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嬷嬷吉言。”
    她爹当年有小崇郎之称,想来才学是不会太差的,只不过丢了许多年,拣起来辛苦些,她也希望他能高中。
    那一箱男子补肾精的金贵药材送到南府,确实派上大用场,丁氏正愁如何给丈夫补身子,女儿就送这些东西过来,再合心意不过。
    南二爷很是欣慰,女儿体恤他最近熬夜苦读,特意送来给他补身子的,他欢喜道,“还是女儿贴心,知道心疼她爹,送了些药材过来给我补身子。”
    丁氏白他一眼,欢天喜地地就让丈夫对着方子将药配好,她立马亲自去煎熬。
    入夜,喝过补药的南二爷燥热得差点流鼻血,无奈丢下书,跑回内室与丁氏胡闹了一回,才将这火气给压下去。
    尝到甜头的丁氏隔三差五地就给丈夫送补汤,因着姜妙音的方子好,南二爷反而觉得如此这般,读起书来更加事半功倍,神清气爽。
    夫妻俩浓情蜜意,郎读书,女添香,过得比新婚时还要美妙,连南琅都觉得受到了冷落,不满地找卢氏诉苦。
    还是卢氏提醒他,可以请府中的珞哥儿来玩时,他才露出笑意。
    南二爷夫妻俩见小儿子不用他们管,越发的成天黏在一起,等那箱药材用到一半时,已近年尾,南珊突然收到娘家的喜讯,丁氏又有身孕了。
    南珊有些懵,她娘这是要老蚌生珠,替她再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她下意识地去摸一下自己依旧平坦的肚皮,有丝怅然。
    杜嬷嬷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宽慰道,“皇子妃,这女人嫁人后,一两年后再有身子的比比皆是,南夫人是育过子女的,再怀自然更容易些。”
    南珊轻笑,“嬷嬷说的是,我倒不着急。”
    她的眼中现中怀念和浓浓的眷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满心的思念。
    继丁氏有孕后,京中频传喜事,先是大皇子府的两位侧妃被诊出同时有孕,后是四皇子妃也被爆出身孕。
    就只有三皇子府里没有好消息。
    孟皇后很高兴,多日来压抑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永泰帝对她的脸色也好看不少,正逢十五的日子,也来她宫中小坐。
    她自然喜不自胜,坐在永泰帝的身边,开口道,“陛下,说起来,三皇子比四皇子大婚的日子还要早些,眼看大皇子府和四皇子府上都要添丁,三皇子府里还没有动静,依臣妾看,侧妃的事也该准备了。”
    永泰帝有些迟疑,不喜地看她一眼,“先问过华儿的意思吧,倒是焕儿那里,四皇子妃有了身孕,照顾起来颇多不便,不如趁机择两位侧妃,也好替她分担。”
    陛下这话一出,孟皇后刚好转的心情马上变坏,宝昙是她的亲侄女,才刚有身子,此时纳侧妃,简直是添堵,万一影响胎气,得不偿失。
    “陛下,焕儿那里也不用急,总得等宝昙胎做稳再打算,要不然怕动了胎气,她这是头一胎,再说嫡皇孙与庶皇孙不一样,更要小心谨慎。”
    “就依皇后。”
    孟皇后话虽是这样说,私下却开始行动起来,侧妃选得好,也是皇儿的助力,倒不能让那孽子捷足先登。
    她脑中将京中的世家过一遍,姜次辅家的女儿似乎回了京,虽然长得不咋的,可身份在那里摆着,做个侧妃勉强也够了。
    于是姜妙音就被召进了宫,孟皇后看她依旧黑瘦的样子,觉得长得实在是有些碍眼,可偏偏姜次辅就只此一女。
    长得丑些,对宝昙来说也是好事。
    “姜小姐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可有什么爱好?”
    姜妙音站得笔直,声音响亮,“回皇后娘娘,臣女平日里爱看《腧穴针灸图经》和《内经》,最爱的事情便是呆在义庄。”
    殿内的宫女听到义庄二字都低下头去,孟皇后露出厌恶的神精,义庄是什么地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喜欢那样的地方?
    这样的女子,走哪都带着死气,进焕儿的府里不成,送到孽子那里,她又不甘心,她瞪着姜妙音,颇为恼怒。
    姜妙音低着头,心中暗笑,不知皇后还有什么要问的,她还有好多没讲呢,比如说爱替男人看隐疾,很多男人都是经过她的手重振雄风,民间还有人叫她送子神医呢。
    孟皇后对她失了兴趣,连开口再问的意思都没了,让人将她送出宫,姜妙音对着宫门嘿嘿一笑,潇洒地跳上马车。
    送出来的宫人被她的动作唬一跳,回去禀告孟皇后,孟皇后彻底打消让她当四皇子侧妃的念头。
    又不想便宜别人,正想着给姜妙音指个婚,男方自然是四皇子一派的世家子弟。
    还不等她行动,就传出姜小姐订亲的消息,男方是名不见经传的樊太医,樊老太医的儿子,两家住得近,算是世交。
    把孟皇后气得个倒仰,好你个姜次辅,上次在朝堂上说什么嫡庶有别,她还以为姜家是隐隐支持焕儿的,没想到姜次辅是个老滑头,两边不沾,给她来这一手。
    姜妙音定亲的消息传出来,听到消息后的南珊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回京就能得到太医院的消息,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
    等见到人,当下打趣起她来也是不留情,“啧,樊太医对你果然什么都不瞒,连贵夫人纵欲的消息都透露给你,你俩果然是一对,话说,他就不怕你害臊?”
    姜妙音脸不红气不喘,当然她脸红也看不出来,还黑着呢,虽然养白了一些。
    她将手中的果脯丢进嘴里,“他敢瞒我,哼,小时候被我扒了裤子的事情,我就给他宣扬出去。”
    南珊摇下头,笑了一笑,姜妙音以为这是拿捏樊太医的把柄,孰不知,此事宣扬出去,没脸的是她,一个姑娘家,扒男人裤子,传出去以后也别做人了。
    看来樊太医是真的中意这大咧咧的女子,心甘情愿纵容着她。
    姜妙音似是想起什么,促狭道,“听说你娘要给你添弟弟或是妹妹?”
    南珊白她一眼,还不是送的那箱药材惹出来的事,她还好意思问。
    “是啊,你羡慕吗,让你娘也给你生一个吧。”
    “切,我想玩,不会自己生啊。”
    见南珊脸黯下去,姜妙音懊悔道,“哎呀,我这嘴啊,我可没有任何其它的意思,你还小呢,三皇子也年轻,我替你把过脉,身子没有问题,有孕是迟早的事情,可别多想啊。”
    “我没有多想啊。”
    姜妙音舒口气,“那就好,我给你开个方子,让你三年抱俩。”
    “别,你也说了,我还小呢,还想再养两年,到时候再要孩子也不迟。”
    “这样想才是对的,女子过早生育,只有害处没有益处,就不知是你一人这样想,还是…”
    说到这,南珊就满心的甜蜜,这是自己男人提出来的,他怕自己听到别人有孕心急,故而挑明此事,正合她意。
    见她这含情带笑的样子,姜妙音就明白了,看来这三皇子,跟传言中的也太不一样了,南珊这傻姑娘,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哎,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啊。”
    南珊啐她一口,“说谁傻呢,我这是大智若愚。”
    “好吧,你大你大。”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南珊不依,伸手去挠她,两人滚做一团。
    第50章 忘症
    因着丁氏有孕, 南珊抽着空回了一次娘家。
    她一身海棠压襟束身长裙,袖口及裙摆处都绣着朵朵海棠花儿,外面罩一件狐毛滚边斗篷,凤眼高鼻, 唇粉嫩如桃花,双手拢在暖手筒中,回望送行的一人一虎。
    大虎瞪大眼看着她,似是不解为何女主子将它和男主子丢下, 独自外出,它呜呜两声, 又转头看一下身着黑色锦衣的男人。
    南珊略有些好笑,“天太冷, 你就不要出去了,呆在家里乖乖的。”
    大虎似乎听懂她的话,有些不满是转过头去。
    凌重华大手拍下它的脑袋, 对着妻子道, “真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 你去我父母会拘谨, 再说我娘这么大年纪还有身孕,定然会有些别扭,还是我一人去吧。”
    “好。”
    他大手托住她手肘,将她扶进马车,马车里早就备好炉子,一点也不冷, 大虎也伸个脑袋到马车上,铜铃大眼好奇地东张西望。
    男子的大手将它提到一边,顺便放下车帘子,它抗议般地吼叫着,坐在马车里的南珊嘴角泛起浓浓的笑意,这大虎可真有趣,受委屈的样子就跟个孩子似的。
    马车一路直行,很快便到南府。
    临近年关,已是寒冬腊月,外面滴水成冰,南家的屋内里却被银丝炭烘得暖暖的,今年托了女儿的福,三皇子对岳家照顾颇多,往年在侯府里,哪里会分到这么好的霜炭,能有一些普通的霜炭充数都不错。
    南二爷满脸的喜色,嘿嘿直笑,丁氏则是有些不好意思,两颊略红,都快要做外祖母的人,这又有了身子,总觉得有些不敢看女儿的眼神。
    南琅也知道要当哥哥了,很是兴奋,偎在丁氏身边不走,瞪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丁氏的肚子。
    “娘,你肚子里真的有弟弟吗?”
    南珊打趣他,“你怎么知道是弟弟,万一是妹妹呢?”
    琅哥儿鼓着腮,“哼,就是弟弟,我不要妹妹,弟弟可以陪我玩。”
    “好,就依我们琅哥儿,娘就给你生个弟弟。”
    古人都讲究多子多孙,再生一个儿子,对于南氏夫妇俩来说最好不过,如是女儿也喜欢。
    丁氏的嘴张了几下,侯府那边早就派人来报了喜,说是瑛姐儿有孕,比珊姐儿后出嫁的四皇子妃也有了身孕,偏就珊儿没有动静。
    趁南二爷带着琅哥儿出去,她细细打量着女儿,见南珊气色红润,眼神带着柔和,应是过得不错的样子。
    “珊儿,这个子嗣一事,不用强求,该来就会来,别因为其它人的事情,坏了自己的心情。”
    南珊明白丁氏的所指,点下头,“娘,别人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她现在才十几岁,按现代来说,还是个刚初中毕业的孩子,这个时候生孩子,也太早了些,晚些才好。
    “这就好,娘怕你年轻,经不住事,其它人说什么,会往心里去,其实这子女缘份,都是注定的。”
    “娘,我明白,还没有恭喜娘呢。”
    丁氏顿时闹个大红脸,“你这坏孩子,也来打趣你娘。”
    南珊调皮一笑。
    丁氏见女儿还是娇憨的样子,拍拍她的手,“走吧,你去看下你祖母,她可是一直念叨着你。”
    南珊乖巧地站起来,一段时间没见,她也想祖母了。
    卢氏早就听到孙女回来的动静,想着她们母女俩应该有些体己话要说,就没有去前院,盘坐在莆团上,闭目念经。
    听到脚步声,抬眼一看,孙女含笑地倚在门口,白狐的斗篷衬得她的肤色越发的粉白,如刚采下的桃花一般娇艳,她眯下眼,欢喜地开口,“我的珊姐儿回来了。”
    南珊几步上前,将她从莆团上搀起来,“祖母,孙女甚想你。”
    卢氏拍拍她的手背,有些动容,“祖母亦如是。”
    将解下的斗篷交给青嬷嬷挂起,祖孙俩坐在软塌上,卢氏满心眼的欢喜,她的珊姐儿长得越发的好看,不像其它姑娘一样全身瘦巴巴的,而是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比别人都要大。
    “祖母,最近可好。”
    南珊观卢氏,见她眼中郁色散了许多,整个人更多的是解脱一般的释然,想来搬出侯府后,心情放开不少。
    其实卢氏是因为心结已解,人豁然开朗,多年苦楚消散,心情就跟着轻松起来,再说南二爷和丁氏二人真心相待,她过得舒心,精神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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