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凌君玄自己也没有料到,面对云暮一触即离的吻,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到他们的第二世。
    他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他们第二世时,婚礼进行中的画面。
    在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他们在教堂里面,神父面前,那个庄重又虔诚的吻,和刚刚这个如出一辙。
    有一种被净化的神圣感。
    最让人感到柔软的不是这个吻本身,而是它传递出来的情绪。
    温柔的、眷恋的、感激的,让人自然而然涌出一种呵护对方的念头。
    在这样的情绪面前,会不自觉地联想到广场上的白鸽,阳光下的公园,原野上的星空,风铃的叮咛……
    所有画面的共同点汇集成一个词,那就是美好。
    珍而重之,携手同行。
    凌君玄在这样的心情中,微笑着从弥须戒里拿出了堆积如山的法宝。
    这种发自内心的想要进行守护的状态,最适合炼制法宝。
    这样的话,这些法宝就会通过阵法发挥出最大的功效,让这个结界坚不可摧,成为凡间和魔域之间最为牢固的屏障。
    因为创造者赋予了它们感情。
    他没有多说,只是抬手摸了摸云暮的头发,随即一个转身,很快进入了炼制法宝的工作里。
    对于凌君玄的做法,云暮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但她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马上明白了凌君玄这样做的意义。
    他在铸造灵魂。
    他将对她的爱融入其中,那么这道隔开魔域,守护凡间的结界,就极可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灵魂诞生。
    云暮没有打扰他。
    她觉得现在的场景非常具有戏剧性。
    她在这方面的水平连业余都算不上,实在插不了手,就乖乖站在一旁,看着凌君玄的一举一动。
    因为他们的神魂联系越发紧密,所以云暮能够察觉出凌君玄大致的灵力使用情况。
    每当他的灵力快要清空时,她就及时给他用上时间回溯的系统技能,保证他能继续把炼制法宝的工作进行下去。
    在凡间和魔域即将对接的前一天,云暮在凌君玄身上用了第五次时间回溯。
    在当天的夜晚来临之前,随着腾空而起的冲天光柱,一道屏障从光柱中扩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最终成为凡间天然的保护结界。
    在千河渊这个特殊地点面前,如果一晃神,这个结界甚至让人难以分辨。
    因为光线和河流湖水的交错折射中,空气里泛着光的屏障看上去像是美景的一部分,仿佛是因为特殊环境才缔造出来的风景,而非一个结界。
    在结界完成的下一秒,这片天地间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虽然分辨不出男女,却让人一听便心生好感:“谢谢主人。”
    凌君玄没有应下这个称呼,他把视线转移到云暮身上,嗓音混合着千河渊涌动的水流,温柔得不似真人:“我不是你的主人,她才是。”
    你被创造出来的初衷和愿望,都是因云暮而起的守护。
    这道稚嫩的声音迟疑了好一会儿,犹豫地说:“那……那你们都是我的主人。”
    云暮看着面前这道在空气中时而隐没又时而闪现的结界,似是感叹般的声音一出口,便字字如珠玉落地:“你才是自己的主人。你要为了自己,永永远远存在下去。”
    她的话音刚落,面前的结界似乎就发生了难以言状的错乱感。
    云暮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系统001乱码时的状态。
    就像有轻微的电流发出滋滋的声响,此刻的千河渊各处都泛起微光,空气中不断变换的色彩和一闪而逝的流光,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这道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稚嫩已成清冽,像是瞬间成长,眨眼从摇摇摆摆学走路的小婴儿,变为了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
    清冽的声音和澄澈的水流声谱写成动听的旋律:“我明白了。”
    就在云暮对着凌君玄会心一笑时,她又听见眼前的结界问:“那我要如何称呼你们,又如何称呼自己呢?”
    云暮毫不犹豫地说:“若是其他人问起,你就称呼我们为有缘人吧。至于你自己的称呼,就要你自己决定了。”
    她并不想暴露自己和凌君玄的身份,惹来不必要的负担。
    她不会给别人对她道德绑架的机会。
    而且,凌君玄或许还有些漏网之鱼要去处理,怎么能把他们放在明处,打草惊蛇?
    清冽的声音在短暂的沉默后,欣喜地开口道:“有缘人?好的,有缘人!那我就叫自己希缘吧。”
    希望之缘么?
    云暮刚想到这个,就听希缘继续说:“两位有缘人,我知道不能让魔族涌入凡间,那么凡间的人能不能通过这里去魔域呢?”
    云暮下意识地看了凌君玄一眼,见他微微一笑,神色间透出让她自己决定的意思,于是沉吟了一会,最终决定道:“除了我们两个,不要放任何凡间的人去魔域。”
    希缘疑惑地问:“为什么不让他们过去呢?敢于过去的人,必定是有除魔能力的人吧。”
    云暮下一秒就告诉了它答案:“让他们过去简单,是否同意让他们回来这一点,就很难了。”
    希缘到底是刚出生的孩子,还是不太明白地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单音节:“咦?”
    云暮便继续解释道:“若是让他们回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受到魔族影响,成了魔?哪怕回来的时候没有,但很多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可能隔一段时间才爆发。若是不让他们回来,那让他们在魔气横生的魔域里生活,也太残忍了。”
    希缘这次明白了,但它还有一个疑惑要解决,于是再次发问:“那你们呢?我到底应不应该让你们回来呀?”
    这次,一向让云暮作为代言人的凌君玄难得开了口:“如果你把我交代的这件事做好,也许我们就永远不必回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抬手一挥。
    随着他的动作,从弥须戒里拿出的数百个法宝纷纷从空中落下,掉入千河渊最中心的湖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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