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面目模糊,满脸是伤,鼻子塌陷,浑身是血,全身上下只裹着或宽或窄的几根布条的一个家伙,扎着一双手,那两个血窟窿里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只是那偶尔几下眨巴才让犬养辨别出那应该是活人的两只眼睛。
    “中佐阁下,我是井边呀!”让犬养万万没想到是那个家伙竟然说出了一句日语。
    “井边君,你是井边君?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日语)犬养大惊失色,几乎是喊出了声。
    “中佐阁下,咱们跳入河水以后,我就感觉天旋地转,只知道自己不停地碰撞在石头上,先前还感觉到疼,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估计是撞昏了吧。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趴在一块石头上,然后我就顺山路爬上山来,这不就遇见了您。”(日语)
    “哦,井边,快走,前边寨子里有很多土匪!”(日语)犬养小次郎慌张的拉了一把不成人样的井边,然后快步进了林子里。井边喊了一嗓子:“中佐阁下,我刚在岸边看见了您的指挥刀!”说着,从地下捡起一把日本指挥刀,双手在怀里抱着,也跟着犬养跑了下去。
    突然,前头跑着的犬养竟猛地停住了,显得惊慌失措。只见他的面前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为首的是一个俊朗青年,这青年微笑着拦在他的身前。
    “犬养,你觉着你还走得了吗?”
    犬养遇上的正是海东青,但他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便强装镇定的问到:“你的,什么人的干活?为什么的拦在我的前面?”
    “什么人,犬养,你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你这个血债累累的魔鬼,杀人无数,我一定会让你偿还血债!还有,你害我师父,我今天一定要手刃你这个鬼以祭我师父在天之灵!”
    “哦,难道你的,是那个海东青的徒弟?”犬养感觉后背一阵阵冒凉气。
    海东青众人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呢?话得从头说起,原来昨夜海东青和龙王山的众人往杀鬼滩赶路,夜里行军,也是走的急切,海东青安排古家兄妹和小鱼带着几个山兵在前边开路,竟然不知怎么走丢了,又让老憨去找,也没见回来。这一下走失十好几个兄弟,海东青只得四处去找,始终没有找到。就这样走走停停,当他们走到鬼愁涧山下时,天早亮了,仔细听听却早没有了枪炮的响声,估计仗已经打完了。
    这时,却听身边的二娃说“当家的,我看见好像刚才头顶的林子里好像闪过去一个黄皮子身影,像鬼子的那身狗皮!”
    “就一个?”
    “就一个!”
    “哦,那一定是昨晚和友军打仗逃出来的鬼子,别让他跑了,我们上山!”海东青一声令下,龙王山一众兄弟都往山上去了。
    海东青正往山上爬,却遇到了正在下山的水猴子,水猴子一看见海东青那简直是大喜过望。
    “哎呀,海当家的,您可来了,我正准备去龙王山请您呢?”
    “哦,怎么了?有事?是昨晚你们打鬼子的事?”
    “说来惭愧,昨夜我没按您的要求去伏击鬼子!”水猴子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为什么?二娃没说清楚?还是——”
    “当家的,我说清楚了,说的清清楚楚。水当家也应得干脆。只是这——”海东青身后的二娃狠狠瞪了一眼水猴子,急忙向海东青解释。
    “不怪二娃兄弟,怪我水猴子无能,海当家的,您不知道,不是我不出兵,是鬼愁涧这几日不安宁!”
    “哦,怎么了?”海东青一脸关切。
    “可不好了,鬼愁涧这几日闹鬼!当然我也知道根本没鬼,可几个弟兄离奇死去,弄得寨子里人心惶惶,我怕这队伍在我手里乱了,就想着请您来给查个水落石出!揪出这个鬼!”
    “哦,那一定是有个厉害的角色躲在这山上,故弄玄虚,另外你的人里肯定还有不服你的也会一起跟着捣乱,你一下山不是正好给他机会重掌山寨么?”
    “哦,海大当家的意思是那个鬼是黑锅子。”
    “不是他还能是谁!他就是让你走,你这一下山他正好鼓动和他原来要好的几个人一起抢了山寨,那些人是他的旧部,有怕他的,也有敬他的,快些回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果然,看到水猴子下山,一个人影就慢慢地摸向聚义厅,当他听到聚义厅里传出的争吵声的时候,嘴角邪恶的冷笑了一下。
    “水猴子,今天就让你看看黑爷爷如何重掌山寨?”
    那个所谓的鬼影真的就是黑锅子。
    那黑锅子自那天战败后就根本没走,他心里愤恨,对于他这个骄横了半辈子的人来说,这种失败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想着不能这么算了,一定要找机会把这当家的夺回来。所以他一直在鬼愁涧潜伏着,以他这些年经营鬼愁涧的经验和对鬼愁涧地理及判官洞的了解,只要他愿意躲在山上,还真就没人发现得了他。在这有林子有涧水的鬼愁涧里,找些野果野味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黑锅子这家伙这些天生存的很好。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出现呢?因为他现在发现原来鬼愁涧山寨的山兵好多人并不是真的一心想跟着他,而是因为惧怕他才跟着他,现在反倒是这个水猴子在这山上有了些威信,好多的山兵倒是对水猴子言听计从。
    不行!绝对不行!他决不允许有人挑战他在鬼愁涧的威严!
    前几日,黑锅子就一直想把水猴子除掉,但奈何水猴子的身边老有好几个他的随从守着,还真不方便下手。于是他又有了一个鬼主意,只要他一发现那个人对水猴子表现的很尊敬时,他就会找寻机会把那人吊死,他就是要制造一种恐怖的气氛。
    他黑锅子就是要逼迫水猴子下山,然后等水猴子下山时联络那几个和他沆瀣一气的兄弟重新夺回山寨。
    现在黑锅子听到这聚义厅里骂声四起,怎么会不大喜过望,他知道他这几日见过的几个死党正在帮助他制造混乱。
    是时候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黑锅子心里想着,在后窗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把双手打开,握住窗户外的窗框,把窗户用力一拉——
    砰地一声,就在黑锅子把窗子打开的同时,聚义厅的大门也突然打开,一阵穿堂风凉嗖嗖的刮了过去,聚义厅里的人顿时止住了争吵,齐刷刷的扭头向门口望去,那黑锅子瞅向门口,在窗户外边直惊得脸色大变,一伙人迈着大步从门外闯了进来。
    这正是:
    蟊贼惊心褪气焰,聚义厅里再变天。
    秋叶空落大寨里,鬼愁涧上奏管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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