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吗,我告诉你我在厨房里看到她往饭里下药后,我就检查过那个装药的纸包了,那并不是因为她春梅不想投毒要我们的命,咱们没事只是因为她自己糊涂,估计是错把蒙脱石粉当成了砒霜下在了玉米糊里,难道你没看到她当时那个决绝的表情吗?难道你以为她还留恋旧情么?当然,也许不是她春梅糊涂,也可能是哪个糊涂大夫给春梅抓错了药。”高秀姑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在说话。
    “是么?不会吧,真是这样?春梅怎么会——”赵天锡用力的挠着头。
    “这是事实,所以我说春梅杀心已起,你不能再留着她了,否则她绝对会对你我不利!尤其是你,就算这次杀不成你,但她仇恨早已冲了头脑,就不能去日本人那里揭发你么?到时候不仅是你一个人,也许你们在辽远县城的整个机关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哦——哦——这个——我觉着应该不会吧——”赵天锡仿佛也没了底气,竟然支吾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吞吞吐吐,我都开始怀疑你到底有没有下狠心除了她?莫非你那晚没有动手——?”高秀姑双眼射出两道利光,瞅向赵天锡,赵天锡只觉着被这样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那倒不会,我分得清是非大小。个人感情和家国大义比起来不值一提。”
    “我想也是,她春梅都要杀你了,你还会留着她?你说说究竟怎么样杀得她,你又不让我进去,我看你开门进去也时间不短,你真的除掉她了?”高秀姑的话语或多或少还带着怀疑。
    “嗯,是这样——”
    当夜,赵天锡当被高秀姑告知春梅给他俩人下毒,刚听说这个消息,他瞬间被愤怒冲撞顶梁,真是恨不得立马就掐死春梅。但当赵天锡在推开门那一瞬间,看到春梅一个人睡在炕上,也许是因为发冷,浑身哆哆嗦嗦的,在梦中还不时发出“天锡,天锡”的低声呼唤,看到这个情景,赵天锡又想起多少个日夜与春梅同榻而眠,哎——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越想越觉着就更下不去手了。赵天锡拉了一下被角,给春梅慢慢盖住,转身出了屋子,也是由于这份不忍,让赵天锡不至于悔恨终生。
    迈出门,赵天锡就看到高秀姑在不远处紧紧盯着他,看着那眼神,不知为何赵天锡心里感觉到一丝慌乱,急忙大步走向高秀姑,甚至在慌忙中忘记了关门。
    “办妥了?”高秀姑凑过来迫切地问。
    赵天锡此刻就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偷偷瞄了一眼高秀姑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高秀姑看到赵天锡没有关门,心想着既然他没有隐藏的意思,那么他就一定是下定了决心。估计是除掉春梅了,想着自己过去看看吧,又怕赵天锡觉着自己太残忍,倒不利于自己。于是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停住了脚步。只在心中暗自嘟念着:“春梅啊春梅,不要怪我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仁慈!”
    两人离开小院,在夜幕的掩护下匆匆走了,只留下一扇打开的门和昏昏睡去的春梅。
    “天锡,你说我们去哪儿?我今后只跟着你!”高秀姑拉着赵天锡的衣袖,此刻的高秀姑又变回小鸟依人状。
    “跟我走,春梅没了,我只要你,我这就带你去见我爹!一定三媒六聘,大红花轿娶你入门!”
    赵家集村口,海东青和赵嫣然二人策马并行。
    “嫣然姑娘,我还是想问,那小玉姑娘呢?我觉着也应该当面和她道个谢,小玉姑娘没跟你在一起么?”
    “小玉——她死了,小玉是真的死了——”赵嫣然突然就大哭起来。
    “哎——是么?嫣然姑娘,不要太伤心了。你能告诉我小玉她是怎么死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给她报仇!”
    “可恨那小鬼子的飞机,当时我们在西安,路上遇到了鬼子的飞机。小玉她——”赵嫣然哭得更厉害了。
    海东青在马上轻轻拍了拍赵嫣然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难过了,小鬼子着实可恨,今后我一定多杀鬼子为小玉报仇!”
    等到赵嫣然慢慢平稳了,海东青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你们去西安了?是逃到哪儿了吗?”
    “逃什么逃,我们是在哪儿上女校!”
    “你——上女校——那应该要不少钱吧?你怎么——”海东青一脸疑惑。
    “你——我——我先走了!我看看那赵老爷气消了没有,把马还他!”赵嫣然自觉话说的多了,险些暴露身世。就赶忙猛地一打马,追风玉狮子四蹄蹬开,一溜风进了赵家集。
    “哎——嫣然姑娘,等等我!你小心啊!”海东青也赶忙拍了一下乌龙驹的后胯,打马向前。
    赵家集的赵家大院里,海东青独自坐在一间屋子里,盯着一只茶杯,若有所思。
    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嫣然姑娘去了有一会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她说自己去找赵敦儒解释,又不让我去,只让我在这儿等着,这都有一会了,也还是没个消息。她会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话说回来,刚才见到赵家大院的人的时候嫣然姑娘为什么吞吞吐吐,又为什么紧张?那些仆人见到她为什么那么恭敬?她又是那来的钱去西安读书?她到底是谁?
    随着门吱呀一声响,一个妖艳的女人迈步进来,她手里端着一壶酒,扭动着腰肢来到海东青跟前。
    “海大当家的,你还认识我吗?”海东青只觉这一阵扑鼻的香味,险些打出一个喷嚏。
    “高秀姑,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哎——说着话长。总之我们俩个都是苦命的人哪!我刚刚听说了,赵家名门望族,大户人家,门是真难进啊!你看,赵天锡想娶我进门,赵老爷不许!你海大当家的虽然是个大英雄,但怎么说也就是个占山的大王,想当人家赵家的女婿,估计也难!”
    “什么?赵家女婿?我又不攀这高枝,再说了,我也不认识赵敦儒的女儿。”
    “你不认识?那会儿出去的那不是赵嫣然么?谁都知道赵敦儒就赵嫣然这么一个掌上明珠!”
    海东青感觉自己的头一下子就蒙了。
    “你是赵敦儒的女儿,那你为什么瞒着我?”他的思维里仿佛有两个人开始争吵。
    “我有苦衷!”
    “什么苦衷?你知道赵家大院和我有仇,我怎么会喜欢上赵老爷的女儿?”
    “我是我,我爹是我爹,再说了,你干娘又不是我爹害的——”
    “让开,那也是他见死不救!我不是不能接受你,你不该一开始就欺骗我!”
    “来,喝一杯吧!咱俩同时被人家哄骗的人,为了我的大恩人,你的师父!”高秀姑的话打断了海东青的斗争的思绪。
    海东青一时间心情苦闷,竟不自觉地端起了酒杯。
    今天这酒怎么回事,三杯酒下肚,只觉着浑身燥热,头晕的厉害。
    赵家大院的内院里,赵敦儒正和赵天锡争论着。
    “你妹她刚跑了出去!我不和你说,我要去找她!”
    “爹,你只护着小妹,你就不问问她带谁回来了?”
    “我刚才听她说赵顺和十几年前一个落魄女人的事!只记着那个少年叫什么忆君。”
    “对,都是这个海东青惹的事,他就是以前的那个小忆君!”
    “哦——真的?就是你妹今天带来的这个男人,海东青——打鬼子的大英雄啊!远近闻名,原来他就是那个少年?只怪嫣然这丫头说话急,也没说清楚谁是谁。要真是这样的话,为父倒不反对他们两人来往!”
    “爹,你太不公道,那您为什么就不同意我和秀姑的婚事?”
    “听说她是一个寡妇,关键是她还来历不明!”
    “什么来历不明,不是和您说了,她是河南逃难来的。”
    “是么?那我为什么听她的口音里听不出一丝河南的口音?”
    当时,让赵天锡魂牵梦萦的高秀姑的突然出现,自然让赵天锡兴奋不已,仿佛精神有了寄托,其实他也没有详细的询问高秀姑如何从外面回来的。只是想心仪的女人回来了,又投怀送抱,自然几句简单的解释就让他完全相信了。
    赵天锡正与父亲争执,却听到一阵女子的求救声,赵家父子俩人径直跑出门去,循声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见屋门大开,闯入屋内的赵家大院众人只见高秀姑衣衫不整的蹲坐在墙角,眼神呆讷,两颊通红,害怕的缩成一团。而炕上却躺着光膀子的海东青,可能是因为喝酒太多早已经人事不省,同样的双颊泛红。
    当赵天锡看到屋里的这幅场景,真个气得两眼冒火,大跨一步,到了海东青跟前,一把就提起醉眼悻悻的海东青,随手就是两个狠狠地耳光。
    海东青都没睁眼,嘴里含含糊糊地说。
    “赵家大少爷,你干啥打我?你们赵家凭啥总是欺负人?”
    “欺负人?光天化日之下,还在我的家里,我的女人你也敢动,我现在就打死你个畜生。”赵天锡的右拳高高举起。
    赵敦儒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暴怒的大儿子。
    “今天咱家又出这种事,有些蹊跷,他海东青脑子又没病,怎么会在咱们家——做这种事?再说了,现在不是事实还没弄清楚吗。”
    “爹,您说什么话?您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就罢了,您看不上秀姑也算,可这亲眼所见,您觉着有假?”
    “虽说人常说眼见为实,但要老夫说眼见得不一定都是真的!你女人怎么就这么让人着迷?他海东青不是还想来向我提亲娶嫣然么?怎么可能在这犯糊涂?”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秀姑,你别怕,有我呢!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天锡走到墙角,把上衣脱下,披在了高秀姑的身上。
    “他海东青——我看他一个人在这喝闷酒,我念着他师父救我的恩情,所以我就进来劝劝他不要妄想,赵家大小姐他真的配不上,谁知他突然间就冲过来,喊着:‘你呢?用你胡说八道,今天我就看看我配不配的上你?’就——就扑过来撕扯我的衣服,对我无理。我一个弱女子,亏得你们来的及时,不然的话,我真的就没法活了——呜呜——”高秀姑抱着肩头又哭了起来。
    这时,赵嫣然也从屋外闯了进来,看看这幅景象,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哥,海哥是我的男人,我信得过他!我海哥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你的男人?他险些害了我的女人!”
    “我不信,海哥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干这等下流勾当。”
    “我亲眼所见,这还有假?”
    “那不好说,这女人一付狐媚眼——”
    “天锡,别为了我争吵了,既然人家都不信我。我看还是让我死了算了,也你不用再为难!”高秀姑哭得更大声了。
    “胡说,我赵天锡是护不了自己女人的人么?海东青,你个畜生!我这就废了你!”赵天锡从腰间掏出手枪,瞄向已被赵嫣然架起来的海东青,但感觉海东青此刻依然没有意识,头耷拉在胸前,还是一动不动。
    但看着妹妹这样护着海东青,赵天锡又有些犹豫了,却不料高秀姑突然扑向赵天锡,看似是在抢手抢却似乎又是故意碰了扳机,这女人却紧接着缓缓倒地,伴着一声清脆的枪响。海东青胸前一道血光,和扶着他的赵嫣然一同摔倒在地上。
    “天锡,不要开枪!”高秀姑在摔倒的瞬间发出一声尖利的喊叫。
    “我,这——怎么?”赵天锡扭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高秀姑,一时间竟也有些慌乱。
    赵嫣然从地上一下就跳了起来,一把就推开了赵天锡。“大哥,你是不是疯了!”
    屋里一阵慌乱,屋外也跟着慌乱起来。
    就见赵大楞从外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老爷——老爷——从门外呼啦闯进一大群人,都拿着刀枪,说是龙王山上的,要找他们的当家人,谁拦也拦不住。”
    就听古兰心焦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海哥,你跑到赵家集来干什么?让我们这通好找啊,二叔让人送下了消息,请你速速回山,也不知怎么好像小鬼子知道些什么似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绕过了我们山下布置的暗哨,突然包围了龙王山,眼看着就要打龙王山的主意了!”
    古兰心话音没落,龙王山方向就传来了一阵阵巨大的响声。
    院里众人惊得站在当地,一个个都远远望着龙王山的方向,伴着一簇簇火光,一阵阵炮声传来,想不到在这个时候龙王山竟真的遭到了小鬼子密集炮火的袭击。
    正如海东青所说:我们的弟兄们本来多是从普通农户出生,原本就是淳朴的农民。他们中有的人甚至不明白什么杀敌立功受奖。他们只知道脚下是祖宗留下的土地,曾经春种秋收,耕耘数载养活一家人的土地。不能因为鬼子的机枪大炮就拱手相让啊。即使鬼子再蛮横再凶残,也不能不让我们活呀。这些老实巴交的乡亲们只得拿起武器,把鲜血和入泥土,抛弃了对死的恐惧,以此来换取一家老小生的希望,几乎是本能的反抗,把手上枪膛里的子弹射向一个个日本鬼子的躯体。
    树木何萧瑟,北风悲声起。
    熊罴对我蹲,豺狼夹路啼。
    太行乾坤朗,战士马蹄急。
    与我正义剑,斩狼去熊罴。
    海东青伤重命悬一线,却逢龙王山又被鬼子团团围困,危难关头,诸位英雄该如何脱身?日寇猖獗,汉奸横行,又如何才能还辽远一个朗朗乾坤?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稍后推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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