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没什么力气...
    楚辞已经昏迷了有两个多月,他在另一个时空待了快一年半,正是他曾经猜测过的七比一的关系,他心里的那点儿希望又暗淡了下去。
    楚辞摁了摁额角,无力地说,“妈,我想见修霖。”
    楚妈妈知道儿子和俞修霖关系好,但是刚醒...就要见他...
    算了...都不重要了,她安抚说,“修霖每天都来看你...没一会儿就能到了...”
    越说她自己越觉得不对劲,替他掖了掖被子,“肚子饿了没,想吃什么,妈让张阿姨给你做。”
    “不用了。”楚辞闭了闭眼睛,“妈,我累了,想单独待一会儿。”
    楚妈妈觉得儿子醒了之后有点儿怪,听他说累了又开始心疼,“妈去给你爸打个电话,你睡会儿,妈不吵你了。”
    空荡的病房只剩他一个人后,楚辞满脑子都是紫蔚,心里又酸又疼,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敢想像她一个人留在遥远的异世会怎么样。
    从前说好的各自安好都是狗屁。
    他想和她在一起,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俞修霖每天例行公事来视察楚辞的病房,他推门而入,躺在床上的楚辞猛地坐了起来,俞修霖脚步定在那里,惊喜着说,“阿辞,你醒了!”
    俞修霖冲过去就要抱他,被楚辞伸出一只胳膊挡住,喉间动了动他问,“紫蔚呢?”
    他感觉到俞修霖的身体僵了一下,胳膊无力地垂下,俞修霖神色怪异地望着他,“阿辞...你都知道了?”
    楚辞垂着头,掌心盖在眼睛上,肩膀开始颤动。
    俞修霖在他肩上拍了拍,“阿辞,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
    找到她...
    楚辞蓦地抬头,揪住俞修霖的衣袖,“她还活着?”
    “不知道。”俞修霖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她失踪了。”
    脑子当机了一秒,楚辞抓了抓头发,紫蔚明明跟说和他一样出了事故才穿越到那个时代...
    他望着俞修霖,“那天我车祸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俞修霖回忆了一下,“那天你被送到医院抢救,做完手术脱离生命危险之后,她就走了,后来我再去找她,她人已经不见了。现在她警局的同事也在找她,但是两个月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也让沈三帮忙找了...”他安慰他说,“阿辞,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想她不会有事的。”
    楚辞心里很乱,不明白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他说,“修霖,帮我找一个人。”
    他把事故那天遇到的犀利叔给俞修霖描述了一遍,再三强调说,“一定要帮我找到这个人。”
    休息了一天能下床走动之后,他就不顾他妈的反对闹着要出院了。
    背影神色皆匆匆,楚妈妈在他身后问,“你干嘛去啊,儿子?”
    楚辞头也不回,“找我老婆。”
    他想好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又一个月快过去了,紫蔚和犀利叔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踪迹,楚辞算了一下日子,如果穿越是真的,那么紫蔚在另一个时空应该生孩子了。
    他心里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一个人拎着酒瓶来到了他们出事故的地方。
    夜色茫茫,他坐在路边的花台上望着月亮灌了两口酒,喝着喝着又开始哭起来,最后醉倒在路旁。
    第二天,他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诡异的房间内。
    房间很复古,墙上挂着黑大褂瓜皮帽,他瞧着很是眼熟。
    他腾得从床上坐起来,扯着嗓子开始喊,“叔儿——”
    没人应他,楚辞从床上跳下来满屋子乱转,转了一圈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是一道幽深的长廊,尽头处依稀可见光亮。
    他朝着那光亮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近,正要推开尽头处的大门时,身后有人喊他,“你真的要走吗?”
    楚辞回头,犀利叔穿着睡袍带着墨镜,抱臂靠在墙上悠悠看他,楚辞想都没想又往回走,一把握住犀利叔的肩,“叔儿,我媳妇儿在哪儿?”
    犀利叔嘴角挑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你不是知道她在哪儿吗?”
    楚辞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哀求问,“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回来,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有什么?”犀利叔撇撇嘴,转身进了房间,“当初我告诫你不要出门,你要是听我的话,便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楚辞扫了一眼摆满房间的药丸,“这些补药我都承包了成吗?”
    犀利叔笑了笑,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顿了一会儿问,“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回来吗?”
    楚辞,“为什么?”
    犀利叔叹了一口气,走到椅子上坐下,“她去换你回来的。”
    楚辞微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犀利叔,“你与她确实有缘,她也确实乃荒星降世,本来你的生命就应该结束在事故那一天,但你上辈子干了不少好事儿,这辈子英年早逝太可惜了,所以我才来提醒你,只可惜你没听我的。生命与能量是守恒的,如果要你活过来,就必须有人代替你死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楚辞突然想起在黑风寨的古银树上,在他还不知道她是紫蔚的时候,他问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说是自杀。
    犀利叔看他的表情,心中似是有所不忍,安慰说,“本来你们的缘分在她做出选择之后就应该断了,但是她这辈子又干了不少好事儿,所以才有了你们在那个时空的相遇。”
    这些都不重要了,楚辞只关心一件事儿,“她还能回来吗?”
    犀利叔扬了扬嘴角,“这我不知道,你该走了。”
    “我不走。”楚辞开始耍赖,晃着他的肩膀,“叔儿,我求你了,想办法让她回来,把我的命给她也行。”
    犀利叔挑眉,“你真的愿意?”
    他很确定地点头。
    犀利叔扒拉开他的手,“你以为换命是玩儿游戏啊,唯一的一次机会你们已经用了!”
    楚辞无力地垂下手,“真的没办法了吗?”
    他垂下眼睛,再抬头的时候,犀利叔已经不见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见了。
    他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马路上,一切仿佛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楚辞搓了搓脸颊,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他的幻想。
    他顺着马路慢悠悠地走,一直走到他和紫蔚一起度过六年时光的中学校园。
    深秋,空中散着枯黄的落叶。
    他像一颗朽木,静静坐在斑驳的梧桐树下。
    日光轻移隐在云层之中,周遭只余秋风轻拂树叶的声音,蓦地他的肩头被人轻拍了一下。
    楚辞回头,霎那泪涌。
    紫蔚被他抱得快要呼吸不过来,在他背上轻拍了拍,闷在他颈间说,“我回来了。”
    楚辞更用力地抱了抱她,他很担心这只是他的幻想,“你打我一下,我好怕这不是真的。”
    “是真的。”她在他耳朵上拧了一下,笑着说,“我真的回来了。”
    耳边有看热闹的中学生的嬉笑声,紫蔚推了推他,“好多人呢,你快放开。”
    楚辞睁开眼睛,果然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他对着一个小男生招了招手,小男生走过来的时候他用力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如愿听到对方一声惨叫。
    然后他跟个傻子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在中学生围攻过来之前,紫蔚拉着他跑出了学校。
    校园外的一条小巷子里,楚辞把她摁在墙上亲了一会儿,“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是怎么回来的?”
    紫蔚刚要回答,他又开始亲她,两人在幽暗的巷子里亲得难舍难分。
    又亲了好一会儿,紫蔚靠在他肩上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我记得我当时在生孩子,醒了之后就回来了。”
    “回来就好了。”楚辞抱紧她,“你这个傻瓜,谁让你用自己的命去换我了?”
    紫蔚笑,“你见过那个算命的大叔了?”
    楚辞,“我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见到了他,他不是人,是不是?”
    巷子周边的景物逐渐模糊,两人又回到楚辞清晨醒来的那个房间,耳边传来愤愤一声,“真没良心,我帮你把媳妇儿找回来,竟然骂我不是人!”
    犀利叔还是坐在那张凳子上,楚辞牵着紫蔚的手走到他面前,“叔儿,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你不是说没办法了吗?”
    犀利叔敲了敲桌子,“换命是不行了,分命倒是可以。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各自只剩不到三十年的寿命,会不会后悔。”
    楚辞牵紧紫蔚的手,“别说三十年,就算只剩三天我也愿意。”
    紫蔚回握他的手,点头说,“我也愿意。”
    “那就行了。”犀利叔摆摆手,“接下来好好生活吧。”
    楚辞好奇,“叔儿,你到底是谁?”
    犀利叔神秘地说,“我是你叔儿啊。”
    楚辞撇嘴,“要不要这么神秘,还担心我们会给你泄漏出去啊?”
    犀利叔微微一笑,“这个世上有很多平行时空,往好听了说我是连接时空的异能者,但其实我就是个人,只不过不像你们稳定在同一个时空。”
    紫蔚问,“孩子在那个时空平安生出来了吗?”
    她怀胎十月,结果赶在卸货的时候回来了,她不知道那个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这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
    犀利叔,“放心吧,孩子没事,是个女儿。”
    紫蔚又问,“那...柴贝贝是真的死了吗?”
    犀利叔笑,“那柴贝贝就是你啊,你还活着,她怎么会死呢?”
    楚辞插话,“那陆宝宝是我?”
    犀利叔点点头,“好了,不跟你们多说了,你们这一单已经结束,我该办下一单了,咱们下一世再见。”
    犀利叔消失,他们又回到那条昏暗的小巷,楚辞摇摇头,“媳妇儿,咱们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紫蔚掌心躺着一绺孩子的胎发,举到楚辞面前,眼底涌着湿意说,“楚辞,这是我们孩子的头发。”
    “乖,别哭。”楚辞把她揽进怀里,“她属于陆宝宝和柴贝贝,不属于咱们,在那里她会被照顾得很好,有爹娘爱她,她会过得很幸福。”
    他哄了好一会儿,紫蔚才不再那么伤心,他牵着她明亮的巷口走,抠了抠她的手心,问,“媳妇儿,你户口本在哪儿?”
    紫蔚,“在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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