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在旁边看得一楞,据他所知,孙淡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金钱有一种狂热的爱好,大概是以前穷怕了,书行每次结帐的时候,他都要接过帐单看半天。平时也很节约,不胡乱花钱。
    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汉子,就肯拿出这么多钱来,还真是豪爽啊!
    孙浩佩服的同时,心中也是一阵惭愧:孙浩啊孙浩,枉你平日也以好汉自居,真到了关键时刻,却一点也不爽利。看人家淡哥,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平日里也小气,可关键时刻却不含糊。这次院试有冒着杀头的危险漏题给我,让我得了功名。
    如此大恩,真是难以报答啊!
    真英雄,真好汉也不过如此。
    那边,看到孙淡将一锭银子放在自己面前,又说出这么一番真心实意的话来,冯镇心中突然一热。
    他家世代军户,家中孩子从六岁起就要刻苦习武,等到十六就就要进卫所做一普通士兵。
    冯镇小时候心思也很单纯,成日只知道打熬筋骨,一手拳法更是练得出神入化。本以为进了军队,凭着自己一身实打实的真功夫,怎么说也能混个总旗,甚至游击的军官做做。可没想到,军队的真实情况和他预想的出入极大,并不是你武艺高强,又在战场上立了功劳,就能当官的。
    他打起仗来悍不畏死,在军中颇有威名。
    可惜,因为出身低贱,又没有钱打通门路,年届四十,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小旗。
    早年间的雄心壮志早已被岁月磨平,冯镇也从一个有志青年变成了一个老兵痞。打架斗殴,耍钱闹事,自然是奋勇争先;遇到战争,紧缩其后,风向不对,立即转进。
    他这次在南方战场逃得一条性命,来济南之后,几乎饿死。还好认识了孙淡这么一个士林的后起之秀,对已经陷入困顿的冯镇来说,简直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冯镇的本意是想办法投在孙淡门下,先混一口饭吃,等挨过这一阵子,以后有机会,再走他娘的。对于孙淡,他还是很敬畏的,毕竟是一个读书人,又有功名在身。军中多是粗坯,冯镇内心之中对读书人异常崇敬。明朝以文制武,军中那些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将军们,见到一个普通读书人也是恭敬有加,更别说还得受到文官制约。
    对他来说,像孙淡这样的书生本就不是凡人,用老天爷派到人间统治百姓的。
    他对孙淡倒没什么坏心眼,只想糊弄孙淡一阵子,好弄几个回老家的盘缠。因此,这几天他都不停朝孙府跑,试图投靠孙淡。
    可他衣衫破烂,叫花子一样的人,如何进得了孙府的高门大院。
    如今,孙淡将一锭银子不加任何条件的放在自己面前,有说出如此一番暖心的话,冯镇不觉大为感动,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早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孙淡面前,目中含泪,颤声道:“冯镇不过是一个低贱军汉,如何受得了淡老爷的银子。冯镇是个粗人,却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我老家已经被打成白地,就算回去了又能如何,一样饿死。若淡老爷不嫌弃小人粗手大脚,愿卖身为奴,服侍老爷一辈子。”
    孙淡心中自然乐开了花,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内心之中有很深的武侠情节,有这么一个高手跟在自己身边,心中已得到极大满足。这感觉真是……安全感十足啊。
    他也暗自感叹:堂堂一个南方拳宗师级的高手,混得要卖身为奴,武人在明朝还真是不值钱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古人城不欺我。
    表面上,孙淡还是故作推辞,道:“冯镇,实话对你说吧,我不过是孙府旁系子弟,根本不是什么少爷公子。一个月也不过一两银子份儿钱,养活老婆孩子都够戗,还怎么养家人?”他指着身边的孙浩说:“这为才是会昌侯孙家长房大公子,马上又要去京城做官,你还不如跟了他。”
    孙浩连连摆头:“使不得,咱若收个家人,叫二叔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那冯镇脑袋使劲地在地板上磕着,敲得木地板咚咚着响,眼泪在脸不上不住流淌:“淡老爷说什么话,冯镇虽然粗鲁不文,却也知道从一而终忠心事主这个道理,若淡老爷不收小人,就是瞧不起我。小人这就跳下楼去,一头撞死在街上。”
    听到这话,孙浩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什么从一而终,你又不是女人。别磕头了,再磕,楼板都要被你敲出洞来,又要赔银子。”
    冯镇尴尬地停了下来。
    孙淡这才道:“好,我既然受了你这几个响头,说不得要收你进家门。不过,我是没钱的,也开不出什么月分钱。”
    冯镇道:“小人不要钱,只要给一碗糙米饭吃就够了。”他心中欢喜,暗道:济南人都说孙淡老爷是山东第一才子,将来中个进士还不跟玩一样。这样的人物就是那天上的星宿下凡,将来肯定是要做大官的。俗话说,丞相家人七品官。休说是丞相,淡老爷将来就算做个一般的知县老爷,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我随了他,也威风得紧。有那种威风,就算不要钱,甚至倒贴钱,我冯镇也愿意。
    孙淡这才哈哈笑起来:“你想随着我受苦,我又能怎么样,好,就收你入门好了。”
    冯镇心中那口气才落了下去,心中却不信孙淡喊穷的这翻话。刚才这一顿饭,小六钱银子出去了,足够穷人吃一个月的。若他还喊穷,世界上就没有富人了
    跟着这样的主人,前景看好,自然要小心侍侯。
    孙淡让冯镇站起来,又说了两句话,就带着他下了酒楼,在成衣铺子给冯镇做了一身新衣服。
    人靠衣服马靠鞍,新衣服一上身,冯镇那愁苦的面容立即光彩起来。他本就身材魁梧,在孙淡身后一站,活脱脱一个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恶家丁。
    看了一眼身后威风凛凛的冯镇,孙淡满意地点了点头:家中又添了张吃饭的嘴,作为一家之长,我也要努力了。
    (ps:昨天晚上有事出门,没来得及写今天的稿子。没办法,今天码了一天字,总算把这一万字凑齐。看样子,今天晚上是没精神码字的了。以后的更新时间估计会改到下午,请大家谅解。谢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www.qidian.com</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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