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倾万人之力,公主府终成,时天微雪,冷风啸来,雪亦停止。
    上午,小春帮武月绫换好冬天的衣裳,还有一条围巾。先前测公主的身长,便是为了替公主编织衣物,后来在公主的要求下,多做了几条围巾,虽然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要绑着脖子,但是好像还是挺暖和的。
    原本以为这是冬天的领巾,结果不是披在肩上顺着手臂往下垂,而是围着脖子,着实新奇不已。
    武月绫穿戴好衣服,走出了天赐阁,乘马逛后府,在许筑成的带领下,花费了一个上午,把后府逛了个遍,基本还算附和武月绫的要求,没有建什么大园林,除了后面那座山没有动它之外,其它的地方都建成了自己想要的。
    比如两层的教学楼,还有操场,只是操场旁的那群竹子是谁弄的?问过后才知道是鱼朝恩弄的,上次擅自出去砍竹子看来给这个小太监留下自己喜欢竹子的印象啊,还好这群竹子问题不大,操场上有羽毛球场,也有篮球场,足球场。
    武月绫压根没建击鞠场地,这让许筑成有些不解。武月绫直接解释,反正那个骑马打球的场地在这么宽阔的操场也可以玩耍,就不用浪费地方浪费材料再建了。
    教室很大,因为考虑到这第一批学员就有三百多,整个教室十分的宽敞,是个能容纳下三百多人的教堂,课桌椅子都是木制的,现在还没备齐,木匠坊应该忙得热火朝天了。
    绕着后山巡视了一遍,在菜园子看了看,鱼塘也瞧了瞧,检查了一下公主府的员工宿舍,还有自己的一个寝居等,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整体来说还是满意的。
    宴请了许筑成,赏了一桌炒菜,随后又给了两块黄金作为酬谢,至于其他征调来的民夫和工匠,都赏了一些铜钱。
    原本那些民夫是属于公主府的封户,是要来公主府服役数年的,这次征调来算得上是免费的劳动力。
    只不过,武月绫在鱼朝恩解释后还是决定发放一些钱让他们回去过个好年。公主决定,鱼朝恩想反对也不能。
    想要留下来在公主府出力的,都可以留下来,毕竟公主现在缺人,也正在招收团练,团练也就是公主府的私兵。
    大征收,大征收,有意者请报名,在花楚儿的一阵吆喝下,报名团练的有五百多人,这五百多人无他,都是公主府的封户,因为拿不出钱财物资来交付力课税,只能来公主府服役几年,也就是白给公主府当守门的打杂的。那些家里比较殷实的,直接交米交粟交布交钱。
    武月绫送走了许筑成,公主府也在冬天的第一场雪之前完工了。
    下午,武月绫在园林看到了小春捡回来的那个小孩子,他的母亲已经安葬在了曲江池外的野山上,立了墓碑,来年清明至少有个魂归之处。
    “公主,”小春本在逗着这个小孩玩,见到武月绫过来,立即行礼。
    “嗯,你叫刘示?”武月绫蹲下身子,摸着孩童的小脑袋瓜子。
    “嗯,公主姐姐,我娘还会回来吗?”刘示天真地问道,清澈的眼睛投向武月绫,希望能得到保证。
    武月绫摸了摸刘示的脑袋,起身,没有回答,或者说不回答才是最好的选择吧,时间不仅仅会给他答案,还会抚平他的伤口。
    “过几日,带他一起到教室来,我也要教他,让他成为冰冷人间的一枚火种!”武月绫说完便离开了园林,对于一些事情,她已经习惯了,要改变的不仅仅是人,还有这个世界。
    皇城政事堂中,李林甫趁着李适之醉酒于家,来到了几个小吏面前。
    “李右相,您来这里有什么指教吗?”见到右相来到他们这个小房间,坐在门口整理账簿的周通起身恭敬地问道。
    李林甫先把这个小吏拉了出去,在梁柱下低声询问,“嗯,建造公主府所花费的国库是多少?”
    “这个,右相,您要这个干嘛啊?”周通不解,复问道。
    李林甫微微皱眉,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黄金,悄悄的塞道了周通的怀里,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并且不要问那么多。
    “这,嘿嘿,公主府啊,原本按照许木匠的设计图,是要花费得多一些,建到一小半的时候,换成了公主的设计图,大大减少了许多园林、亭子、阁楼,省了一大笔花费啊。这公主可真是会打算啊,不愧是护国公主,减轻了国库的一些压力。现在城外有一些流浪的乞儿,看这天气要大雪,预备支出国库施粥救助,原本可能不够,现在终于...”周通脸上都笑出一朵花来了,说个不停,对公主的行为大大赞赏啊。
    “行了行了,”李林甫越听眉头越皱得厉害,啧了一声后直接打断了周通对护国公主的赞赏之声。
    “额?”周通有些不解,干咽了一口唾沫,看李右相这样子有些不开心啊,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不会吧,得罪了右相那他还能在这里混?
    “呵呵呵呵,周通,我跟你说啊,公主府建筑的花费你多写几笔,加高一点,最好是因为建造公主府花费了国库而导致不能救济长安城外的灾民,懂吗?”李林甫展眉一笑,又变成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这...小官难办啊...万一被查出来轻则罢官重打一百多板子,重则流放千里啊,右、右、右相,做不得啊。”周通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自己弄虚作假坑陷公主啊。
    李林甫这次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橙黄色的玉珏,照旧塞到了周通的手里,同时勾住了周通的肩膀,皮笑肉不笑,“不用担心,有我在,你不会出事,先带我去国库看看!”
    周通心里犹豫不决,在李林甫的怂恿下来到了跟着他来到了国库,手里拽着玉珏,怀里藏着黄金,看着李右相在国库里走来走去,心底一横,为了自己的官途,拼一把。
    “右、右相,小官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右相答应小官,我一定替右相办好!”周通趁着四下无人,硬着头皮,拽紧手上的玉珏,跪了下来。
    李林甫负着手背,一眼看穿了周通内心的局促不安,便安抚道,“好,你且说来!”
    “小官希望右相能多提拔一下,小官做了十年多的国库小吏,还是一身青衫,前段时间去佛门求签,是个上上签,会遇到贵人,我相信李右相您就是那个贵人!”周通说得诚诚恳恳,好似把心肝都掏了出来。
    “嗯,我就是你的贵人!你不是想升官吗?容易啊,所以我答应了!”
    “谢右相!”周通拜了再拜。
    随后李林甫让他把国库的一些物资搬到旧库中去,造成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这样假的也就成真的了。
    过了几日,御史大夫颜真卿与左相李适之、右相李林甫三人走在一列。
    “最近一段时间,我有特意关注外面的流民,他们没有官府的公验,无法入城,只能在城外扎堆,而且天气愈发寒冷,甚至下起了微雪,不好办啊!”
    听着李林甫的感慨,颜真卿也是悠悠一叹,这情况他也关注好久了,这些年落难到长安的流民越来越多,许多都是没有余钱到官府处登记并获得公验证明身份的,“明日我便带人去城门口,发放暂时的免费公验,让他们入城过冬!”
    “嘶,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李适之耿直地拂了拂袖子,有些茫然,他真没注意城外的情况。
    颜真卿一听就怒了,板起脸指着李适之的酒糟鼻骂了起来,说你作为左相太失职了,百姓的死活都不管。李林甫心中偷笑,左右斡旋,一边拦住准备脱鞋打人的颜大夫,一边让李适之快走。
    李适之悻悻地摸了摸酒糟鼻,他堂堂百官之首,竟然被御史大夫举着鞋子赶跑了,有失颜面,但也确实是他的不对,决定等颜清臣怒气消了再去道个歉,跟着一起去城门口看看那些落难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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