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鬼子兵慌张的跑到了犬养坐着的汽车跟前,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中佐阁下,不好——不好了,地雷——地雷——我们遭到了袭击——有有——埋伏——”(日语)
    “八嘎,你慌什么?”犬养大骂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这个鬼子兵的脸上。
    犬养小次郎从摇下的车窗玻璃里就急着给了这个慌张的家伙一个耳光,也是用力猛了些,把胳膊肘还碰在了车玻璃上,犬养疼地歪了歪嘴。
    犬养先伸手揉了揉碰的发麻的胳膊肘,这才推开门跳下了车,大声叫唤着:
    “不用慌,全体都有,展开作战队形,准备战斗!”
    一百多个鬼子得到命令,在黑暗中迅速但无序的展开了作战队形。
    1940年8月20日夜,中国华北战场忽然爆发一连串激烈的战斗。这一晚,侵华日军华北派遣军总司令多田骏变得焦头烂额,因为他突然发现,无论是正太路、同浦路,还是平汉线上的日军,都仿佛同一时刻遭到了八路军的凶猛攻击,他的指挥部里,到处都是雪片样的求救的电报和报丧的电文。面对中国军队突如其来的如潮攻势,日军在华北驻扎的35万军队一下竟变得捉襟见肘,乱成一团粥。
    这位手忙脚乱还一头雾水的日军中将此刻还不会想到,当夜的战斗还仅仅只是个开头。因为很快,八路军的参战部队就将超过了一百个团,在整个华北战场到处都打了起来。包括中条山等地的部分国民党军队也受此鼓舞,跟随着八路军积极参战,打击附近的鬼子驻军。
    著名的“百团大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此时的犬养小次郎,疯一般嚎叫着。就在他的嚎叫声中,他手下的鬼子兵们漫无目的地开着枪,但犬养发现,他身边不时有鬼子一个个倒下。
    鬼子道路四周的机关枪都喷吐着火舌,周围的地面的尘土在一道道爆炸的光亮中,像旋风一般被卷走了。手榴弹和地雷巨大的爆破声夹杂着鬼子兵的呼喊和嚎叫撩拨着夜空的寂寞。
    犬养小次郎指挥着手下的鬼子将几发迫击炮炮弹漫无边际的打向对面,这炮弹飞来飞去扫荡着对面的土地。而每次的炮弹飞过换来的都是对面的机枪更猛烈的扫射。
    看到现在的情形,连犬养小次郎这个愣头青都感觉到了害怕,他确确实实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他很快意识到,这回遭遇的不是以前的那些对手,不是那些个散乱的土匪武装,这一定是正规军,因为他明白只有正规军才有此刻这样的战斗力。
    这个嗜杀成性、血债累累、罪恶滔天的犬养小次郎曾在东三省杀人如麻,在东北的多次胜利早就让这个家伙变得不可一世。可就是这被日本国内美化成了军中的战神样的刽子手犬养小次郎此刻的内心却充满着恐惧,因为他自从进入中国的国土以来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次战斗,战斗来的迅疾,对方火力点的布置,以及战斗力的强悍,都是他以往不曾遇到过的。
    犬养心里一再告诉自己他这个指挥官此刻绝不能表现出恐惧,否则他的这支队伍很快就会溃不成军。所以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害怕,用高出平时不知多少分贝的声音大声叫唤着:“帝国的勇士们,顶住,一定要顶住!隐蔽好自己,对方是有备而来,我们要注意保存实力,等待天亮!天一亮我们精良的武器就会派上用场,另外请放心,川岛君很快就会来支援我们!”(日语)
    二娃急急忙忙跑到了龙王山的山脚下不远的一条小路上,龙王山的山兵每人都点着一支火把,正在小路上快步跑着前进,队伍像一条火龙蜿蜒着行进中。队伍的最前头海东青借着火把的火光看到二娃过来,伸手一把拉住二娃的衣服,急忙问道:
    “二娃兄弟,报事的兄弟都回来了?我们正准备去战斗地点,你告诉我,具体是哪里打起来了?”
    二娃也跑得气喘吁吁,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报当家的,据我和我的兄弟侦查,这爆炸声是在离辽远县城二十里外的杀鬼滩上传来的,应该是有正规军和鬼子的一支部队接上火了。不过我已经告诉我的兄弟去通知离那里最近的鬼愁涧的水当家的,就说您的吩咐,让他马上下山迎敌。并告诉他,打打撤撤,拖住敌人,协助那支正规军作战,但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说您马上就过去。等您过去,再重新布置!然后我就急着回来通知您,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没法征求您的同意,我就假借您的名义去通知水当家的,望您赎罪!”
    海东青一把拉住二娃的手,“好兄弟,你做得对,你不仅没罪,还大大有功。如果我当时在附近,我也会那样做!这不,一听见炮声,我就知道有仗可打,就安顿二叔看着山寨,我带上兄弟们就急着下山了。等这仗一打完,我给你请功!”
    “哎,当家的,没罪就好,谈不上请功!打鬼子人人有份,等多杀几个小鬼子,您再给我记上一功!”
    “二娃兄弟说的好!多杀几个小鬼子!兄弟们,快点,杀鬼滩上杀鬼子去!”
    “杀鬼滩上杀鬼子去!好!好!好!”山谷回荡着雄浑的回响。
    天光渐渐蒙蒙亮,犬养小次郎趴在吉普车的座椅旁边,一手抱头蹲着,一手还向前方开枪还击着,他一边打一边听着,明显感觉身边自己部下的枪声已经变得零零星星,于是他揉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了一下汽车周围,发现只有十来个自己的士兵还趴在汽车和岩石的后边在开枪射击。此刻他突然有些怨恨从心头升了起来,为什么打了半夜,连川岛大健的援军的影子也没有看到。难道从辽远县城到这儿三十多里路程需要走半个晚上。
    其实他哪里知道,川岛的光景现在也不好过,因为昨夜辽远县城也同时遭到多支八路军游击队以及民兵的袭击,只是这些攻城的部队只是大声吆喝着开枪放炮喊了半夜,并没有真的攻城。可这也把川岛吓得够呛,他黑暗中根本分不清是不是真的有大部队攻城,只好指挥他的部下全力守城,哪还顾得上出城去救援。
    等到天亮了,这群被折腾了一夜的小鬼子才发现上了当,川岛大健带着他的部队出城门后才发现那些攻城的部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撤的无影无踪,城外的壕沟里只留下几个被炸的破烂的汽油桶。
    此刻川岛这才意识到原来昨夜攻城的大炮只是这几个里面放着麻雷子和火药的汽油桶。
    看着这些攻城的“武器”,川岛大健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他气急败坏地叫唤着:“八嘎,这是八路的游击队干的,他们的,想干什么?竟敢羞辱大日本皇军,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日语)
    川岛身边的一个叫吉田的鬼子上尉不解的问:“中佐阁下,不对呀,既然他们的攻城是假,那么这些人这样大费周章的目的又是什么?”(日语)
    川岛忽然打了一个机灵,仿佛一下清醒了,“哎呀,不好,这是‘声东击西’,吉田上尉,速速带你的部队出城,快去救援犬养君!”(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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