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着尘土溅起点点尘埃,纳职县的城门缓缓打开。接着从城内涌出一队人马,居中一匹枣红色马背之上端坐一人。此人身材魁梧左耳有环竖着冲天发,脸色青紫相貌丑陋,一双虎目在黑夜中尤为显得凶狠。此人正是这纳职县的主人录末贺。今夜他便要率领五千甲兵,乘着夜色向伊州各县扫荡。
    随后在录末贺的一声令下,城外整装待发的五千甲兵跟随主帅向夜色中隐去。一路上录末贺与副将塔罗斯有说有笑好不快意,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出外打扫荡了,因此这一次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就在行至俱密山不远处,夜色中约有二十骑兵出现在官道上。
    “大将军,您瞧!”身旁的副将塔罗斯一指前方奔驰而来的二十骑兵,面露谨慎之色。
    录末贺自然听到了前方的马蹄声,起初以为是前方有敌军,因为这隆隆的马蹄声显然不在少数。然而却不想迎面而来的只有十几名骑兵,这让他绷紧的神经顿时放松送了不少。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扫荡,但是无论何时录末贺都会保持极高的警惕之心。
    在录末贺的印象里,唐军见到他回鹘军一向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在这敌我悬殊甚大的情况下,这二十名骑兵定会停止前行随后便仓皇而逃。于是录末贺咧嘴一笑,他在等这一支骑兵逃跑之时再给予痛击。游牧民族总喜欢在马背上追赶,然后毫不留情的举起屠刀。犹如群狼在追赶着应有的猎物一般……
    可是不曾想这一支骑兵非但未有停下反而速度极快,只在眨眼之间便已经奔至近前。此刻录末贺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因为他丝毫看不出这一支骑兵的恐惧,反而让他感到一股嗜血的气息迎面扑来。正待他组织抵抗之时已经为时已晚,这支由近二十人组成的骑兵,如一把利剑刺入了录末贺的队伍之中。
    由于事先未有做好防备,以至于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录末贺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冷静的发号施令围住这一支骑兵,随后亲自上阵欲要将这一支骑兵消灭于此。虽然这一支骑兵穿梭在其中虽是游刃有余,但是面对几千人的包围也不可过于恋战,于是便冲开一道口子向远方逃去。
    期间虽有弓箭手开弓搭箭,但是却被风一般的骑兵躲闪过去。此次重在扫荡,未曾想会遇到这等劲敌,这在以往与唐军交战中何曾见过……此刻录末贺才看清楚这一支骑兵,十八人皆是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手持圆月弯刀挥舞着寒光。录末贺几次冲上前去欲要斩首这十余人,不想与几人交手之后才发现,这几人各个武艺超群丝毫不逊色于他。
    这让录末贺很是震惊,录末贺自认为自己在这河西之地,除了张议潮与张淮深叔侄二人外,再也未有大将能够与他匹敌。可是今夜却让他心中愤怒之余也是倍受打击,没想到一队骑兵之中就隐藏着如此多的高手,难道是他孤陋寡闻还是目空一切?
    由于录末贺的失策以至于军队未有做好防御准备,而且时间较短只在片刻之间,因此一时间这十余骑如入无人之境。这十余骑并无恋战直接冲杀而过就逃向远方,仿若一阵黑风而过转瞬便消失不见。录末贺岂能容忍这支骑兵逃遁,于是一马当先率领一众轻骑向远方追去。
    ……
    此刻俱密山上凉风习习,陈浩躺在一旁的青石旁看着漫天的星辰,偶尔不时的拨开酒壶喝上一口烈酒。此刻的陈浩看似惬意非常,实则心头阴郁难解。伊州都尉索腾命令他为先锋引诱回鹘并至此,本身就是欲要之他于死地。若是陈浩所料不差的话,届时索腾定会趁着纷乱之际,乱箭将他与一众回鹘射杀于俱密山。这一点陈浩早已经预料到了,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他忍了。相信以他的身手,被射杀也并非易事。
    只是陈浩未有预料到的是,索腾竟然为了除掉他,撤走了埋伏俱密山的所有兵马。为了杀他一人竟然不惜失去一次重挫回鹘的大好机会,这实在是让陈浩始料未及。不过幸好陈浩提前得到了消息,否则今夜即使侥幸不死,回去之后也会被索腾军法处置。这伊州是他索家的势力范围,索腾若是将此次失利的责任推在了陈浩身上,纵使陈浩百口也难以莫辩。
    如今陈浩手上只有四百一十八人,可谓是兵将极度缺乏。然而形势紧迫也无法请求外援,因此这一次也只能靠自己了。所以此刻陈浩的心情很是沉重,他不知道今夜能不能取胜。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战争,因此此刻的心情既是担忧却也有着莫名的兴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这里走了,还未到近前易成天便沉声道:“方才探马来报,回鹘军队已在三里之外,以此推算不消片刻便会到这俱密山!”
    陈浩眉头微微一动,旋即轻声问道:“有多少人?”
    “约有五千之众……”
    易成天面露忧色的轻声道,此刻他心中有些担忧。虽然有地形与埋伏的优势,但是毕竟对方有着五千之众。这五千人可不是南诏那支迎亲使团,而是能征惯战的回鹘骑兵。即便如今陈浩手下的四百余人丝毫不逊色于他们,但是毕竟十倍的悬殊犹如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哦?才五千?呵呵!倒真是天可怜见我陈浩,今夜便让诸位瞧一瞧,陈某是如何破了他的五千骑兵!”此刻陈浩非但未有一丝忧虑反而甚是畅快,说着一扔酒壶便向山头各处巡视去了。
    陈浩将此处的四百人召集在了一起,环视一下周围的部下,他们个个都严阵以待,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命令。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从东都到河西我见证了诸位的成长,俗语有云:马革裹尸死,壮士英魂还。我训练诸位已有些许时日,如今将要面临人生之中第一场战争,我只问一句,诸位可曾恐惧?”
    低沉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下首四百人未有丝毫犹豫,如浪潮般汹涌齐声道:“马革裹尸死,壮士英魂还!”
    陈浩看着众人那坚毅的眼神,他欣慰的笑了:“好!那我们征途就从这里开始,杀出一条血路,叫做通天之路;杀出一种气势,叫做闻风丧胆;兄弟们,今夜过后活下来的,跟我回柔远喝酒吃肉!”
    “杀!杀!杀!”
    “……”
    喊杀声此起彼伏在山谷中回荡,陈浩这以热血之语激励着在场的四百健儿,陈浩希望此战之后这四百人都能活下来。但是陈浩心中很是清楚,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很想仔细的将众人面庞记在脑海之中,或许过了今夜就再也不会存在……
    “好!,让我们好好教训教训不可一世的回鹘人!”
    此刻风中已经隐隐传来骑兵的马蹄声……
    夜风之中录末贺带着轻骑一路紧追而来,虽然他已经很尽力的追赶前方的十八骑,而陈浩的长风十八骑也是各个四蹄如飞,始终与录末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副将塔罗斯担心录末贺中埋伏,于是便一路领着队伍紧随而来。
    看着十八骑进入俱密山,录末贺有直接进入而是勒住缰绳停止不前。而就在这时十八骑也停了下来,却听前方十八骑中有一人哈哈大笑起来:“素闻食人恶魔录末贺如何了得,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自今夜之后你录末贺还是滚回娘胎去吧,省的在外面受到惊吓……”
    “哇呀呀,好一个口舌狠毒的汉人,今日本将军就要将尔等斩杀于此,这俱密山便是尔等埋骨葬身之所!”
    录末贺自然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因此对于进入俱密山很是顾忌。但是此刻却被人羞辱,这让录末贺如何能受得了。于是一瞬间一股无名之火冲上脑门,也顾不上许多便领着众人冲入俱密山。而随着赶来的副使塔罗斯见录末贺冲入山中,情急之下大喊将军勿进,然而已经为时已晚录末贺已经进入了山中。
    塔罗斯此刻捶胸顿足,跟随录末贺多年他是深知其脾性。若是他人骂别的尚且好说,但是只要牵扯道母亲这个字眼录末贺就异常的愤怒。若说录末贺也是一个苦命之人,当年回鹘王酒后宠幸了一位宫女,事后却回鹘王也未有在意此事。然而不久之后这位宫女却怀孕了,之后却被不能生育的王后百般凌辱并施以下毒,欲要将这腹中胎儿死于腹中。
    或许是天见可怜,又或是这腹中胎儿命硬,最后竟然顺利出生了。但是由于长时间的受毒药孕育,使得这位小王子相貌极为丑陋。也正因为如此不被回鹘王子所待见,因此这位王子毅然决然的砍下王后的头颅逃离了回鹘王宫。
    这个相貌极丑的王子就是录末贺,因此录末贺对于别人提及母亲之类的字眼,他都会十分愤怒。因为他觉得对方在侮辱他唯一亲人的同时,也是在揭开他尘封已久的伤疤。
    见录末贺带着几百人冲了进去,塔罗斯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吩咐其他将领在山口外等候,自己带着一千人进入了山中。然而殊不知山谷之内早已为二人准备好了晚饭,使得这五千骑兵几乎损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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