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在济南没停,过了济南以后,艾贝勒才开口。
    “您是真的可以沉得住气,那么大事,您都不提点一下小的我”,艾贝勒可以算是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艾贝勒,我的好哥们,你知道么?我是进了王府以后才明白的”!
    “进了王府?”这时候艾贝勒也放下了之前的语气开始正经的说话:“为什么进了门才知道”?
    “你觉得,对于失败者,一个王爷会亲自接见么?”
    “不能,除非对方身份还不错,我是一个失势的贝勒,您什么也不是,所以…….”艾贝勒似乎也明白了。
    “所以,除非这本身就是一个局,这个局其实就是为了设计那个潜在的敌人,我们的失败其实就在这个局中。”vieane这会儿头脑清醒,比艾贝勒其实脑袋要好使。
    “您再说说,我有点眉目了,但是依然不清晰,看不明白”!
    “我们都是棋子,艾贝勒,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不做棋子,可以安生的过日子,现在我明白为何我师父一直让我离开欧洲了”,vieane突然特别感慨。
    “诶呦喂.您就别这样传情感慨了,您知道么?我们需要的是立刻明白自己的地位,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一个tmd棋子?”艾贝勒这会儿有丁点儿的穷凶极恶。
    “您听我说说,首先,我估摸着,载振贝勒一直想倒腾点事情,目的是什么呢?就是想对付一家人家,我估摸着您知道,但是,小看人家了,所以庆王爷安排一个差事给咱们俩让咱们俩来试试水,如果拿着确凿证据,就下手,如果没有的话也算是打草惊蛇有了铺垫。”说完vieane目光灼灼的看着艾贝勒。
    “我知道,你肯定认为我知道那家人家是谁,其实我不算真的知道,只是大体明白是谁,我必须说么?”
    “必须,您知道,我们了解了这事,就知道我们后面是不是安全了”
    “我想的不错的话,就是织造许家。”艾贝勒喃喃的说:“我估摸着,织造许家有了不该有的东西或者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更或者两个都有。”说完了这句,艾贝勒长处一口气,然后看着vieane。
    这时候,vieane按照西方人的理解来了个鞠躬,艾贝勒知道这在洋人那里,算得上是大礼参拜。赶紧回了礼数,继续看着vieane。“其实,我们这一趟算是安全了,”vieane说了一句自己的判断,看着艾贝勒欲言又止:“您知道,我怎么判断这事了么?其实很简单,织造许方面也觉得载振或者王爷惹不起,您看这次只是扒了我们,按道理说,要是真土匪,宁可把事做绝了也不会留着我们俩对么?但是并没有,而且这次其实咱们俩就是明目张胆的走,织造许家也会当做没看见,因为不想暴露太多”。
    “那么我们今后怎么办呢?”
    “艾贝勒,你信我么?”vieane看着江面在问。
    “别说这没用的,不信干嘛继续趟着浑水?”
    “那么我们俩就做一对傻棋子,该吃吃,该喝喝,去上海卖了玩意就回京,慢慢从长计议我们离开北京,只要出了大清国,哪都行。”
    “您行,我一家老小的,怎么弄?”
    “事在人为啊我的兄弟”,说完vieane拍拍艾贝勒的肩膀,一步步的走了开去,回船舱了。留下艾贝勒一个人,在捏呆呆的直立着,这会儿的他,虽然脑袋里慢了半拍,但是也逐渐的体会到了vieane那种心情——无力感,在权力和势力面前的无力感,他甚至开始诅咒自己的老父亲,为何总是如此自己吃这些挂落?自己家族的显赫为何都没有落在自己头上?除了宅子以及一个空头的爵位,其他的也没有任何东西,长叹一声,回身,他也进去了船舱。
    冯太监最近去织造许宅子少了,今天织造许主动找到了冯太监。
    “冯爷,最近有空没?一起喝两口?”织造许端起茶盏问了一句。
    “不是在喝么?”冯太监似笑非笑。
    “是啊,在喝呢,我只是觉得最近事儿太密,想和您一起过过脑子,”织造许这会儿似是而非的说出一个理由。
    “走着吧!”冯太监前面就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在冯太监的小院子里,俩人就那么对坐着,织造许出门时候让儿子置办点餐食来送到冯爷府上,其余的俩人就着一锅醪糟在喝着。
    “嗯,齐匠头家的玩意其实还是好喝的,就是不给人家名份。”冯太监这会儿还是在闲聊。
    “呵呵,您说的,齐匠头也那么大岁数了,还不知道深浅?”织造许跟了一句:“我想做个买卖,小买卖,想拉着冯爷一起。”
    “您说的,织造许的名头在行内大的吓人,只要您说什么玩意可以做,拿出去一块儿破裤衩都能卖出宝贝儿价!”
    “我想和漆匠林,在上海一带开个铺子,专门做一些有意思的小物件,您有兴趣么?”织造许看着冯太监,从自己随身的褡裢里面拿出了一个西洋钱包,全是丝制的,但是中间的骨用的木头,上面还有漆雕。
    “这个……”冯太监拿着这个西洋钱包,仔细端详着:“料一般,但是工很大啊,这个玩意儿有点意思,乍一看那叫个唬人呢。”
    “您是行家!这就是一块丝帕的角料,以及找了一些拼的酸枝碎料做的,不值钱,最多八十个小子儿,但是这玩意儿洋人很喜欢,几乎两个一英镑!”织造许说到这个直咂巴嘴。
    “这么贵?现在的价格三块银元才可以换一块英镑!”冯太监觉得自己耳朵听错了,但是也坐直了身体:“既然这么好的行情,那么还是您两家亲家的活,我能做什么呢?”
    “您看您,我们俩小门小户的,只是在上海开个铺子,但是,所有的玩意儿不是都在北京过去的么?山高水远的运来运去的!都需要人照应啊,您的门路门户,没问题。”织造许说这拿出了一个合股文书,直接推到了冯太监面前。
    冯太监都没打开,只是握着织造许的手低声的说了一句:“事儿,我应了,换的是这么些年的交情,但是,您还是快点办了。”织造许心里五味杂陈,但是面上也是风轻云淡,许家大儿子这会儿已经把食盒拿到了,拍着门,喊了一嗓子,这会儿织造许站起来接过食盒子,让儿子先回去,转身回到了坐上。
    一边摆着餐食,一边说:“您说的我懂,很多事,答应不答应的,都不打紧了,希望您知道我的心思,我是害怕。”
    “我也怕,但是我没办法,你几位是有办法的,我生死不由自己,您不是,不打紧的,咱们有交情。”冯太监这会儿也算是交了真心。
    这一天晚上,织造许在冯太监家里喝了一个天昏地暗,甚至于俩人连洪阳洞都唱了三回,十分尽兴。第二天一早,俩人醒来的时候,都是在院子里抵足而眠,不远处还有头天晚上吐的玩意儿,这样也算是交过底儿的哥们了。
    早晨织造许回了家,打发人给刁三娘给了一个条子,自己就沐浴睡觉,他终于觉得整件事可以动弹动弹了。
    刁三娘拿到条子的时候,就在大羊毛胡同里和许三丫说话呢。打开条子看上面写了几个字:动弹动弹。一切明了会意了,很不经意的把纸条一团,就那么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一切过程行云流水周围几个人都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一点。
    刁三娘在京城里这几天,就是在为女儿准备着一应使用的东西以及物件。这些个玩意儿,其实没有什么特别,乍一看都是街面上的大路货,但都很实用。之所以这样,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看不出来龙。
    许三丫也觉得,突然贴近自己生活的刁三娘,让她有了一种和许大奶奶一样的感觉,那就是一个娘该给她的那种温暖和关怀。刁三娘今天和许三丫聊了很久,最后聊到的大多都准备好了,可以去上海的时候,三丫才觉得怅然若失——之前再如何,都在一个北京,知道自己的家换了,但是打小住的地方就在半天脚程的地儿,没有其他的多余念想了。但是,这一去上海,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知道了。
    “两家子结了亲家,那里有那么纯粹呢,其实最终还是需要一起并股做买卖,你说呢?族长怹其实就是在这么想,人呢,需要做点事,做了事就长大了,你呢,还想一辈子都做小丫头呢?不能只长个子!”刁三娘这会儿已经进入了母亲的角色。
    “我都有了丈夫,婚配了,怎么不算长大了?”
    “长大是心思的长大,你看老姨母,一辈子没婚配,那么她难道不长大了?尽说孩子话。”
    “老姨母……,哦,老姨母也很久没见了,要是,我去上海了,那么得需要多久见老姨母啊!”
    “老姨母和你一起去,”刁三娘有点怅然若失。
    “那么您呢?”
    “我得在京城啊,没我在这里顶着,老姨母怎么去呢?”刁三娘这会儿,觉得鼻子有点酸,她觉得自己怎么就没有儿女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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