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卫见陛下半天没有发话，偷偷查看陛下的神情，这才发现陛下似乎在发呆。犹豫片刻，徐中卫鼓足勇气轻声呼唤道：“陛下，陛下……”
宇文邕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脸淡定的问道：“皇后，你刚刚说随国公在前面，他也入宫了？”
“对呀，我让他在前殿等着，陛下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妥呀？”
阿史那一脸天真的看着宇文邕。宇文邕没有回复，也没有搭理阿史那，转身平静的看向不远处的何泉。
“何泉，去宣随国公过来见驾。”
“遵旨。”
待何泉领旨离开，阿史那不解的问道：“陛下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宇文邕微微一笑，温和的回道：“寡人听闻皇后关着寝宫大门，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寡人一时好奇，进来看个究竟。”
阿史那看到宇文邕的笑容，心情也变得愉快。“我们在里面模仿当日救人的情景，怕吵着陛下和太后，所以关起门来。”
宇文邕仔细想了想，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即冷漠的看向旁边的臣子。“徐中卫，趁随国公还没到，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吧。”
徐中卫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没弄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形。“陛下，微臣确实看到随国公进了皇后寝宫，不知道为何就变成了两位夫人在里面了。”
阿史那闻言，大发雷霆，怒喝道：“你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随国公要是在里面，我大大方方叫他出来便是，何必躲躲藏藏的。”
“陛下，陛下，微臣真的没有乱说。”
宇文邕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谁在说谎，思虑片刻，淡淡的问道：“你是不是将女扮男装的杨夫人看成随国公了？”
徐中卫便想边回应。“服饰是差不多，只是。不会，两人身高外形不一样，气质也不同。”
宇文邕深以为然，转而看向阿史那。“皇后，她们三人是分开进来的，还是一起进来的。”
“唐国公夫人先进来，之后杨夫人才带着她女儿一起进殿。”
宇文邕正在决断不下之时，何泉快步进了大殿，低头禀报道：“陛下，随国公和郭将军到了。”
“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杨坚和郭荣一齐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刚刚是在一块？”
“是。”
宇文邕看了一眼杨坚，随即转向郭荣。“郭将军什么时候遇见的随国公，在哪遇见的？”
“末将一刻钟前，在前殿的回廊上遇见了随国公。”
“这一刻钟，你们一直呆在一起。”
“末将一直陪随国公闲聊，直到何公公传我二人觐见。”
宇文邕见郭荣一直是那副沉稳忠厚的表情，也不再多问，默默看向自己的贴身内侍。
“何泉，你怎么说？”
“奴才一路询问，前朝的侍卫首领都说看到随国公进宫，一直呆在前殿附近。”
此言一出，徐中卫顿觉五雷轰顶，难以置信。“怎，怎么会这样？陛下……”
宇文邕神情瞬间变得冷酷，厉声吩咐道：“何泉，召集所有今天经过皇后寝宫的宫女内侍，一个个问话。”
阿史那瞪了徐中卫一眼，随即向宇文邕撒娇道：“陛下，这个谁他老是污蔑我，你一定要给我做主。”
宇文邕转过头看向阿史那，语气又恢复到之前的柔和。“皇后不必心急，真相大白之后，寡人自会还你公道。”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在众人心绪不安的等待中，何泉再一次出现在大殿内。
“陛下，没有人见过随国公。”
短暂的静默之后，宇文邕一脸无情的看向早已惶恐不安的臣子。“徐中卫，你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他，他设计陷害我。”
“将徐中卫打入大牢，以大不敬问罪。”
听到这声冰冷无情的命令，徐中卫只觉眼前一阵昏眩。“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随着徐中卫求饶喊冤的声音渐渐远去，宇文邕的情绪并没有丝毫好转，冷漠的神情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相思之情已经解了吧，都散了吧。”
话刚说完，宇文邕看向杨坚。“随国公，带着你的妻儿赶快回府吧。”
“臣领旨。”
甩袖转身，宇文邕迎着伽罗的面擦身而过。当身躯交错而过的那一刻，宇文邕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冷酷无情的眼神里悄悄的泛起点点泪光。
那段情那段爱，早已不复存在。曾经的痴迷，如今的冷漠，渐行渐远了多年，终归走到了陌路。从此一拍两散，再无交集。
走出殿外，宇文邕仰望天空，心情依然低落，胸口压抑的难受。
年少时的伙伴一个个远去，记忆深刻的那几个好友，如今已经形同陌路，咫尺天涯。
谢凡、苏峻进入官场便没了声息。李澄也在迎回皇后那一天，凄凉离世。杨坚这些年和自己屡有交集，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模样。君臣之间再无往日半点情分。
走在空荡荡广场上，宇文邕只觉身躯疲惫，步履沉重。少年时，那一张张纯真的面容，灿烂的笑容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那时候的李澄单纯的有些傻，傻的还有些可爱。那时候为了伽罗，他会和自己争风吃醋。为了伽罗，他甚至会和一向敬重的杨坚翻脸。
那时候自己特别讨厌他，如今故人已去，竟然也会心存伤感。
那时候的杨坚就是一副深沉睿智的样子，只是毕竟年少气盛，那时候的他为了心爱的女人，会和自己打架，会吃醋还会撒娇，会干一些幼稚可笑的事情。
如今的他，总是同样的面具示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就是他的所有印象。同样的深沉，却没了以前的生机盎然。
还有伽罗，曾经机俏可亲的小丫头，曾经想和她相守一辈子。不知何时全都变了模样。岁月无情，时不我待。
想起伽罗年少时灿烂的笑脸，想起两人一起走过的路，一起闯下的祸。那时的焦虑、爱慕、思念还有不甘，在时间的摧毁下荡然无存，只剩下一颗冰冷无情的心在黑夜里独自伤痛。
一声陛下，一声杨夫人，击碎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幻想，再也回不去了。
站在殿外凝神眺望，宇文邕心绪稍稍稳定了些。宇文孝伯悄悄走近宇文邕，小声提醒道。
“陛下，徐中卫一直在喊冤，喊着要见您。”
宇文邕嗤之以鼻道：“他有什么冤的，成王败寇的道理都不懂，还敢跳出来对付杨坚。”
听到这声冷斥，宇文孝伯暗自惊叹，小心试探道：“陛下知道这是随国公给他设的圈套？”
“技不如人怪的了谁。他们几个，不管谁输输赢都不算冤枉。寡人只需要留着胜出的那一方。”
宇文孝伯内心一阵惆怅，默默感叹道：“说的也是，官场斗争，没有是非，更没有好坏之分。既然走上这条道，就应该承担失败的风险和后果。”
沉吟片刻，宇文邕缓缓转过身，细细分析道：“杨柱国离世才一年，杨坚就三番五次受到攻击。看样子杨家的势力大不如从前，难怪太师现在都已经放弃杨家。”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杨坚这个随国公可当的不容易，陛下有心要拉他一把吗？”
看着宇文孝伯期待的眼神，宇文邕一脸绝情的回道：“人只能自救，不能指望别人。寡人可没这个兴趣当个老好人。况且他要是这点事情都应付不了，还真不配当这个随国公。”
停顿片刻，宇文邕随即笑道：“不过这一次，他半个月内斗倒两个敌手，相信以后也没人敢随便动他。寡人倒是挺希望多几个像他这样能力出众，却一直被排挤在外的良臣。”
“陛下所言极是，太师越是打压这些贤臣良将，局面对我们越有利。像随国公这等栋梁之才遭受的迫害越多，以后为陛下所用的机会就越大。”
宇文邕默默点头赞同道：“所以我们不需要主动出击，只需静观其变，让这些人自相残杀，自生自灭。淘汰了不聪明，运气不好的冤死鬼，留下来的自然都是精英人才。”
“此事过后，陛下对随国公的疑虑是不是已经打消，还需不需要让他一年觐见两次？”
“寡人本就不认为他有这个实力造反，更不相信他会在杨家还不够强盛的时候，做此蠢事。之所以听从那些人的建议，一来掂量掂量他的斤两，二来暗中观察这个人心性如何。”
“还是陛下思虑周全，虽然陛下和随国公少年时便已相识。只是人总会随着时间和环境改变，多观察多试探几次，总是好的。”
宇文邕低头回想片刻，似乎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吩咐道：“孝伯，杨坚有一个女儿叫杨丽华，你派人去打探一下。”
宇文孝伯心下犹疑，轻声问道：“陛下是想要多详细的情况？”
“事无巨细，一一打探清楚。有不方便的时候，让宇文神举帮忙查探。”
“臣领旨。”
宇文邕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脸淡定的问道：“皇后，你刚刚说随国公在前面，他也入宫了？”
“对呀，我让他在前殿等着，陛下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妥呀？”
阿史那一脸天真的看着宇文邕。宇文邕没有回复，也没有搭理阿史那，转身平静的看向不远处的何泉。
“何泉，去宣随国公过来见驾。”
“遵旨。”
待何泉领旨离开，阿史那不解的问道：“陛下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宇文邕微微一笑，温和的回道：“寡人听闻皇后关着寝宫大门，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寡人一时好奇，进来看个究竟。”
阿史那看到宇文邕的笑容，心情也变得愉快。“我们在里面模仿当日救人的情景，怕吵着陛下和太后，所以关起门来。”
宇文邕仔细想了想，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即冷漠的看向旁边的臣子。“徐中卫，趁随国公还没到，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吧。”
徐中卫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没弄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形。“陛下，微臣确实看到随国公进了皇后寝宫，不知道为何就变成了两位夫人在里面了。”
阿史那闻言，大发雷霆，怒喝道：“你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随国公要是在里面，我大大方方叫他出来便是，何必躲躲藏藏的。”
“陛下，陛下，微臣真的没有乱说。”
宇文邕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谁在说谎，思虑片刻，淡淡的问道：“你是不是将女扮男装的杨夫人看成随国公了？”
徐中卫便想边回应。“服饰是差不多，只是。不会，两人身高外形不一样，气质也不同。”
宇文邕深以为然，转而看向阿史那。“皇后，她们三人是分开进来的，还是一起进来的。”
“唐国公夫人先进来，之后杨夫人才带着她女儿一起进殿。”
宇文邕正在决断不下之时，何泉快步进了大殿，低头禀报道：“陛下，随国公和郭将军到了。”
“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杨坚和郭荣一齐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刚刚是在一块？”
“是。”
宇文邕看了一眼杨坚，随即转向郭荣。“郭将军什么时候遇见的随国公，在哪遇见的？”
“末将一刻钟前，在前殿的回廊上遇见了随国公。”
“这一刻钟，你们一直呆在一起。”
“末将一直陪随国公闲聊，直到何公公传我二人觐见。”
宇文邕见郭荣一直是那副沉稳忠厚的表情，也不再多问，默默看向自己的贴身内侍。
“何泉，你怎么说？”
“奴才一路询问，前朝的侍卫首领都说看到随国公进宫，一直呆在前殿附近。”
此言一出，徐中卫顿觉五雷轰顶，难以置信。“怎，怎么会这样？陛下……”
宇文邕神情瞬间变得冷酷，厉声吩咐道：“何泉，召集所有今天经过皇后寝宫的宫女内侍，一个个问话。”
阿史那瞪了徐中卫一眼，随即向宇文邕撒娇道：“陛下，这个谁他老是污蔑我，你一定要给我做主。”
宇文邕转过头看向阿史那，语气又恢复到之前的柔和。“皇后不必心急，真相大白之后，寡人自会还你公道。”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在众人心绪不安的等待中，何泉再一次出现在大殿内。
“陛下，没有人见过随国公。”
短暂的静默之后，宇文邕一脸无情的看向早已惶恐不安的臣子。“徐中卫，你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他，他设计陷害我。”
“将徐中卫打入大牢，以大不敬问罪。”
听到这声冰冷无情的命令，徐中卫只觉眼前一阵昏眩。“陛下，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随着徐中卫求饶喊冤的声音渐渐远去，宇文邕的情绪并没有丝毫好转，冷漠的神情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相思之情已经解了吧，都散了吧。”
话刚说完，宇文邕看向杨坚。“随国公，带着你的妻儿赶快回府吧。”
“臣领旨。”
甩袖转身，宇文邕迎着伽罗的面擦身而过。当身躯交错而过的那一刻，宇文邕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冷酷无情的眼神里悄悄的泛起点点泪光。
那段情那段爱，早已不复存在。曾经的痴迷，如今的冷漠，渐行渐远了多年，终归走到了陌路。从此一拍两散，再无交集。
走出殿外，宇文邕仰望天空，心情依然低落，胸口压抑的难受。
年少时的伙伴一个个远去，记忆深刻的那几个好友，如今已经形同陌路，咫尺天涯。
谢凡、苏峻进入官场便没了声息。李澄也在迎回皇后那一天，凄凉离世。杨坚这些年和自己屡有交集，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模样。君臣之间再无往日半点情分。
走在空荡荡广场上，宇文邕只觉身躯疲惫，步履沉重。少年时，那一张张纯真的面容，灿烂的笑容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那时候的李澄单纯的有些傻，傻的还有些可爱。那时候为了伽罗，他会和自己争风吃醋。为了伽罗，他甚至会和一向敬重的杨坚翻脸。
那时候自己特别讨厌他，如今故人已去，竟然也会心存伤感。
那时候的杨坚就是一副深沉睿智的样子，只是毕竟年少气盛，那时候的他为了心爱的女人，会和自己打架，会吃醋还会撒娇，会干一些幼稚可笑的事情。
如今的他，总是同样的面具示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就是他的所有印象。同样的深沉，却没了以前的生机盎然。
还有伽罗，曾经机俏可亲的小丫头，曾经想和她相守一辈子。不知何时全都变了模样。岁月无情，时不我待。
想起伽罗年少时灿烂的笑脸，想起两人一起走过的路，一起闯下的祸。那时的焦虑、爱慕、思念还有不甘，在时间的摧毁下荡然无存，只剩下一颗冰冷无情的心在黑夜里独自伤痛。
一声陛下，一声杨夫人，击碎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幻想，再也回不去了。
站在殿外凝神眺望，宇文邕心绪稍稍稳定了些。宇文孝伯悄悄走近宇文邕，小声提醒道。
“陛下，徐中卫一直在喊冤，喊着要见您。”
宇文邕嗤之以鼻道：“他有什么冤的，成王败寇的道理都不懂，还敢跳出来对付杨坚。”
听到这声冷斥，宇文孝伯暗自惊叹，小心试探道：“陛下知道这是随国公给他设的圈套？”
“技不如人怪的了谁。他们几个，不管谁输输赢都不算冤枉。寡人只需要留着胜出的那一方。”
宇文孝伯内心一阵惆怅，默默感叹道：“说的也是，官场斗争，没有是非，更没有好坏之分。既然走上这条道，就应该承担失败的风险和后果。”
沉吟片刻，宇文邕缓缓转过身，细细分析道：“杨柱国离世才一年，杨坚就三番五次受到攻击。看样子杨家的势力大不如从前，难怪太师现在都已经放弃杨家。”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杨坚这个随国公可当的不容易，陛下有心要拉他一把吗？”
看着宇文孝伯期待的眼神，宇文邕一脸绝情的回道：“人只能自救，不能指望别人。寡人可没这个兴趣当个老好人。况且他要是这点事情都应付不了，还真不配当这个随国公。”
停顿片刻，宇文邕随即笑道：“不过这一次，他半个月内斗倒两个敌手，相信以后也没人敢随便动他。寡人倒是挺希望多几个像他这样能力出众，却一直被排挤在外的良臣。”
“陛下所言极是，太师越是打压这些贤臣良将，局面对我们越有利。像随国公这等栋梁之才遭受的迫害越多，以后为陛下所用的机会就越大。”
宇文邕默默点头赞同道：“所以我们不需要主动出击，只需静观其变，让这些人自相残杀，自生自灭。淘汰了不聪明，运气不好的冤死鬼，留下来的自然都是精英人才。”
“此事过后，陛下对随国公的疑虑是不是已经打消，还需不需要让他一年觐见两次？”
“寡人本就不认为他有这个实力造反，更不相信他会在杨家还不够强盛的时候，做此蠢事。之所以听从那些人的建议，一来掂量掂量他的斤两，二来暗中观察这个人心性如何。”
“还是陛下思虑周全，虽然陛下和随国公少年时便已相识。只是人总会随着时间和环境改变，多观察多试探几次，总是好的。”
宇文邕低头回想片刻，似乎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吩咐道：“孝伯，杨坚有一个女儿叫杨丽华，你派人去打探一下。”
宇文孝伯心下犹疑，轻声问道：“陛下是想要多详细的情况？”
“事无巨细，一一打探清楚。有不方便的时候，让宇文神举帮忙查探。”
“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