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辗转,公主府的下人们喝起了豆子、米、枣子等煮成的腊八粥。
    经过一个月,雪逐渐化了,冰封的世界也开始运转了起来。
    路上流水不止,泥洼坑十分的多,路人行走十分的不便,免不了湿了鞋,脏了裳。
    而曲江池水涨起来,近乎没到贺公亭的第二道台阶。
    这一天,酒楼就要开张了,作为酒楼的老板,自然是要亲临现场,进行丁酉和丁氏不解的剪彩。
    酒坊的麦酒也预备封存了好几百罐,至于如何推销如何售卖,这些自然早就找到了门路。
    不过,带着鱼朝恩还有楚儿等人行到了府门前,就遭到了石头的袭击。
    鱼朝恩面门中招,额头生起一个大包,小声咒骂着捨起白纸包锅的石头,发现这上面居然写了一首骂公主的诗。虽说他是个宦者,不懂诗词,但是听得多了也会耳濡目染,这首丑诗,根本不押韵,读起来甚至狗屁不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紧接着,府门口跑过一个布衣身影,似乎是在窥探府内的情况。
    武月绫察觉到了异样,怎么回事,刚刚的石头?再看向鱼朝恩,发现这家伙神色有些不太对,而且脑门上流血了。
    迟疑了片刻,一个一个石头从墙外飞下,朝着武月绫这一片地方砸来。
    没有了迟疑,从仓库中点开堡垒,将自己和几名亲密的下人都罩住,只听到石头砸在堡垒上密集的声响,耐久从百分之九十下降了百分之八十九。
    有人袭击自己,拿石头,怎么可能,等待石头砸响声消失,解除堡垒,让花楚儿去追几个人回来,因为她听到外面错落的脚印声,不止一个人,再唤来公主亲卫去追这群家伙。
    武月绫捨起地上的石头,打开裹住石头表面的纸。上面写着一首诗,名为丑诗,读了读,莫名感觉在骂自己啊,难不成这个冬天赖在床窝上,被人发现了,明显不是啊,王离之是什么鬼啊,从来没听过啊...最后得出的总结就是神经病一个,莫名其妙。
    抓回来的几个扔石头的家伙,初问说自己是平民百姓,被花楚儿摩擦了几遍之后,如实招了他们是摩尼教的。
    审问过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街道上传言说自己谎称才女,有沽名钓誉的嫌疑,这才想起了一月前付厨子说的话,街面上有关于公主的不好传言,而且出于童子之口,编成了童谣。
    武月绫心想,怎么古人还有恶意中伤这一套啊,唐律还管不管了,这群摩尼教徒他们只是负责把这首诗送给公主,而且那个王离之,早已经放出了话,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就在东市齐家的旅舍等着。
    懒得理那么多,先把这些扔石头恶意砸自己的家伙揍得鼻青脸肿,表明这边的态度,再放回去。
    关于揍人这一点,鱼朝恩可喜欢了,顶着额头红肿的浮包,举起石头就是砸还他们。
    “这人莫名其妙了,还是十几岁的天才少年?”坐在马车上,武月绫干瞪着眼,自己这是做啥了,突如其来的骂名,“我脑海里完全没印象,没今天这个事还真不知道,上次那个顶着风雪来的是蟑螂君吧,也不姓王啊!”
    “是啊,小娘子本来就很有才华,婉儿就是为小娘子才诗所折服,可是这种莫须有的骂名到底是怎么从一个冬天流传起来的?”婉儿撅着小嘴巴,老不开心了。
    听完婉儿的话,花楚儿也愤愤然,“哼,小娘子,让楚儿去把这个王离之盗过来,先摁到地上摩擦几下,掌几巴子,打一顿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小蜜想了想,听着公主和她们聊天,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那王姓之人,恐怕是士族中人,他们多以高人一等的身份自居,从不与外姓通婚,公主,此人敢写骂诗就说明了他对皇室完全没有敬畏之心!”
    “先不管这个家伙,咱们还是先去酒楼,本公主的酒楼要开张啦!不愉快的事情暂且放一放,还有婉儿,别老是皱眉了,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小心白了头!”
    面对武月绫的调侃,李婉儿一脸认真的问,真的吗,婉儿就愁了一下,真的老了吗?
    婉儿突然的不知所措,让车驾内的气氛显得欢快轻松了许多,不再似先前那般愤懑压抑。
    酒楼很大,也很高,一共有三层的高度,写着西游记三个大字的酒旗在风中招展,迎接着到来的公主。
    上到三楼,见到了十分激动的丁酉和药子昂。丁酉激动是因为他终于要当掌柜了,还是酒楼的掌柜。而药子昂激动是因为他要开始讲故事了,对于孙悟空这个角色,他是真心的喜欢,为此还制作了一根能伸长缩短的竹棍。
    本身又习武又读书的药子昂,具备着一种武人的强健气质,这种武人气质中带着一点点读书人的儒雅,二者结合,刚中带柔。
    这人给武月绫的印象也不错,很期待他的表演。
    “准备好了吗?”
    面对公主的发问,丁酉激动地回应,“准备好了!”
    鱼朝恩看着公主问的方向,心说公主问的是药子昂,又不是问你,激动个毛线!
    药子昂等胖子丁酉回答完毕,深吸一口气,回应准备好了,他也期待登上酒楼前搭建的那个木台子,那里将是自己的舞台。
    既然准备好了,武月绫开始了剪彩,烧起篝火,放入干竹子,噼里啪啦声响起,拔剑朝着拦住店门的彩带剪去。
    随后木台子上发出爆响,武月绫抬头看天,一朵浅红色的花朵在天空绽放又消失,这是研制出来的烟花,在木台子那里放出主要是为了吸引注意力。
    果不其然,听到爆响声,西市的过路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朝着台上看去。
    药子昂趁机跳下楼,稳稳落定于木台上,抡起棍子转圈,随后金鸡独立,手搭凉棚,肩抗竹棍,动作潇洒自然,引得观看着连连称好。
    故事开讲,还有各种动作表演,大雁塔的静虚小和尚本是出来买米,却被台上的动作和故事吸引,艰难地挤到了台下,小脑袋趴在木台上,津津有味的听着台上说书人讲西游记的故事。
    武月绫在三楼看着下面的情景,效果十分的不错,让几个女侍端出乌小棋炒好的几盘菜出来,让这些路人们先尝尝,随后再将小杯子的麦酒放到盘子里让过路的客人品尝,尝过的行人都纷纷赞叹,不一会儿,第一层酒楼就座无虚席,热闹不已。
    外头有外头的说书人,里头有里头的说书人,也是讲西游记的故事,虽然没有外头那人的精彩,不过也不无聊,外加这种新鲜的菜式,价格公道,味道也更胜一筹啊。
    不多时,武月绫听到鱼朝恩说寿王来了。
    寿王是谁?在脑袋里寻思了许久,想了起来,不就是那个在十六王宅中送西瓜给自己吃的李瑁吗,既然来了,肯定要招待。
    让鱼朝恩带话去厨房,弄几个小菜上来招待客人。
    “公主,恭喜啊,酒楼开张了!”
    武月绫看着这个长相颇为儒雅的中年人,笑着拱手行礼,客气地请他入座。
    “我听下面讲的故事,很有意思,颇为喜欢,想要进来吃吃酒席,听听故事,问了掌柜,才知道公主在上面,确实很巧啊!”李瑁虽然年长,说起话来没有半点脾气,表现十分柔弱。
    武月绫观察了他的面相,虽然是笑着称贺,不过掩饰不住一种憔悴感,还有一些沧桑的感觉,“寿王有心了,待会让寿王尝尝炒菜,还有麦酒,想必寿王会喜欢的!”
    “有劳公主费心了,只是,唉,”李瑁说着说着突然叹一口气,语气稍显的低沉,“听说最近有人在散播对公主不利的言论,公主啊,这长安是一潭深水啊,小心为妙!”
    面对李瑁的提醒,武月绫笑着答谢,随后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李瑁对于公主能千里为颜真卿送行的事情十分赞扬,说公主这样的女子实在少见!
    等李瑁走后,武月绫才从鱼朝恩这里知道,原来这个家伙竟然是义母的前夫,这事情本来不能声张。见到李瑁前来拜访,鱼朝恩才把这些秘闻都告诉她,这个李瑁是圣人所忌讳的存在,尽量少接触。
    武月绫也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老子绿了儿子,这可真是冤大头了。不过也无碍,倒是对于这个李瑁,更多是同情,要是自己,老早就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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