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禁佛冒犯了神灵,还是殚精竭虑、操劳过度。实施了两个月的禁佛运动后,举国骚动,宇文邕却在这个时候生病了。
    在心腹重臣的劝导下,宇文邕最终决定去云阳宫休养。由太子宫正尉迟运辅佐太子留守京城。宇文直听闻这个消息,内心狂喜。
    “现在外面大乱,宇文邕又病了,真是天助我也。”
    听着主人几近疯狂的话,侍从心中惶恐不安,低声劝道:“陛下病情并不严重,殿下是否慎重行事。”
    宇文直转过脸,呵斥道:“你怎么知道他病情不严重,不严重需要跑到云阳宫休养?看来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派本王去收拾宇文邕这个杀千刀的。”
    侍从知道劝不过,只好小心提醒道:“殿下还未准备充足,就仓促起事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去给我找长孙平、宇文庆等人过来商议大事。还有庞晃那一干大将都给本王叫来。”
    侍从得令,急忙命人去众将府上请人。长孙平和宇文庆一众幕僚听闻卫王来请,猜到这个不长脑子的王爷可能要行谋逆之事,皆慌称不在家,躲在府中不肯出来。
    而庞晃一干有胆有识的大将,早已不想搭理这个才能平庸的主人,更不想跟着这个蠢货丢了前程。索性全都称病不起,赖在床上不动。
    传令的人无可奈何,只能讪讪的跑回来向王爷禀报。宇文直听到众人回禀的消息,雷霆大怒,谩骂不断。
    “什么?没有一个人方便。这群废物,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刻,没有一个靠得住。”
    侍从见状,趁机劝阻道:“殿下,事发突然,将军们也不知道今天王爷会起事,所以才会没有准备。”
    宇文直强压心中的怒火,愤懑的看向窗外。“这群胆小无能的鼠辈,等我攻克皇城,再来找他们算账。”
    侍从听到主人要攻打皇宫,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殿下,没有将哪来的兵,我们拿什么去攻打皇宫呀?”
    “蠢货,我府上的部曲私兵不是兵吗?快去给我集结所有人马,即刻攻入皇宫。”
    宇文直带着府上几百私兵,浩浩荡荡的向皇宫奔来。城门侍卫见大事不妙,急忙将情况报给宫伯长孙览。刚刚得到情报,长孙览便看到来势汹涌的宇文直军队。
    眼看着守在前面的侍卫皆被杀害,叛贼就要攻入皇宫。长孙览惊慌失措的逃向门内,准备聚集手下侍卫反抗。
    留守京城的尉迟运几天前才升任司武,对陛下的感激之情还未消退。此时他刚巧路过肃章门,眼看着长孙览慌慌张张的跑进门内,心下犹疑。转头望去,黑压压一片叛军直冲肃章门而来。
    事态危及,尉迟运来不及吩咐左右,急忙进入门内,亲自动手将城门关掉。宇文直的士兵眼见宫门就要关闭,奋力冲上前打开城门。尉迟运死死顶住,不让逆贼进门。闻讯而来的侍卫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双方互相争斗好一阵,宇文直的士兵眼见破门无望,挥刀砍伤尉迟运手指。尉迟运吃痛松开宫门,后面的侍卫趁机撞向宫门。万分惊险中,肃章门终于被关闭。
    “大人,您没事吧。”侍卫关心的看着手上鲜血淋漓的尉迟运。
    “我没事,小伤而已。快去通知其他城门侍卫紧急戒备,速调人来支援肃章门。”
    司卫上士李询接到长孙览发出的紧急暗号,急忙率侍卫赶到肃章门驰援。正巧看到尉迟运在指挥侍卫防守城门。
    “尉迟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卫王宇文直谋反,袭击肃章门。”
    话音刚落,便有侍卫惊呼道:“大人,他们在外面放火焚烧肃章门。”
    尉迟运转身看向门口渐渐燃起的大火,眼里隐隐有些惊惧之意。“要是大火燃尽,无门可守,逆贼长驱直入,那可就遭了。”
    沉吟片刻,李询建议道:“索性让火烧的更大一点,以大火阻止贼军入内。届时长孙大人已经集结好禁军,到时候蓄势反击,贼军可破。”
    尉迟运闻言,深表赞同。“妙哉!来人,快去取宫中材木以及床板等物,让火烧的更旺些。”
    语毕,李询旋即补充道:“再去找些膏油灌到木材中。”
    宇文直正幻想着大火燃尽,破门而入攻入皇城,荣登天子之位。等了好一阵,火势却越燃越旺,一时半会根本停不下来。
    “殿下,这火这么大,什么时候才能烧完。再拖下去情况对我们极其不利。”
    宇文直听着手下之人的提醒,再看看熊熊燃烧的大火,气急生恨。“这群王八蛋,居然挡着不让我进去。等老子攻入这肃章门,必定让皇宫血流成河。”
    “殿下,如果迟迟不能攻入宫城,只怕里面的禁军集结完毕,会强势反扑。我们人数有限,未必是对手。如果短时间拿不下禁军,陛下那边得知情报,必定会派兵增援,到时候腹背受敌,可就……”
    宇文直明白手下将领没有说下去的原因,心里又气又急。“眼看就要胜利在望了,居然碰到这么晦气的事。功亏一篑,老子真不甘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殿下,保命要紧。”
    宇文邕的病情刚刚好转了些,正想着再休养几日,还是尽快回宫处理国家大事。京城的快马便带来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陛下,京城急报,卫王宇文直谋反,突袭肃章门。”
    听闻奏报,宇文邕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眼里只有冷酷的恨意。“这个畜生果真没安好心。现在战况如何?”
    “司武尉迟运和司卫上士李询,据门抵抗,已经将贼军拒之门外。双方现在僵持不下。”
    得知叛军并未攻陷皇宫,宇文邕心里踏实了些,随即吩咐道:“来人,传召齐王宇文宪,赵王宇文招。”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宇文宪和宇文招接到陛下传召,匆匆赶赴云阳宫。
    宇文邕盯着二人,冷冷问道:“卫王谋反,你们知道吗?”
    问的是两人,可宇文宪心里明白,陛下指的是自己。寻思片刻,宇文宪冷静回道:“臣也是刚刚听说,如果真有此事,他是自取灭亡。”
    看到二人脸上并无异样之色,宇文邕心里总算安定下来,一脸肃穆的吩咐道:“五弟、七弟,你二人替寡人平息此乱,捉拿叛军贼首宇文直。”
    “遵命。”
    宇文宪等人未到,宫中禁军平息叛乱,尉迟运见叛军撤离,命令禁卫军趁势追击。宇文直率残部一百多骑兵向自己的封地荆州逃跑。
    只是当得知卫王谋反失败时,这些昔日故交旧友全都将他拒之门外,谁也不肯收留这个丧家之犬。
    宇文宪派人追至荆州,苟延残喘的叛军旦夕间便被消灭殆尽,宇文直也被押送回京。宇文邕念及兄弟一场,并没有杀害宇文直,只是将他囚禁于别宫。
    叛乱过后,司卫上士李询,因为拒敌有功,宇文邕听闻他的事迹,极为欣赏,拜李询仪同三司,迁长安令。
    只是冷酷无情的宇文邕似乎高估了这个弟弟的智商,也低估了人性的贪念。兵败被囚的宇文直没有丝毫悔意,找准时机谋划着另外一场叛乱,却不知别宫的动静很快传入宇文邕的耳中。
    “陛下,卫王被囚禁于别宫之后,不思悔改,再次图谋造反,该如何处置?”
    听到心腹之人的汇报,宇文邕最后一丝怜悯之心也随之消散,脸上的表情冷漠的没有一丝情感。“冥顽不灵,愚不可及。留着有什么用?杀!”
    “卫王子嗣众多,是否要将他们一并抓起来问罪?”
    “他的十个儿子,统统斩首,杀无赦。”
    宇文宪和宇文招听闻卫王满门抄斩的消息,立马进宫向陛下请罪。
    “陛下,臣弟未能及时察觉卫王不轨之举,是臣失职,还请陛下恕罪。”
    宇文邕看着低眉顺眼跪俯在脚下的两个弟弟,安慰道:“管蔡为戮,周公作辅,人心不同,有如其面。宇文直谋反并不代表你们也会谋反,宇文直被杀并不妨碍你们做了周公。”
    “谢陛下谅解。”
    “回去吧。”
    待俩个皇弟退出殿外,宇文邕缓步走向大殿门口,静静地看向远处。一声长长的叹息,道不尽深宫幽怨,说不清皇室恩仇。人心确实不同,要看破人心,难,难于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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