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忙松开手,似乎察觉到这动作对于男人来说确实是小家子气了点,嘿嘿笑了笑,“没有,我皮厚肉糙,不痛。”
    傅景晏收回目光,拿起酒坛子,又喝了一口。
    沈禾原本想阻止,只是手才伸出去,傅景晏一个稍深点的眼神飘过来,她便缩回了手。
    傅景晏连喝了两口,眼睛已经开始泛红了,沈禾偏过头便能看到他的耳朵跟染了血般,红通一片。
    这是他醉酒的预兆。
    沈禾皱眉,见他又要继续喝,于是也不管他什么眼神,探过身去,伸直了手,抱着那坛口往自己怀里拉,第一次在他面前高着嗓子说话,“大公子,您真的不能再喝了,把酒给我,我扶您回屋里歇息去。”
    傅景晏眯着眼,头慢慢开始晕了,但是他能看清眼前这个人,又想起方才在正院里的事,某些事重新涌上心头。
    紧紧抓着酒坛的手渐渐松了开。
    酒坛到底完全被她接了过去,沈禾松口气,将它放到亭柱旁。
    刚回过身,膝盖上一沉,只见男人的上身直接靠在了她的双膝上,俊脸朝上,面对着她。
    空气里,酒香夹杂着他独有的阳刚之气。
    沈禾莫名的,觉得脸有点发烧。
    她没动,只是看着前面梧桐树粗壮的枝干。
    傅景晏突然这般喝酒定然是有原因的。
    和傅二公子有关吗?
    “大公子,您有不顺心的事吗?”
    她本打算随口问问,也不指望他会真的与自己说。
    只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傅景晏突然说道,“我还有一个弟弟。”
    接着,又听他说道,声音里有几分压抑,“三年了,他已经不在三年了。”
    沈禾睁大眼睛。
    良久,才道,“大公子,别说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逼着君宝读书吗?”傅景晏眼睛半眯着,“他最爱的就是读书,可是我和我爹为了所谓的将门之风,每日都逼着他去学习射箭,舞刀弄枪,怎么打仗,就这样将他逼上了战场,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
    沈禾低头看着红着眼的傅景晏,心里五味杂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哎,人还是要往前看。”
    腰上一紧,只见男人转了个身子,脸贴上她的腹处,两只胳膊就势环着她的腰。
    许久没应她,仿佛突然就睡着了。
    打在小腹处的呼吸,有点烫。
    沈禾有些不自然地推了他一下,只是手才碰到他的肩膀,便被他扣了腕子,搁在胸前。
    声音低哑,“别动。”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喝酒~
    读者女主:坐等打脸~(ㄒoㄒ)
    日常表白看文的宝宝们~(/≧▽≦)/
    第12章 说亲
    天边晚霞一片,昏黄的暮色透过半合的窗柩映入屋里。
    床榻上的男人皱着眉,慢慢睁开深色的眸子。
    抬手搭在额上,随后坐起身,出声唤了外边候着的丫鬟过来。
    “我睡了多久?”许是醉酒后又深睡的缘故,他的声音哑涩至极。
    “回大公子,您从未时一直睡到现在,已经酉时了。”不多时外边又有人端了水过来。
    傅景晏眉头一直皱着,起身净了脸,正了正衣冠,出门前突然回头问道,“沈先生呢?”
    “大公子,沈先生给三公子讲完学便离开了。”
    脑中仍旧混沌着,对于之前几个时辰里的事,具体不大记得,唯一有点印象的——他看了看自己那双手,拢了拢指尖。
    那又细又软的腰。
    一个女人的细腰。
    正院里,傅老夫人正在屋里给傅君宝量身,一旁的小台上搭着几匹新布,这是她着人去铺子里裁来,打算给傅君宝亲手做件小衣。
    傅景晏过来时,君宝便朝他跑了过去,“大哥,您醒了?”
    “酒量不行,喝什么酒。”傅老夫人瞪了他一眼。
    “挑错酒了,拿了那烈酒。”傅景晏牵着君宝在桌边坐下。
    “听陈嬷说厨房里还有一坛,你也别喝了,”傅老夫人拿起一匹布丈量着,“我看沈先生对这酒倒是能应付,不如让人送去沈先生家,权当谢谢这段日子他对君宝的教导。”
    傅景晏有些漫不经心,“行,您让人安排去。”
    得了他的话,傅老夫人脸上满是欣慰,笑着唤了陈嬷过来,将事情吩咐一番。
    待陈嬷离开后,傅景晏似是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开口道,“娘,过段时间,二皇子会来我们这。”
    如他所想,傅老夫人脸色立刻变了,“你还同京城那边联系?景晏呀,你就不能——”
    “不能。”傅景晏抬头,眼神坚定,脸上一片冷然,说完,便起身,抱着傅君宝离开。
    傅老夫人抬起的手颤颤地放下。
    无奈的摇摇头,他决定的事,谁也无法动摇的。
    柳巷笼在暮色之中,安静至极。
    沈禾下午回来之后也舒舒坦坦地睡了一觉,这会刚从屋里出来,外边天都快黑了。
    沈母还也不知在院子里坐了多久,这会还坐在那柳树下,手里一会剪刀一会针线。
    “娘,回屋吧,天快黑了,蚊虫多。”她过去蹲下,捡起地上的线团。
    沈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一道声音在那院子小木门外敲,“玉绣呀,沈禾在家吧?”
    是张婶,沈禾眼角狠狠跳了跳,她怎么觉得这张婶来,肯定又不是什么好事。
    过去开了门,张婶见是她,手卷了卷手中的绢子,“哎哟,赶巧了,沈禾在就好。”
    沈母问,“她张婶,这快断黑的,过来是有何事?”
    张婶拉着沈禾的胳膊,借着落日的余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的笑跟她手上的绢子一般,五官扭成一团,朝沈母道,“沈禾也不小了,差不多可以谈一门亲事了吧?”
    沈禾一听,跟听到什么刹人的事般,挣脱了她的手,“张婶,您不是来给我说亲吧?”
    “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就是这意思,”张婶又过去沈母身边道,“眼下有个条件好的,我有一远房亲戚,家世相貌,样样不差,就是这家里的姑娘过了说亲的好日子,没人上门求娶,这不托我帮着看看,我瞧来瞧去,就觉得咱们沈禾最适合不过了。”
    沈禾走到她娘旁边,低声咳了咳,到底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沈母懂她的意思,笑着回了张婶,“难为你什么都想着我们家沈禾,不过我就觉得现在还挺早,这个不急。”
    “哎哟,现在瞧着是不急,再拖着拖着就该急了,那时候可没条件这么好的,这事提的是仓促了一点,要不你们娘俩再想想,若是成,过两天再给个准话,回头再找上媒婆去对方家里——”
    “砰砰砰。”
    张婶话还未说完那边又有人在敲门了,沈禾逃命似的过去开了门,看到来人,才缓了一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慌忙将人请进来,“陈嬷,您怎么过来了?”
    到底是侯府的人,架势不小,后面还跟着四个小厮。
    那张婶哪里见过这阵势,匆匆告辞,只是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沈禾,“沈禾,记得好好想想。”
    “打扰到沈先生了。”
    “哪里有什么打扰的,只是不知陈嬷这会怎么过来我这寒舍了?”
    陈嬷笑笑,朝后边点点头。
    接着便有小厮上前将一坛酒递了过来。
    “这是?”沈禾有点不理解。
    “老夫人说您会喝这酒,留在府里,给大公子喝也是浪费,就让我送了过来给您。”
    沈禾受宠若惊,上前接下了酒,想起今日男人又一次喝醉酒的模样,淡淡扯了个笑。
    “东西已经送到,那我便回去了。”
    “还劳陈嬷替我向老夫人道个谢。”
    陈嬷应下,不再说什么,便带着人离开。
    回了侯府,前去正院复命时,那边正在准备晚膳。
    不久前离开的傅景晏这会也在。
    “夫人,东西送过去了,沈先生高高兴兴收下了。”
    傅老夫人不久前同傅景晏起了不大不小的争执,这会心情颇为抑郁,听了她这话,脸色才稍稍好转,却还是对傅景晏说道,“要是你能像沈先生这般懂事听话,我也不用这般天天提心吊胆了。”
    懂事听话。
    傅景晏想了想,那张脸倒确实长得人畜无害,温和安静,不知道的,倒以为这还真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仔细观察,便会发觉这哪是什么书生,分明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姑娘家。
    他没有回话。
    菜渐渐端了上来。
    陈嬷见气氛有些不对,想起今儿自己听到的那事,于是道,“夫人,今天奴婢带人去沈先生家时,不小心听到了一件事,有人上沈先生家说亲事。”
    傅景晏拿着汤匙的手一顿,君宝见他突然不动了,自己凑了胖脸过去,咬住那汤匙,他回过神。
    皱着眉给傅君宝喂汤。
    “年纪也差不多了,你当人人都像我家这个一样,都二十五了,还未成家。”傅老夫人语气里竟颇有些羡慕,随后又叹了口气。
    怎么都能扯到自己身上,傅景晏放下汤匙。
    他这是给傅君宝招了个先生,还是给自己招了个比较的对象?
    “陈嬷,以后这些不相干的事就别往我娘这里说。”他语气里透漏出些许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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