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本打算寻个时候去跟琪琪格谈一谈,谁知第二日琪琪格竟主动和皇帝说是自己任性,这才要李云昶做自己驸马。皇帝原本就不想答应这件事,这才一直拖着,现在既然琪琪格主动说不,他自然顺坡下了。
    众人哗然之余,只叹着李云昶总算是躲过一劫。
    这日季瑶刚沐浴完,也就起身去皇后帐子里。皇后方起,正在吃奶/子糖粥,见她来了索性赏了她一碗,又问道:“上回你说你要给你母妃立长生牌位,我也与你父皇说了,他赞你是个孝顺的,赐了五百两银子供你母妃香火。如今在围场不便,回去了我再给你。”
    不料她会主动提起刘淑妃的事,季瑶佯作受宠若惊:“多谢母后,父皇……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皇后若有所思:“大皇子昔年就是你母妃所出,陛下对她还是很有感情的。况且珏儿如今得力,陛下难免想起淑妃来。”
    季瑶颔首称是,又故意套话说:“想必母妃昔年在宫里也很得人心了。”
    “你母妃性子刚烈,得罪人可不少,明白她的自然明白,而不明白她的……”皇后说到这里,闭口不言,“他们也要回来了,你且和我去吧。”
    季瑶忙扶了她,不管如何,今日得出了刘淑妃性子火爆的结论。这样的性格,往往得罪人颇多,换言之宫里的老人人人可能杀她。
    看来自家亲婆婆是个不作不死的典范了。
    扶着皇后要去主帐,临到路上,皇后问道:“你以为褚乐康如何?”
    懵了懵,季瑶勉强说:“是个有本事的。”毕竟曾经议亲,她也不能说太多,免得裴珏知道了之后吃醋,到时候还得哄。
    皇后点头:“母后也觉得他是个有本事的。”
    两人到了主帐不久,出去狩猎的也都回来了。今日收获不错,又有不少皮子被收拾了出来,留着冬日做成斗篷,必然很暖。也不细说,今日又是烤物,吃得季瑶胃中酸水直冒,也不想动筷,只是抿着茶水。裴珏借口换衣裳将她带了出去,在自己的帐子里就着野菜煮了一小锅粥。这几日天天荤腥,吃得人膈应,季瑶迫不及待吃了一碗,只觉得胃中都轻松了起来。见她吃得这样香甜,裴珏微笑着抚她:“慢些吃,烫到可不好了。”
    很快一锅粥就被吃得底朝天,两人吃饱了,这才往帐子里去,简单吃了些烤物应景。正值将散未散之际,琪琪格却起身,端了两杯酒行到李云昶跟前:“陪我喝一杯如何?也不枉我赏识你一番。”
    李云昶沉吟,见琪琪格并无什么恶意,也就接了她递过来的酒,仰脖喝完:“多谢公主。”
    琪琪格冷笑道:“这是我萨日才有的烈酒,你好好享受才是。另者,这杯酒,也是我还给你看轻我的大恩大德。”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李云昶虽本能觉得不对,但也没有放在心上。而到了未时时分,他就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了。
    不过两个时辰,他便去了恭房好几次,俗话说英雄敌不过三泡屎,何况他上吐下泻,只能躺在床上再也走不动了。
    裴珏下午并没有跟着众人去狩猎,而是留在帐子里陪着季瑶。后者正给他绣荷包,又被他拉到怀中坐下,拗不过也就只好顺着他去了。裴珏只坏心的吻着她的耳垂,将她弄得面色潮红,这才作罢。
    “你说他上吐下泻?”听了知书说此事,季瑶颇有些诧异,不动声色的起身离开裴珏,“莫非琪琪格给那酒里下了毒/药?”
    “绝非毒/药。”裴珏说着,将她死死按在怀里,“萨日崇尚英雄,绝不会贸然使用毒/药,更何况两国邦交刚正常,她不傻,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季瑶转头横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意思放手,锤了他一肘子,被他接了过去,搂得更紧:“瑶瑶,别闹。”
    知书看着这俩人的油腻相处方式,真是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扭身出去。季瑶恼得咬他:“你这人,愈发没有正经了。还不去看看他?”
    “不去。”裴珏笑道,“让知书将这事与柔姐儿说了就是了,她一人去比咱们管用得多。”又放了帘子,将她抱到床上,“咱们玩咱们的,他们……”他说着俯身吻季瑶。
    季瑶忙躲开,笑得脸都红了:“你这人,恨不能搞个大事出来。心眼里就想着让他叫你姨父吧?”又说,“我可觉得姐姐姐夫不会同意的。”
    裴珏微微愣了愣:“这是为何?”
    *
    霍柔悠知道这事之时,已然快要申时了,寻思了一阵,还是决定去瞧瞧李云昶。
    此刻李云昶已然躺下了,一张脸浑然菜色。连霍柔悠进来也只是勉强睁开眼:“你来做什么?”
    “我来瞧瞧你……”霍柔悠微微脸红,因为他呕吐之故,帐子里弥漫着似酸似臭的味道,“吃过药了么?”
    “吃过了,只是全吐了出来。”李云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什么了不起的……”
    霍柔悠涨红着脸:“你、你就依了她吧,也好过这样受罪……”
    李云昶故作轻松的笑起来:“我能向她服软?别说我本不是个要服软的人,就算我肯服软,我难道连我爹娘妹妹都不要了?”他说到这里,胃中又一阵难受,直起身子,“哇”的将方才吃得盐水给吐了出来。
    一群小厮忙隔开霍柔悠拿了净桶给他,霍柔悠立在外面,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难受,又不肯当着一群下人哭,眼泪只在眼睛里打转:“你、你这模样……连我看了都……”
    李云昶擦干净嘴,又漱了口,脸色蜡黄的对霍柔悠一笑:“好端端的,你红眼眶做什么?指不定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我今日实在招呼不了你,你还是回去吧。”
    她哭丧着脸,泪眼婆娑的样子,愈发楚楚可怜:“你真的没事?”
    “没事,顶多瘦一些。”他勉强说,“琪琪格那萨日来的野丫头整我泄愤呢,她就是整死我,我也不能从了她”
    听他故作轻松的语气,霍柔悠转悲为喜:“你那日同她说的话,我若是她也得恼了你。”话一出口,她才悔之晚矣。李云昶脸色一变:“你那日在帐子外面听见了?”
    她脸上愈发的红了:“我不同你说,可要走了。”说罢,转身就走,那架势生怕李云昶跳起来拦她一般。
    看着她夺路而逃,李云昶反倒是傻笑起来。她既然知道,那么必然是知道自己说了对她有好感的事,想来便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这丫头虽说惯常羞怯的样子,但那时的鲜活实在让李云昶心中痒痒,恨不能天天见到才好,这娇弱的样子,让他有种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的想法。
    正在欢快构想着未来蓝图的李云昶还没等傻笑出声,肚子又是一阵绞痛,赶紧翻身起来,往恭房里去了。
    *
    折腾了四五日,李云昶才渐渐好了起来,这几日肠胃病,现在整个人软得就和没了骨头似的。他心中虽有气,但好歹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勉强按捺下脾气,只每日和霍柔悠去玩。因三公主和霍柔悠住一个帐子,一来二去,三公主自然发现这二人有猫腻,自然一番玩笑不提。
    因季玥不在,季瑶就是霍柔悠最亲密的女性长辈,对于这样的事看在眼里,心中虽不甚赞同,但也不太反对。只在一日拘了霍柔悠来跟前说话。
    “你对这事,到底什么意思?”两人年岁相仿,季瑶也不便真摆出姨妈的架势训人,打发了裴珏出去玩儿,给她倒了杯茶,坐在她身边问道,“我瞧你们对于彼此是愈发的离不开了。但凡有意,说出来也好让你爹爹妈妈做出下一步的举动,结亲或是拒绝,总得有个缘故,还是你打算就这样暧昧?”
    霍柔悠脸皮很薄,红着脸:“我不知……我这些日子瞧着他,见他和我素日里想得也不一样,心中很是受用,只是、只是……”
    季瑶沉沉一叹,这丫头是太乖了,就因为太乖了,让人觉得一点主见都没有。她和李云昶,家世容貌人品都配得上,但偏偏不肯表态,总推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在古代虽不假,但好歹她有意,又何必非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沉默了片刻,季瑶呷了口茶,故意激她:“你既然不说话,那么就由我来说吧。我会将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你爹娘,不过我猜,你爹娘不会答应的。”见她脸色顿白,继续神补刀,“你是霍家的嫡长女,皇后放在心上的人,仅凭此点,你就能嫁得很好。而李云昶虽有本事,却根本靠不住。依你的性子,能弹压住他的通房丫头们,我掌心能给你煎鱼吃。”
    裴珏不愿纳妾,愿意和季瑶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就是季瑶愿意为他留下来的原因之一。但这不能是这个时代所有男人的共性。故此她不能要求李云昶也没有妾侍,所以作为当家主母,定要弹压住下面的妾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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