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奥古,最好的办法,李宗已经想到了,他因为之前的关系,直接求见了艾贝勒,现在艾贝勒也算是神机营的同僚。
    “您说的这个事,不好办呢。”艾贝勒觉得李宗的要求过分了。
    “您琢磨琢磨,怎么弄?”
    “神机营现在莫说是一穷二白,就是真的俸禄饷银都下来了,按照正常规矩给他奥古当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艾贝勒呷了一口茶:“但是,你给他四倍的饷银,这个就过分了,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记录在案的,你第一天当官啊!不知道凡事说的做的写不得啊?”
    “艾贝勒!这不还是为了神机营么?”李宗几乎就是声音近乎哀求,他觉得大家都是庆王一脉,怎么就不可以一起聊得出一个办法呢?
    这时候,艾贝勒的随侍从外面进来,在艾贝勒耳畔轻声细语了几句,艾贝勒一惊,大步走了出去。
    vieane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艾贝勒。艾贝勒看见他,觉得很吃惊,vieane一般都在自己的屋子里看书或者出门溜达去找人瞎贫,今天怎么还挺墙根了?
    “小生替艾贝勒道喜了!”vieane学着从戏文里来的腔调冲着艾贝勒一个作揖。
    “喜从何来?”艾贝勒觉得这一切十分的滑稽。
    vieane指了指里屋,就站在那里不动了。艾贝勒觉得很蹊跷,也指了指里屋,确定了一下,看见对方重重的点了点头,也不矫情,拉着艾贝勒的衣袖,大步的走了进去。
    “什么?”载振这时候觉得狠震惊,也不顾上座还有奕劻:“你说办一个军官培训班?然后用培训班的方式收钱,而且还可以多收?”问完了这句重要的,载振才舍得把嘴里的茶水咽了下去。
    “对的,vieane先生大才啊!”李宗下首坐着艾贝勒,俩人互相对视一眼,艾贝勒点了点头,李宗重新开始说:“您看,现在的神机营,如果都变成军官营呢?其实就可以解决我们现有的问题。首先,倘若都是军官,那么战事一起可以尽快招募军卒迅速成军;其次,几百军官,练练兵,也不犯忌讳;再有,这些军官家里也都是殷实之辈,想要进阶,花点银子进个学堂也是应有之事。”
    奕劻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个主意——靠谱,但是他还是觉得有点不托底,怎么呢?他想见一见vieane。他觉得可以出这样损主意的人,必须自己要见见,否则那么聪明的人万一要有歹心思,将来怎么办?这一切还是需要有一个见证,中国人就是如此,再不信,或者再相信,也需要见见,否则利益上说不过去,心里更说不过去。
    “艾贝勒,你的这个朋友……”奕劻张嘴问。
    “vieane,叫vieane”,艾贝勒教奕劻怎么念这样的北欧名字。
    “威孽儿?”奕劻觉得这个名字很别扭,但是也认了:“此人,交往过?”
    “孩儿上次诓骗妖人的法子,就是出自vieane之手,这个洋人可是会算计,”载振在一旁说了一句。
    “其实也不全是算计,vieane算是博学,否则不会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但是又显现入微的妙手,”通过上次的事情其实艾贝勒的确是福气的,一堆破铜烂铁可以赚那么多银子。
    “兴许就是,”奕劻觉得洋人其中也是有很多才智高绝之辈,不像那些所谓的“夫子”们说的那样。
    vieane进庆王府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土包子,就好像马赛的乡下人进了巴黎一样,而且不是巴黎市区,是进了凡尔赛。当他坐下,旁边捧过一个精致的铜碗时候,他也不犹豫一口喝干了铜碗里面的茶,但是随后就看见载振微笑着在这个铜碗里净了手……
    很多年以后,vieane都觉得这些满清的贵族是恶意的。但是当时的他,只是觉得无限的尴尬,而且自己还需要给找补回来,但是也无从找补,等点心上来的时候,发现也随着上了一个团花的盖碗。载振看他端起了茶碗,也同样觉得尴尬了——怎么?他要送客?这是我家啊。
    “vieane先生,来到北京一切都还安好吧?”载振觉得吧,别抻着了,再这样下去,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都很好,我觉得这是一个伟大的国度。”
    “我就直接说了,我们满人都比较直接,喜欢能人,不喜欢那种文人的弯弯绕绕,希望您可以谅解。”载振客气着。
    “没关系没关系,我肯定是原谅您的,”vieane这句话,呛得旁边的李宗一阵咳嗽。
    “呵呵呵……”,尴尬的沉默。
    “您觉得,奥古是不是肯定会接受呢?”载振觉得还是别客套了,太费劲。
    “一定会的,您不了解,意大利人都是生意人,载意大利人眼里没什么不可以做生意的,哦,除了意大利面和披萨。”vieane信誓旦旦的说着。接着一下午就用一根炭笔和一大张白纸把整个军官培训班的所有都画了一遍。
    要说,博闻强记,还是载振有一套,要不然勋贵从小就目染官场事故,什么该用心都有自己一套。载振在李宗的补充下,把vieane的一席话都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以及把当时因为一些顾虑讨论的问题也提了出来。天彻底黑透的时候,庆王已经基本上吃透了这整个方案,嘱咐了李宗几句,就让载振和李宗自己看着办了。
    庆王今天在府上其实是见了vieane的,当时他在一个百宝格的后面,穿着一个青布直坠儿,就好像一个稍微富态的教书先生,vieane当时还冲他笑了笑。
    “vieane你今天下午一开始是怎么了?”艾贝勒回道自己的贝勒府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官面上的玩意儿,您不是不知道,您也不是不清楚,干嘛装傻充愣的,这是干嘛呢?”
    “一开始,进门在百宝格后面看见一个老人,王府,正堂偏门处,站着一个后背挺直的老人,肯定是庆王吧?”vieane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艾贝勒。
    “你这么一说,那肯定是庆王了,对了,庆王不是有事不在府上么?”艾贝勒觉得载振在这个地方抖个机灵是怎么个意思?
    “所以,先装个傻,让人家以为我是那种,嗯,按照您的话来说是什么来着?初……”
    “初到贵地的傻帽大土包子……”
    “对,就是这个意思,然后让大家,特别是庆王认为我就是一个只知道干活的大傻蛋。”vieane现在和艾贝勒一个满人学的中文,其中俚语实在是太多了:“其实,你看李宗和载振全程都在努力记忆,我估计,转头就给庆王去说了,没准儿就是现在。”
    “兴许你就说的是对的!”艾贝勒也是了解载振这类勋贵的走狗逗鹰生活状态。
    “估计这两天,庆王还得叫你去,我呢,也需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让你去见庆王,如果对方点名要我去见,你就说我感冒了,嗯,按照你们的话就是——偶感风寒!”
    “你还端着呢?行,就听您的。”艾贝勒这会也点上了一个烟斗。
    在猪粑粑胡同的这家人,最近也是临近了喜事——和漆匠林家开始了走动,特别是漆匠林家的小儿子上门的时候,全家的热闹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从西四正店的馆子里叫了席面,正厅两家家主都坐下,二首坐的是林家的小儿子,小名儿叫墩儿,大名叫林栋。喝过几两水酒以后,许家大奶奶就墩儿、墩儿叫个不停了,林栋也是一个面皮薄的,假装喝酒,一口喝了下去呛了咳嗽,然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许二丫可以明目张胆的去看新姑爷,但是许三丫不行,本来想装着上菜端着盘馒头想上去看看,但是被李奶奶一把拉下来。
    “还要脸不要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万一夫家知道了,一辈子看轻!再好奇、想爷们也得忍着!”李奶奶的话后面就没法听了,许三丫一个爽朗的性子也是一捂脸,抓紧跑了。
    从二宅门迎门撞到了墩儿……,其实只是墩儿想找一个便所,找了半天也不好意思问。这算是许三丫第一次见墩儿,墩儿也第一次见这么俏皮的女孩子,站在那里呆呆的。还是李奶奶拉了墩儿,指了便所。
    在内宅子里,许二丫推了三丫的辈:“你都看见了?”
    “嗯”,因为脑袋在被子里,声音发闷。
    “看清楚了没?”许二丫很好奇。
    “姐,”许三丫坐直了身子:“他很壮实,我撞着的时候按了一下。”
    “哎呦,我的个死丫头!”说了一声许二丫和三丫打闹在一起。窗外的李奶奶和许大奶奶一起经过的时候,还笑着说:“闺女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大奶奶,要抓紧教教您这个要出嫁的侄女了。”
    “这个怎么教啊?我生的都是小子。”
    “把前几晚上的教了就行了,总不能我这个老婆子教吧?”李奶奶说话越来越没着落了,听的许大奶奶也是一脸上红,啐了一声,端着一盆子缫丝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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