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后堂中陈浩与温庭筠二人,一边品茶一边商谈着什么。谈话之余看着温庭筠心不在焉,陈浩却是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心道温庭筠对这位唯一的女弟子可是待如至亲,与他所熟知的历史故事倒是十分的吻合。
    自从鱼幼薇受鞭刑之后,温庭筠就一直心中堪忧。太和县毕竟是个小县城,虽然郎中大夫倒是不少,但是所谓的女医却是极为少见。因此这对于满身是伤的鱼幼薇来说,倒是一个难以攻克的难关。几日下来虽然内服外用了郎中开的汤药,但是毕竟丫鬟涂药可不如郎中来的得心应手。
    因此几日下来身上的伤势依旧没有痊愈的症状,而且女子天生爱美,这满身的伤痕让鱼幼薇每日里面目惆怅不愿吃药,又加上这临近炎夏气温温热,这就使得伤口不但未有痊愈之状,反而有了些些许恶化迹象。
    越是伤口难以愈合,鱼幼薇越是不配合郎中的治疗,直到最后即便是丫鬟进入闺房,也会被性格大变的鱼幼薇给喝出门外,如是种种可是伤透了温庭筠的脑筋。
    正是出于这种情况,温庭筠这才迫不得已恳请陈浩屈驾县衙,希望能够替他想一想办法。毕竟他是一介文人,对于琴棋书画尚且游刃有余,但是对于这治病救人却是束手无措。谁都知道陈浩的医术了得,连当今圣上的消渴之症都是陈浩治愈的,因此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陈浩。
    对于温庭筠的请求之后,陈浩并没有理由拒绝。但是在治疗鱼幼薇的伤势上,他还是需要一个得力帮手。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这伤势还是在身上。因此此次前来陈浩把略懂医术的岳梦琪给带了来,毕竟女人与女人之间要好相处的多。
    其实这种鞭伤对于男子来说倒是皮肉之伤,喝几剂汤药平日里多注意服药,不消数日边可痊愈。然而这顿鞭子打在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情况就有些很不乐观。伤势很重尚在其次,主要是能够如何过得了自身心理这一关。
    “飞卿不必如此担忧,令徒不过是皮外之伤,有内子亲自诊治,相信些许时日调理之后便会痊愈……”陈浩见温庭筠神思不定,于是便出言安慰道。
    温庭筠略有尴尬的报以歉意一笑道:“那就有劳贵夫人了!侯爷此恩此德温某没齿难忘!只是……”
    陈浩见温庭筠欲言又止,随后便疑惑拧眉不解:“飞卿兄,有话但说无妨?”
    温庭筠想了想,最后还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侯爷有所不知,温某这个弟子的脾性向来执拗,如今伤痕累累,恐怕即便医治好了伤势,也难以让她恢复以往……”
    陈浩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男人可以将身上的处处伤疤当作荣耀,而温婉如玉的女子却是难以接受的遍体伤痕的身子。温庭筠的顾虑很有道理,否则鱼幼薇近日也不会决绝服食汤药。不过陈浩相信女人与女人之间交谈,或许能够化开鱼幼薇的这个心结。
    而就在陈浩这番思量之际,岳梦琪由丫鬟领着来到了客厅。温庭筠见状慌忙起身,继而急切的追问道:“夫人,慧兰伤势如何?”
    岳梦琪先是看了陈浩一眼,随后神色灰暗的微微一叹:“伤势倒并无大碍,然鱼姑娘醒来之后不许任何人接近,也不肯服食汤药,在此炎夏将来之际恐会伤势恶化……”说到此处,岳梦琪将目光投向陈浩,随后接到说:“据梦琪方才所见,鱼姑娘的伤口已经出现红疹……”
    温庭筠不懂医理,因此对这红疹也不甚了解,于是便折身向陈浩询问:“侯爷,这红疹是否……”
    陈好点了点头肯定了温庭筠的想法,随后不顾温庭筠的惊愕之色,而是向岳梦琪追问道:“你是被赶出来的?”
    “鱼姑娘情绪很不稳定……”岳梦琪没有点了点头,于是补充道。
    这时陈浩却是面露难色,心道这一个简单地外科伤痛,怎么就这么费劲呢?为人医者最怕的就是病人不配合,这鱼幼薇极不配合也不让外人接近,这即便是有华佗之术也是束手无策。
    “侯爷!还请您救救慧兰!”温庭筠忧虑的双目,已经无法掩饰他此刻的焦急。
    “额……这……”陈浩对此却很是无语,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于是便尴尬解释道:“飞卿兄,不是陈某不愿倾力相助,奈何慧兰小姐不近医者,这陈某也是束手无策……”
    “不!只要侯爷愿意,就一定可以!”温庭筠稍作思量之后,便甚是急切的肯定道。
    陈浩浩一听这话可就有些不乐意了,什么叫我愿意就一定可以,这话怎么听起来是我敷衍你不成?但是见温庭筠爱徒情切,失了方寸也情有可原,于是便苦笑道:“飞卿兄高抬陈某了,陈某真的爱莫能助……”
    温庭筠也意识到了方才的失态,于是平复情绪恭敬道:“请恕温某方才言语唐突,不过如今能够医治慧兰者,也只有侯爷您了!因为也只有您才可近身医治……”
    此言一出可是将陈浩惊得不轻,于是略带愕然之色沉声道:“飞卿兄真会笑,这玩笑可开不得……”
    陈浩此刻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背后,有一双不善的眼睛正在盯着他。温庭筠这句话不但存在着各种暧昧,也更让陈浩感到不知所云莫名其妙。心道什么叫只有我才可以近身医治,要知道这妮子一直与自己唱对台戏。
    温庭筠又岂能感受不到岳梦琪那不善的目光,但是事到如今他若是不将事情说明,自己的弟子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于是也顾不上许多,言辞恳切道:“知徒莫若师,温某一直视慧兰女儿看待,自然深知慧兰心中所系。慧兰对侯爷倾慕已久,如今也只有侯爷您能解开慧兰的心结!还请侯爷救一救我那可怜的慧兰……”
    “可是……”陈浩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神色尴尬道:“飞卿兄,此事……”
    “温某自知要求甚有过分,但还请侯爷大发慈悲!”
    温庭筠说着便要单膝跪地,却被陈浩双手搀扶而起,便不悦道:“飞卿兄这是哪里话,还请快快请起!”
    随后余光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岳梦琪,见岳梦琪俏颜虽是如常,但是美目中已有不悦之色。于是轻咳一声,接着道:“所谓医者父母心,陈某又岂能坐视不管,若是真如飞卿兄所言,陈某自当义不容辞!”
    温庭筠欣喜若狂,急忙感激道:“多谢侯爷!”
    陈浩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看向岳梦琪,有些不自在的轻声道:“梦琪,随为夫入厢房做个帮手!”岳梦琪的脸色这才有些许稍霁,随后嗯了一声便跟随在陈浩身后,向鱼幼薇的闺房而去。
    由于温庭筠不懂医术,只能留在客厅等候消息,这些时日鱼幼薇性情大变谁也不见,就连他这个犹如亲父的恩师也不能例外。
    在前往后院的路上,岳孟其一直板着脸没有说话,陈浩知道这是在吃错了。本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又觉得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紧走几步跟上了前面丫鬟。
    房门外陈浩轻轻叩门,声音不急不缓甚有旋律。在连续叩门之后,房内的鱼幼薇似乎不耐烦了,于是便听到房内传来虚弱的娇斥声:“都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就在陈浩欲要推开房门,便听到面前的门板发出砰地一声,随后便传来散落的碎瓷声。陈浩知道这是瓷器砸门所产生的效果,脸色稍霁的他庆幸方才没有推门而入,否则自己今日可要见红了。
    陈浩微微邹眉转身问身旁的丫鬟:“你们小姐一直是这样吗?”
    小丫鬟十三四岁,清秀的脸上略有菜色,这也是温庭筠为官清苦的所致。小丫鬟见陈浩主动询问,小脸顿时变得煞白,很是紧张的唯诺道:“回侯爷的话,自从小姐受伤之后情绪就一直不甚稳定。上次城里的刘大夫给小姐诊治,开始小姐还依照刘大夫的要求,每日里按时吃药,奴婢也每日替小姐涂抹药膏……”
    小丫鬟紧张地情绪似乎放缓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流畅了许多。但是说到这里却停顿了一下,神情也是忧伤起来:“可是有一次刘大夫私下里与老爷说的话,被小姐听到之后就不在吃药,也不想再见小月了……”
    这个时候陈浩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丫鬟叫小月,见小丫鬟情真意切的样子,足以见得主仆二人平日里的关系很是融洽。
    “你们小姐听到了刘大夫说,满身的伤疤无法复原,才会如此性情大变,哎,也难为她了……”陈浩微微一叹便推门而入。当丫鬟小月惊愕陈浩是如何知晓这些时,陈浩已经独自一人走进了闺房。
    陈浩独自一人走进了闺房,随手又将房门关上。轻走几步他便看到床榻上,一名憔悴的女子正似躺非躺,似卧非卧的坐在床上喘着大气,胸前亵衣的隆起,随着娇喘不住的起伏不定。陈浩回首看了一眼门前碎裂的瓷碗,就一切释然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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