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是从意大利租界一个小门面房里出来的,下面有一个小小的通道可以直接从这里到达庆王府的后宅。她从这里步行只需要十来分钟就可以到达自己的宅子,也就是和曾春一起的那个宅子。
    曾春刚从一杆烟枪中的感受里出来,看着周围的一切正在迷离,刘芳从旁边过去,一把被拉住。
    “又去王府了?”
    “嗯,是啊,那里有一些事。”
    “老东西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利用完我?”曾春感慨道。
    “别那么高看自己了,你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什么特别重要的人。对么?”刘芳褪去自己的粗布衣服,把头发打散。
    “你说的轻巧,你中间那几个月到底去哪了?”曾春这时候突然说:“是不是艾贝勒已经被你们给弄死了?我估摸着就是被弄死了,别以为我是傻子,每当你消失的时候,肯定有那么几个重要的人没了。你什么时候对我动手?还是你想如何动手?怕是我还有用吧,但是我的用处能有多大?”说到这里曾春居然嘤嘤的哭了起来,就好像一个老妇人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刘芳走了过去拉过曾春,曾春附在在她腿上继续哭着,刘芳一旁说:“谁曾想到威名赫赫的春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少来了,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阉人,我能如何?装腔作势罢了。”
    “你我结了连理,已经多久了?快四年了吧?”刘芳轻轻抚摸着曾春的脖子,动脉就在下面,血液流动的平缓,在后颈处有那么两节脊柱,很脆弱。
    “嗯,马上四年了,这几年你可过得舒心?”曾春喜欢这样家人的感觉。
    “对呀,这四年里,我可有对不住你?所有庆王爷方面对你不利的,我都告诉你了,而且还会护着你,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我们是一家,不管是兄妹还是夫妻,一家不是最重要么?”在曾春耳朵后面有一个小肉球,这个突起正好在耳后动脉的位置很好认。
    “我们要不然去上海吧,在上海我还有一些积蓄,虽然是一个江南的私人银行,但是信誉很好,拿了钱,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其实很多人都说大洋对面的金山很不错。”曾春这时候觉得后脖子有点痒。
    “是啊,我们可以走啊,做完最近的事吧,年底,好么?”刘芳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才开始琢磨这件事。不过,想到离开的时候,突然那成的影子一闪而过,这个人让她觉得心惊肉跳这样的感觉非常危险,她不知道如何会如此,但是其他时候的预兆都很准。
    “你舍得你的那些药店么?”刘芳突然问。
    “哦,那些都让给徐业,他巴不得呢。”曾春慢慢的睡去了,最后刘芳抚摸过太阳穴,觉得这里似乎连着心脏,跳动的依然那么有力。
    这几天突然有点不一样了,固本茶社里徐业开始琢磨一些其他的事,各个茶社之间的交易券销售已经开始,庆王委托了很多,在整个城区几个大的茶社开始转售。现在铁路、交易券、重金属已经成了报纸上每天都在热炒的名词,喝茶的茶客都很神秘的相互传送着各种各样的发财信息,这些信息中,交易券就是其中最核心的,当然这一切都会徐业找人授意的。这一切,其实都因为最近日本那里给的货太少了,导致大量的收入拉空了,小鬼子也真是鬼,卖混色的吗啡,却让自己在前面顶着,他也不傻,找到了曾春,春大人可是从北京带来了很多人手,正好用这个。
    一个小混混一样的人,闪身进了固本,给了徐业一张条子。
    徐业来到了日本租界的一个歌舞伎町,这里他常来,但是每次都是由几个小鬼子带来,自己来,还是第一次。梁佳就在一个小屋榻榻米的桌前,没有上清酒,只是一壶茶。有一个日本女人在表演茶道,很用心。
    “你知道谁弄死我岳父的么?”梁佳这时候问了一句,但是面部没有任何变化。
    “你自己肯定知道,他拿了谁的钱,必然就是谁弄死的。”徐业这会儿还在说话:“你又弄不死他,你搞这么多事干嘛。”
    “我就是问问,闲时置忙时用,简单明了。”这时候梁佳还是眼光在自己的茶杯里,俩人半天没有说话,就这么待着,似乎就是在喝茶。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梁佳似乎下了一个决心,从旁边的提包里拿出了一叠纸。
    “这是交易券?还真是,不过有问题,这个交易券怎么面额更小,我以为庆王、肃王最新做的在茶社里卖的就够小的了,这五张才一块大洋呢。”徐业这时候惊叹。
    “是交易券,也可以说不是。”这时候旁边那个茶道女人开口说话了,这一说话吓了徐业一跳。
    “哦哦,您是?”
    “谁都不是,不必问了。”茶道女人这时候一张张的展开:“这些都不是真的,其实重金属交易所的总发行量不大,我估计随着肃王的加入,肯定会有更多的矿产纳入交易范畴,那时候,你就通过你的渠道散货。”
    “什么价钱?”
    “票面的一倍半!”女人坚定不宜。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否则我会向大帅直接告知,说你坏事!这样的价格太险!”徐业这时候也是觉得心里有点失落。
    “这就不让您操心了,一是你们的大帅管不着我,二是我说的都会绝对认真以及负责的话。”女人继续说道。徐业离开的时候,还是在琢磨这个女人是谁?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有梁佳在一旁,大帅知道此事,而且此事也必然要做,这就是自己要执行的事。
    老刀这几天,已经和各大报馆的编辑们喝了好几天,给的资金费用很足,这些文人们也好口舌之欲,吃完饭,自然还需要风月一番,这些调调其实都会一整套,最靠谱的是从海河之上租一条花船,从老城区一直到比利时租界下游的大秋村,从那里再坐人力车各自回家,车都是在利群车行租好,给了来回的车钱。这里的花船,自然不是那种满船是花的,就是几个老鸨子开的“动窑子”,上面的姐姐们有才有爱,才是最美。
    “老刀,你背后的金主,可是阔绰,不过,我估摸着这个事,到后面可能还会有动静,你多探探,我准备做一次财经号外!我们专门搞一笔大的如何?”《循环日报》的编辑这时候说话已经含糊了起来。
    “你不怕你们主编骂你,说你拿钱干活,有辱斯文?”
    “你以为他没有拿?他没拿怎么那么快都上了评论了?他那句:斯是国家矿产私人所有,但亦属利国利民族。难道是他人捉刀?不能,就是他写的,这就是收钱的力量!干了一个!”一阵女人的娇笑以后大家痛快尽兴。
    在里面的船舱里,那成拿出一叠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从花船后蓬小船上靠向了岸边去了。
    付厅长今天安排给邢宏一个活。
    “你盯着点日本租界,最近很奇怪,很多打针的都已经开始偷窃了,是不是日租界那里提价了?还是他们有了新的玩意儿?奇了怪了。”付厅长最近有点焦头烂额,一个议员的小老婆被抢了!其实也算偷,因为那个女人是到了家才发现的,一溜的折腾,最近自己都有点顶着不住了。
    “我也听说了,据说是没货了,都急了,本来便宜的,又要去抽白面了,白面儿多贵啊,所以只能去偷去抢了。”
    “都不是啥好东西!好好摸摸,该下手就下手!明的不行,我们也搬砖闷棍!”付厅长这会儿牙骨都咬了:“他们不想我们舒坦,我们也别藏着掖着。”
    邢宏出来的时候,也不想去意大利租界自己的地盘,就直奔了比利时租界,他相信固本肯定有消息。
    徐业一样的是那样令他讨厌,只是工作就是工作。
    “没货了,日本人最近不供货了,市面上都没了,只能买高价白面儿了。”得到徐业的最后消息的时候,邢宏觉得有点意思了,确定了问题所在,就知道该去哪,拔腿就走。
    “干嘛去?去日租界啊?没戏,你找他们也没戏,他们最近缺钱,所以没法进新货,只能可着卖白面儿归拢钱。”徐业说出了一个看似根本的原因。
    “你知道他们钱都干嘛去了么?”
    “谁知道,肯定有大事。”
    “怎么查清楚?”
    “你还是去盯着他们吧,我也不是万事通百事灵!”徐业一脸概不奉陪的表情,就摆在了脸上。
    日租界,邢宏找了几个线人,就盯着这个地方。似乎,一切乱劲儿都来自这里一样,线人忙着在炒交易券,现在交易券从最初一些富人的玩意儿(面额都在一百块银元以上)现在变成了穷人也可以炒的东西,面额上甚至有四分之一银元的字样,这样有点意思,四张才可以交易一块银元。但是老百姓甚至拿着这个券直接交易,黑市上三张这样的小额就可以换一块银元,大家炒来炒去的都很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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