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泷深情的向陈浩倾诉着尘封已久的情愫,犹如山洪爆发席卷而来,让陈浩慌乱之中不知所措。陈浩未曾想到其中事情的经过竟会是这样,也未曾想到骄横凌人的李泷也有柔弱痴情的一面。
    当他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心情却未有预料的那般轻松,反而有一种压在心头莫口难开的压抑。陈浩忘了当时是走出凤阳阁,还是逃离凤阳阁的。他只依稀记得,当他挣脱李泷走出大门之时,听到了殿内呜咽的哭泣声……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陈浩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寒冷的夜风吹过,陈浩走下马车静静的伫立湖边,他需要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绪。毋庸置疑陈浩此刻有些思绪凌乱,陈浩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李泷的这份浓情厚意。若是换做他人,即便陈浩不善于处理感情之事,也会理智委婉地拒绝。
    正如当年太和县的刘婉茹,陈浩虽然处理的不甚完美,但也给予婉言拒绝。然而此事落在李泷的身上,却让陈浩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虽然陈浩对李泷的印象很是不好,但李泷为他洗冤却是不争的事实。如此恩情在前让陈浩难以开口,左右为难之际,让陈浩无由地生起一丝烦躁。
    就在陈浩带着烦忧准备折身坐回马车回府之时,湖边的街角处有一人,正步履趔趄的向这里走来。此人手持竹罐酒壶,一身邋遢残破衣衫在冷风摆动。
    待此人行至近处,陈浩才将此人看清,此人观面容不过二十余岁,棱角分明显得极为清秀。一头脏乱蓬松地头发显得极为颓废,但额前一缕白发却是显得极为醒目。
    见此人行为放荡形骸步履摇摆不定,陈浩不禁摇头善意一笑,心道原来是一个酒鬼。就在这时那酒鬼一指陈浩,眼神迷糊拖着含糊不清的长音道:“嘿嘿,见兄台眉宇之间带有忧色,想必是为情所困,来!今日易某请你饮酒!酒入梦中万事无忧愁……”说着便将酒壶递给了陈浩,一股浓重的酒气向陈浩迎面扑来。
    陈浩接过酒壶却未有饮酒,而是对着酒壶摇了摇头自语道:“若当真能万事无忧,兄台又何故如此?”
    姓易的酒鬼双目陡然有了一丝惊异,他未曾想陈浩会有此一问,自视了一下自身形骸,不禁坦言笑称:“世事百态皆为虚幻,又何必在乎于此……”
    陈浩对易酒鬼这句话很是赞同,将酒壶交还于易酒鬼:“兄台言之有理,然酒可解烦忧,却不知酒入愁肠愁更愁。正如兄台方才所言,世事百态皆为虚幻,又何必过于执着!”心细如发的陈浩又岂能看不出,此人定是失意之人,于是便萌生劝解之意。
    易酒鬼双眼微眯的看着陈浩,却许久的未有说话。陈浩料想此人定是酒喝多了,见此人衣着单薄,于是让车夫取来裘衣赠与这酒鬼。
    当陈浩坐上马车慢慢的离去之时,姓易的酒鬼朝着马车高声道:“天地有情尽白发,人间无意了沧桑……舍与得,公子须得慎重!”
    坐于车中的陈浩闻听这两句诗,心头不由为之一怔,未曾想方才一位酒鬼竟然有如此才情。更让陈浩惊讶的是,此人一语道破了他心中忧虑之事。想到这里急忙让车夫停车,然而待陈浩走出马车四处寻找之时,易酒鬼已经无影无踪……
    陈浩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将事情埋藏于心底的人。因此很少有人能猜透,他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而今夜偶遇的这放荡形骸的酒鬼,竟然能够看穿他心中所想。这让陈浩吃惊的同时,也对这个酒鬼的来历很是好奇。
    既然欲寻之人已无踪影陈浩便不再逗留,坐着马车向学士府而去。回到府中将今夜所见之人,绘影图形交予紫鸢,限她三日之内将此人找出。不仅如此还要将此人的身世背景,一一具细的查个清楚。
    ……
    之后的三日里陈浩陪着林月瑶三人,在京城过了第一个元旦。看着三人和谐之中洋溢着幸福,陈浩心中便已经有了打算。
    让陈浩没有失望的是,紫鸢在第三日真的将他要查之人查的是一清二楚,对于‘夜杀’有此效率陈浩甚为满意。原来当日遇到的酒鬼名为易成天,乃是潞州壶关县人士,少幼聪颖为乡里传为神童。易成天也不负众望,于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年少得志为当地所传颂。
    正因易成天言行举止大方得体沉稳大气,且小小年纪竟然替壶关县屡破案件,因此被壶关县众人看做状元之才。然而三年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易成天竟然无故落榜了。众人虽对此颇为失望,但毕竟易成天年纪尚轻,众人也只当做是一次失误。
    十五岁的易成天也已经到了婚娶的年纪,于是县令郑昌泰便有意将独女许配于他。因此双方商定,待易成天中举之后二人便成亲。然而让众人大失所望的是,三年后的易成天又一次的名落孙山。
    这一次名落孙山让本来和善奉承的众人,渐渐的冷落了易成天。郑昌泰见易成天屡试不中定是无望,于是便取消了两家的婚约。
    这些对于易成天来说倒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六年中,依旧未能得偿所愿。从此易成天从原来人人称赞的神童,成了众人茶余饭后嬉笑的谈资。
    自此之后易成天便开始消沉下来,每日饮酒消愁。本就清贫的农家,因为易成天的颓废也渐渐地败落,以至于双亲积劳成疾也无钱抓药救治。古语有云,锦上添花人间有,雪中送炭世间无。当初易成天春风得意之时,多少乡绅地主前来结交,而如今家徒四壁门可罗雀。
    不久双亲双双离世,易成天也无甚眷恋,于是便一路游荡至京城。期间易成天爱慕上一位青楼女子,本以为两人有真情常在,却不想成了青楼女子填词工具。最后易成天满怀悲愤的看着心爱的女人,成了他人的小妾。
    听着紫鸢详述着易成天的过往经历,陈浩不禁颔首微微一叹。陈浩未曾想到这易成天,竟然经历如此坎坷曲折。但是让陈浩疑惑的是,这易成天既然为乡里传为神童,自然有过人的智慧,又为何屡试不中呢?
    虽然对于如今科举中的猫腻,陈浩也颇有了解。但是对于易成天这样的神童而言,即便不能力拔头筹,居于末名也不是难事。难道是自恃聪颖过人不学无术,才使得最终成了普通人?想到这里陈浩又在心里给予否决,能够出口成诗者岂能是不学无术之辈。
    想到此处陈浩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略带质疑的口气,询问紫鸢关于易成天答卷之中可有不妥之处。而紫鸢的回答也正印证了陈浩的猜想,这个易成天是神童,更是一个天才,但是个不同寻常的天才。
    据紫鸢讲述这易成天每每落第之后的文章,都会被众人拿来作为笑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易成天所写的文章根本不符合应举规定。非但如此易成天诸多文章,均是文不对题与命题相左,让主考官不明就里的给列位不入流的文章。
    而当陈浩接过紫鸢早已抄好的文章,打开一看不禁让陈浩目瞪口呆。随后竟然霍然起身,情绪激动万分。过了许久陈浩才平复心情,缓缓地感叹道:“河曲之遗珠,南海之珍宝,如此人才,竟然让一帮庸官误了他十年光阴!”
    对于陈浩的感叹紫鸢颇为惊疑,起初紫鸢对于陈浩要查的此人颇为不屑。她不明白一个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为何能让陈浩如此伤心。于是柳眉微蹙轻声问陈浩:“夫君之意,这易成天是个人才?”
    “呵呵!岂止如此,实为大才!如此治国之策竟然尘封了近十年之久……”陈浩拿着几份稿卷感叹自语道。
    易成天的文章中,不但有应对藩镇割据的策略,还有对兵事的诸多见解,虽然尚显粗劣但立意颇新。然而如此珍贵的东西,竟然被当地人所唾弃,这只能说这群人有眼无珠。
    同时也对易成天的遭遇很是同情,奈何人生就是如此的戏剧,如同一位巨人大步流星的前进,行至最后体弱无力之时,或许一枚石子也能将其绊倒。
    “既然夫君如此看重此人,紫鸢这就将此人抓回来!”紫鸢行事依旧雷厉风行,见陈浩如此称赞易成天,便欲要起身行事。
    陈浩轻声唤住紫鸢,来到近前轻轻弹了一下紫鸢额头,随后亲昵地佯怒道:“此事不急于一时,为夫自有计较!你呀,行事仍旧是这般鲁莽,以后再如此为夫可要家法伺候!”
    闻听陈浩要家法伺候,紫鸢原本镇定的脸瞬间花容失色。美目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陈浩,继而俏脸微红的欲要躲开陈浩。
    然而陈浩岂能让其轻易躲过他的魔爪,双手一扣将其抓入怀中。随后右手在紫鸢的翘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随后陈浩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紫鸢身子微微的一阵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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