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州经过杨坚的治理,很快就有了变化。撤除一些积习弊病之后,州县各级官吏在杨坚的率领下,克己奉公勤政敬业。百姓们渐渐察觉到随州的变化,闲暇时总爱坐到街头谈论这位新来的刺史大人。
    “这新来的州刺史,真是位好官啊。来随州仅仅半年的时间,就让这里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啊,没想到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终于有幸能见到一位勤政爱民的父母官。”
    “但愿这位大人能在随州多呆几年,随州百姓的日子也好过几年。”
    “可这么好的官,要是一直窝在随州得不到升迁,那也太委屈好人了。如果大周多几位像大人这样的好官,那就好了。”
    “能碰到一位这样的就不错了。不怕好官升迁调任,就怕好人不得好报,备受打压。有人打听过了,这位杨大人是鼎鼎大名的杨柱国的世子。”
    “就是多年前生擒南梁名将柳仲礼,还有几年前兵临晋阳城的那位杨柱国的世子。”
    “对,就是他们家。听说这些年杨家备受朝廷打压,这位杨大人少年成名,十几岁就入仕庙堂。兢兢业业尽忠职守八年,竟然没有得到任何升迁。最终还是朝中百官实在看不下去了,联名请求公正对待,这才让我们有机会遇此贤良的父母官。”
    “幸亏这位大人家世显赫,早早为官,否则岂不是白白耽误了这么些年。年轻轻轻的就能当上州刺史,还能大有作为,果然是名门之后啊。”
    “但愿在这随州能有杨大人一展抱负的机会,切莫又受妒贤嫉能的小人之辈暗害。”
    “别瞎操心,杨家实力雄厚,在大周有几人能动的了他们家的人。”
    “可别忘了,刺史大人的顶头上司是谁,那位可不是个贤明之主。”
    “大家也别太担心,大人都在这干了好几个月了,也没看到那位浪得虚名的主,管过什么。如果这些无能之辈,只是懒政无所作为,那也挺好。至少不影响这些替百姓着想的好官,至少这位新来的杨大人不需要受他那窝囊气。”
    “说得对,只要杨大人管我们随州百姓就行了,那些什么亲王贵胄还是别来捣乱了。”
    “你们看,刺史夫人带着一双儿女来找杨大人了。”
    “夫妻恩爱,一儿一女,大人真是好福气。好人还是有好报啊。”
    “这杨大人还真是年轻,这才二十多岁吧。光看年纪还真想不到,居然已经为官这么多年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还真没说错。”
    “杨大人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眉间有英气,眼里有威严,必是成大事之人。”
    “但愿大人能如您老所言吧。”
    府衙门口,伽罗牵着丽华,抱着杨勇默默等候。杨坚刚一出门口就看到这一幕温馨的场景,顿时欣慰不已。
    “阿爹。”
    “丽华真乖。”杨坚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随后将儿子阿勇抱在怀里。
    “阿坚,这半年来你整天早出晚归,都累坏了吧。今天趁着阿勇生日,稍微放松一下,好好休息半天吧。”
    杨坚一边逗弄着儿子,一边嬉笑道:“伽罗将军都发话了,末将岂敢不从。”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想起当初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般轻松开玩笑。果然脱离了京城的束缚和牢笼,你就像入海的蛟龙,归山的猛虎一样……”
    伽罗说的正起劲,杨坚突然转过脸,一边正经的问道:“你在骂我凶吗?”
    “你讨厌,还是正经点说话吧。”
    丽华抬头看着娘亲伸手打了一下爹爹,满脸好奇之色。“阿爹,阿娘,你们这是在打情骂俏吗?”
    夫妻俩顿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杨坚干咳一声,认真回道:“后面那俩人才是。”
    跟在后面嬉戏的郑贲和芷云正闹在兴头上,顿时止住,满脸都是尴尬之色。一路上,众人都不敢再做声,只是互相看着对方笑而不语。
    回到府中,芷云带着丽华和杨勇在院子里玩耍,郑贲站在门外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阿坚,来随州才半年,你已经将这里经营的风生水起。这里的百姓都对你赞不绝口,我每次带丽华和阿勇出门,都能遇到热心的老伯大婶,和我们打招呼闲聊。来到这以后真的是别有一番天地。”
    “我好不容易才得来这样一个机会,当然要尽心竭力经营好随州。这样才不枉我们这么多年来的忍辱负重。不过伽罗,这半年来你气色确实比以前好太多,这几年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听到这番话,伽罗瞬间觉得所有的委屈和付出都是值得的。至少自己没有看走眼,没有选错人,这么多年来,他依旧如当初那样待自己,没有丝毫怠慢之意。
    “和你忍受的那些不公相比,我那些小打小闹又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操心,这些年我也没有太多精力顾忌你,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阿坚,你放手让我管理整个后院,已经是对我莫大的照顾了。你平常那么忙,回来还要陪伴我和丽华。我怎么忍心看你这么辛苦,还要费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伽罗看着杨坚深情的目光,心里涌起一股暖意,眼里满是柔光。
    “不管到哪,你只管放手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就好。有什么不开心的,遇到什么困境了,我随时都可以听你倾诉。即使没有办法帮你解决,有个人帮你分担点忧愁也好。”
    想到半年前那一次小小试探,杨坚原本有些担心伽罗会惊吓过度。如今看到她一如既往的温柔贤惠,没有任何异样。杨坚这才发觉也许可以和伽罗聊聊一些国家大事也无妨。
    “以前在京城,很多事不方便和你讲,也怕你不喜欢听。既然你这么有兴趣,以后有时间我多和你讲讲军政大事也好,这样你在家呆久了也不会觉得无聊。”
    “我在家带着丽华和阿勇的时候也没停止看书,就是希望哪天你跟我讲起公事的时候,我也能和你轻松交流。”
    恍惚之间,杨坚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俏皮灵动的少女,忍不住伸手抚摸伽罗的脸颊。早已生儿育女的伽罗,不知为何也多了一丝少女的娇羞感。
    “和尉迟氏呆在后院那么多年,你不但没变傻,还越来越聪明了。看来,我的娘子也不是等闲之辈。”
    “变傻了怎么能跟上你的步伐,怎么能陪在你身边帮助你,陪你共度难关。阿坚,现在随州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接下来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子。百姓富足了,下一步自然是兵强马壮。”
    听着夫君平静的话语,伽罗却是心潮涌动,激动的问道:“你打算大规模招兵、练兵,屯粮草?”
    杨坚看了一眼伽罗,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有问题。喝了一口茶之后,杨坚一脸平淡的看向伽罗。
    “那样会死得快。我打算继续让随州百姓过上好日子,只是从中慢慢的,悄悄的招兵买马,再偷偷的囤积粮草。这样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伽罗心里有些失落,不过仔细想了想也能理解。停歇片刻,伽罗小心试探道:“阿坚,我能问一句,你是不是另有打算?”
    “那倒没有,我只是凭直觉,觉得应该这么做。以前父亲在封地上的时候,也是我帮他干这些事情。有一句话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放在这也是适用的。”
    “你们是怕哪天杨家会被逼上绝路,所以提前做好准备?”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谁都想做忠臣良将。可要是有人一定要赶尽杀绝的话,我们至少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杨坚说得云淡风轻,伽罗听来却是激动满怀,自己的夫君果然不是池中之物,这些年他一直低调内敛的在官场上行走,一定是在韬光养晦、静待时机。想到这,伽罗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帮夫君到底。
    “那这样的话,我们一定要防备好朝廷派来的探子。免得被人查探到,在陛下面前乱说。”
    “所以我们的行动要隐秘不着痕迹。这半年来,我每隔半个月都会让郑贲暗中清洗一次内部的势力。在随州,几乎没有这些人的容身之地。如果能给我三五年时间,我会让随州变成铜墙铁壁、密不透风。”
    伽罗仔细盯着杨坚的眼睛,这才发觉神色平和的夫君,眼里竟然隐隐藏着豪情万丈的坚定信念。伽罗心里顿时信心大增,脸上的兴奋之情更是难以掩饰。
    “我也会派人帮你看着这些潜入随州的暗探,你只管放开手脚大展宏图。”
    “放开手脚是不太可能了,不过有你在后面支持,我确实可以安心做很多事情。”
    话音刚落,丽华清脆的声音又传到夫妻俩人耳中。“阿爹,你快过来,弟弟会说话了,他会叫姐姐了。”
    芷云蹲下身来,刮着丽华的鼻子,劝道:“丽华,你得先教弟弟叫阿爹,阿娘,怎么一开口就姐姐了。”
    伽罗心情大好,微微笑道:“没事,以后这阿勇天天缠着丽华叫姐姐,她就知道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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