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你,你怎么来了?小弟,小弟……”
    弘晟素来最怕的便是弘晴,别看其先前嚣张无比,可真见着了面色不善的弘晴,弘晟当即便软趴了下来,手足无措地扭捏了几下,口中更是不知所谓地结巴着,那狼狈的小样子,就有若见着了猫的老鼠一般无二。
    “哼!”
    弘晴冷厉地哼了一声,也没理会弘晟的尴尬,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道:“出去!”
    “大哥,这,这……”
    一听弘晴这般下令,弘晟虽是不敢公然抗命,可又不愿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人,想要出言解释,却又怕被弘晴狠训上一番,一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仁亲王不可无礼若此,我等乃是奉旨办差,您岂能如此行事!”
    旁人怕弘晴的肃杀,弘历却是并不在意,眼瞅着弘晟已是被弘晴压得乱了阵脚,他自是不敢坐视,这便从旁闪了出来,挡在了弘晟的身前,一派大义凛然状地便呵斥了一句道。
    “对对对,小弟乃是奉皇阿玛旨意前来主持工部大局,大哥千万不要自误才好。”
    有了弘历这么一打岔,弘晟可就回过了神来,紧赶着便出言附和了一把,毫不犹豫地将诚德帝的诏书取了出来,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你不配!”
    照朝规,弘晟这么一亮出诏书,不管乐意不乐意,身为臣下者,那都须得跪下叩首才是正道,然则弘晴却是浑然不为所动,藐视了弘晟一眼,不屑至极地便吐出了冰冷无比的三个字来。
    “厄……”
    被弘晴这么一呵斥,弘晟刚雄起的气势立马便是一窒,张嘴欲言,偏偏又不知该说些啥才好,也就只剩下发愣的份儿了的。
    “仁亲王此言差矣,圣旨所在,便是事实,您身为亲王,岂能抗旨不遵,此恐非臣下所应为之举罢?”
    眼瞅着弘晟顶不住弘晴的压力,弘历自不免便有些急了,不管不顾地便出言指责了弘晴一番。
    “他不配,你也同样如此,不止本王上过本,朝中衮衮诸公对此诏书皆异议极多,未经朝议前,所谓诏书岂能做准,念尔等无知,本王可以不计较尔等之莽撞,再要妄为,休怪本王不讲情面,给尔等十息时间,退出工部,若不然,后果自负!”
    弘历倒是说得个正气凛然,然则弘晴却丝毫没给其留半点的情面,毫不客气地便呵斥了其一番,末了更是不容分说地便发出了狠话。
    “圣旨在此,大哥,你岂能如此行事,小弟不服!”
    一听弘晴如此说法,弘晟可就急红了眼,要知道他此番可是奉了诚德帝密旨前来的,若是不能将差使办好,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这一急之下,也就顾不得对弘晴的忌惮了,扯着嗓子便嚷嚷了起来。
    “十,九,八,七……”
    饶是弘晟嚷得响亮无比,然则弘晴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也不出言解释,更不曾再呵斥于其,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数着数。
    “仁亲王,您真要抗旨不遵么?”
    弘晴这等做派一出,不止是弘晟慌了神,弘历也有些吃不住劲了,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五,四,三……”
    弘晴同样没理会弘历的威胁之言,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数着数,甚至脸上的淡然表情都不曾有半点的变化,不过么,站在弘晴身后的丁松等人的手却已是都摸在了腰间的枪柄上,浑身的杀气毫不掩饰地迸发着,一待弘晴下令,自不会跟弘晟二人讲甚客气的。
    “大哥如此妄为,小弟不服,小弟这就去觐见皇阿玛,定要参你一本,哼,我们走!”
    这一听弘晴所数的数字将尽,再一看丁松等人那等恶形恶状之架势,弘晟可就真慌了神,哪肯平白吃这等眼前亏的,丢下句场面话,恨恨地一跺脚,也没管弘历是怎个反应,惶急地便向外行了去。
    “仁亲王,您如此肆意而为,有悖君臣之大义,小弟断不能容,你我朝堂上见分晓!”
    弘历本想着与弘晴抗争到底,哪怕因此吃了些眼前亏,也可令弘晴背上个跋扈的名声,却不曾想弘晟居然就这么落荒而逃了,心中当真是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弘晟才是正使,诏书也在其身上,他既已离开,弘历也就没了留下来抗争的本钱,只能是作出一派义愤填膺状地交代了句场面话,跟着也走了人。
    “沈尚书,让众人都散了,各就各位,莫要误了公事便好。”
    弘晴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弘历的威胁之言,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其一眼,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吩咐了沈河一句道。
    “是,下官遵命。”
    听得弘晴如此交代,沈河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诺,回身呼喝了几句,便已将围在周边看热闹的诸般人等尽皆赶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丁松,留下一个排,在衙门外警戒,有敢再乱闯者,杀无赦!”
    弘晴实在是受够了诚德帝的无耻,咬着牙便下了道命令,丝毫不管此举会否有惊世骇俗之嫌疑。
    “喳!”
    一听弘晴如此下令,丁松自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躬身应了诺,自去安排相关布防事宜不提……
    “启奏陛下,信郡王与历贝勒在宫门外求见。”
    天时已过了午,然则诚德帝却是无心传膳,眉头紧锁地在养心殿里来回踱着步,至于李敏铨、张廷玉等一众军机大臣们则分站两列,尽皆木然而立,谁也不敢在此际胡乱开口言事,正值此一派死寂中,却见李德全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疾步抢到了御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情形如何了?”
    一听弘晟与弘历在外求见,诚德帝的精神立马便是一振,迫不及待地便追问了起来。
    “回陛下的话,信亲王与历贝勒前去工部宣旨,只是旨意未宣,便已被仁亲王赶出了工部,眼下工部衙门已然戒严,老奴不敢擅入,还请陛下圣裁。”
    李德全在宫中负责的便是十三衙门,耳目自是灵敏得很,尽管不曾亲自去工部衙门,可对内里发生的事儿却已打探了个分明,此际听得诚德帝见问,自不敢稍有隐瞒,忙不迭地便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陈述了出来。
    “混账,逆子,逆子,朕……,气死朕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让他们给朕滚!”
    诚德帝原本对弘晟此番前去接掌工部一事抱有极大的指望,巴望二人可以造成既成之事实,却浑然没想到弘晴居然敢如此蛮横行事,当即便被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不管不顾地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喳!”
    一见诚德帝暴怒如此,李德全哪敢多言,赶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大殿,自去宫门处传旨不提。
    “说,尔等都给朕说说看,此事当何如之,嗯?”
    诚德帝到底是心虚,狠狠地发泄了一通之后,也就回过了味来——没见弘晴都已派兵驻守了工部么,倘若真就此发兵起事,诚德帝还真就没半点的抵抗之力,一念及此,诚德帝原本就虚的心顿时便更虚上了几分,气急败坏地便将难题丢给了一众军机大臣们。
    说?这当口上,一众军机大臣们还真就不知该说啥才好了,没旁的,明明军权全在弘晴手中,眼下的朝廷大势已是难有挽回之可能,本来么,若是诚德帝能耐住性子,卧薪尝胆上一番,未必就不能寻到扳回局势的机会,偏偏诚德帝沉不住气,硬是要整出如许多的事端来,当真与找死无异,在这等情形下,谁又能拿得出甚妙策来。
    “怎么?都哑巴了,嗯,子诚,你来说!”
    诚德帝等了片刻,愣是没见有人出列言事,顿时便怒了,面色铁青地冷哼了一声,直截了当地便点了李敏铨的名,显然是对李敏铨早上所献之策有着极大的不满。
    “陛下,微臣以为朝堂之事朝堂决,既然仁亲王执意要抗旨不遵,那就朝堂上见分晓也好。”
    李敏铨虽是料定弘晴不会起兵造反,可却是没想到弘晴竟然敢公然将弘晟等人赶出工部,这会儿一见诚德帝有将怒火发泄到自家头上之趋势,心里头自不免有些发虚,不过么,却是不敢自承过失,而是作出一派大义凛然状地建议道。
    “不可,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不可行,倘若朝议纷争不下,朝堂必大乱矣,社稷难有宁日,李大人所言乃误国之策,断不可为!”
    李敏铨这等话语一出,马齐可就看不过眼了,愤然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反驳了一句道。
    “陛下,臣以为马大人所言甚是,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社稷大事万不可儿戏为之,倘若朝堂分裂之势一成,后果恐有不堪啊。”
    “陛下,李大人妄言误国,其心当诛!”
    ……
    马齐话音一落,张廷玉、方苞等人立马齐齐站了出来,群起反对,即便是郎尔衡这个诚德帝门下奴才也不赞成李敏铨的提议,唯有老十三却是站着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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