的事。
    在联邦时代,谢家三少永远光环加身,是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任谁提起都只会心生羡慕。
    但谢见微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这个过去,连陆离也不知道。
    谢见微不说,陆离也不会问。
    因为谁都以为谢三少的过去是光彩夺目,幸福美满的。
    毕竟他的家世他的才华他惊人的智慧都享誉银河。
    这个梦境只是巧合,谢见微很清楚,只是巧合得戳心。
    这不怨陆离,这其实是一个恒定的规律,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一样,他遭遇的事,很多同处境的人也遭遇过。
    只要起因相同,走向就会有着惊人的一致。
    逻辑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孙管家对于少爷的“无理取闹”自然不会顺从,让他拼花瓶?做梦吧。
    孙管家转身欲走,谢见微却下床,几步走到花瓶前,伸手便握住了那锋锐的碎片。
    他皮肤极嫩且细,这碎掉的花瓶又因为纤薄的材质而让它比刀子还锋利。
    谢见微这样用力一握,鲜血立马哗啦啦地向下流。
    孙管家目瞪口呆:“少爷,你……你……”不能有皮外伤,绝对不能有皮外伤啊!
    他们可以霸凌谢见微,可以冷落他,可以在各个方面上苛待他,但是却绝对不能让他有一点儿皮外伤。
    谢见微本就体弱,身体不好是常态,没人会怀疑是他们照顾得不好,可皮外伤不一样了,这若是暴露出去,绝对是他们的失职,是怎样都解释不清的!
    谢见微自然知道他怕什么,他面色不变,缓声道:“你不拼,那我自己来。”
    孙管家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道:“少爷您别生气,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一个更好的。”
    谢见微眸色阴冷:“我只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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