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这边。
    书房里,姚裴云头疼。
    “思君,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你又想胡闹什么?”
    姚思君理直气壮道:“怎么就成我胡闹了?就算哥不是你们的亲骨肉,也用不着这么不讲究吧?不说品行,南宫雅可是嫁过人了,爹,你真忍心让我哥娶一个破鞋吗?”
    姚思君说话从来没顾忌,用词也很直接。
    “思君!说话注意分寸!她可是你亲姐姐!”
    姚裴云心有愧疚,但小女儿的话也确实不中听。
    姚思君冷笑。
    “爹,话糙理不糙,我哥将来可是尊贵的王爷,就拿这样的女人来配他?你就没想过有多少人会在背后笑话他吗!”
    姚裴云当然也知道不妥。
    小女儿的话,字字如针,狠狠扎在他心上。
    姚裴云是要脸面的人,不然姚夫人进门的当年,也不会只是个妾。
    把嫁过人的大女儿嫁给姚谦书做王妃,此事的确不厚道,不仅姚谦书会被人耻笑,他姚裴云,也会被人暗中诟病。
    但换成小女儿去嫁,这也是万万不可的。
    于是姚裴云道:“你先别急,谦书的婚事,我再想想办法,让你姐姐嫁过去,确实委屈了谦书。”
    姚思君心想,这也算是一个转机,可还没等她高兴,就听母亲的声音传了进来。
    “怎么就委屈了?姚裴云,雅儿在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道就不委屈吗!”
    姚夫人边进来边尖声道。
    姚思君一听见母亲的声音就烦,来找父亲之前,她已经和母亲说过了,母亲那里说不通,她才来找父亲的。
    谁想到母亲会跟过来。
    姚裴云不好说责怪妻子的话,姚思君却不管这么多。
    “娘,你可真好意思说!把南宫雅弄出去受苦的不是你自己吗?又不是爹把她扔出去的!跟哥哥更没有半点关系,凭什么要哥哥接她这个破烂货!”
    姚思君从小被惯坏了,什么话都敢说。
    姚夫人气得直发抖。
    “思君,你就这么说你姐姐的?姚谦书不是你哥哥!你和雅儿才是亲姐妹!该护着谁你心里有点数!”
    “对嘛!娘这话说得对,姚谦书又不是我哥哥,所以,我想嫁给他有何不可?”
    姚夫人气得更抖了。
    没想到她情急之下说出口的话,竟被女儿当成了梯子。
    姚夫人又急又怒,眼眶都红了。
    “思君,你从小锦衣玉食,是爹娘的掌上明珠,要什么没有?可你姐姐不一样,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娘只不过是想给她挑个好夫婿,为人父母的心,你还小,不懂没关系,娘不怪你!”
    “等等等等!”
    姚思君眼睛都瞪起来了。
    “怎么还要怪我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南宫雅是女儿,我就不是女儿了?既然都是女儿,凭什么好夫婿就要先给她!”
    姚夫人一直头疼女儿的不懂事。
    “思君,你不是喜欢谢颜玉吗?雅儿喜欢谦书,你何必要与你姐姐争!”
    “对哦,娘你还知道我喜欢谢颜玉啊?”
    姚思君气得很,替她兄长不值。
    “南宫雅喜欢姚谦书,你就让她嫁,那我喜欢谢颜玉,你是不是也同意我嫁?娘,只要你点头同意,我立马不闹了!”
    “……你。”姚夫人气得肝颤,“思君,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我就是故意的!今日我把话放在这儿了,要么同意我嫁给谢颜玉,要么撤回南宫雅和姚谦书的婚约!没有第三条路,不然我还继续闹!”
    “思君!谁教你这么和爹娘说话的!”
    姚夫人气得几乎晕厥。
    姚思君这会儿是一点都看不起她娘了,“自己不厚道,还不让人说吗?别以为养了我哥就是他欠你们,相反,是你们欠了他!还真有脸给他塞——”
    “啪——”
    巴掌声突兀地响起。
    姚思君长这么大,从来没被打过,委屈,伤心,愤怒,一干情绪蜂拥而上,她缓缓转回头,眼泪掉了出来。
    “娘,你打我?你为了南宫雅打我?好,她才是你女儿,我不是!你以后就守着她宝贝去吧!”
    “思君!”
    姚裴云也看不得女儿受委屈。
    姚思君扔了狠话,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姚谦书的婚事,本来就是姚家不厚道,姚裴云冷冷看向妻子:“连思君都懂的道理,你倒不如孩子了。”
    姚夫人刚被女儿顶撞,正在气头上,而且委屈,还想着丈夫会哄哄她,谁知一开口就是冷言冷语。
    “姚裴云,你……”
    “雅儿的婚事,我自会处理,你就不用插手了。”
    “不行!”
    姚夫人好不容易才给大女儿筹谋了这么好的前程,怎会甘愿放手。
    “别的事都可以让你做主,唯独两个女儿的婚事不行!你也以为我不喜欢谦书吗?正是因为喜欢他,知晓他的品性,我才敢放心地把雅儿交给他!”
    喜欢谦书是肯定的,但她更喜欢自己的大女儿,姚裴云深知这一点。
    妻子想的,无非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姚裴云如今也烦了妻子。
    “你去歇着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姚夫人还以为是自己的说辞起了效用,怕丈夫再说悔婚的话,她赶紧走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国公先前已经派人来问了,姚裴云只得如实相告。
    姚夫人走后,有人送了老国公的亲手信来,姚裴云看完,更觉头疼。
    老国公在信上表示,孙儿变外孙,没什么损失,他只会更喜欢。
    但,老国公后面还说了两件事。
    一是斥责姚裴云和丞相,说两人怎么也不给外甥的婚事把把关。显然,老国公还不知道这婚事是姚夫人推成的。
    二,老国公让姚裴云为姚家香火做打算。
    姚裴云头疼之余,觉得父亲偏心,明明兄长家也只有玲珑一个女娃,为什么就只要他来操心姚家香火?
    郁闷了会儿,姚裴云明白了,兄长家没有妾室,而他这里有。
    也不怪父亲只点他的名。
    姚裴云也无心再待书房,他去了后院,却不是回自己的院子。
    姚夫人左等右等,一直过了子时都等不到丈夫。
    她派丫鬟去前头看,丫鬟回来却说:“夫人,书房那边黑漆漆一片,已经熄灯了,奴婢问了门房,门房说将军早就回后院来了。”
    “胡说八道!回来了怎么不见人!”
    姚夫人刚怒完,忽而愣住。
    “夫人,夫人您去哪儿!”丫鬟急追。
    姚夫人挟裹一身怒气,出了自己院子,直往东北角的偏僻小院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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