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看到打头的车从小镇上拐过来,亟不可待的“狼军团”炸窝了,一个个龙腾虎跃,冲了上去奔走如飞,显得比人还激动。士兵们看到多日不见的玩物跑上前来迎接,自然降低速度,汽车不停打开车门子,狼狗们一窝蜂涌了进来亲热,小小的驾驶室能容纳多少?挤不下的又到后面车上去了,壮观的狼军团数量庞大,霎那间淹没了整个车队,士兵们都显得很激动。
    在“狼军团”前呼后拥的“挟持”下,汽车一辆辆鱼贯而入,雪地里行车的唯一好处,就是汽车看起来很干净整洁,就像洗过一样光鲜明亮。尤其底盘部分,除了悬挂着冰雪冰挂以外,整个车身干净整洁,黑黝黝的轮胎,在行进中发热,融化了积雪湿漉漉的,像新的一样,只是挂着防滑链,仿佛像犯人的脚镣一样,“哗啦哗啦”响声不断。
    等到羽队长乘坐的车,进入没有围墙的学校时,所有的车都到达了,他看到满地乱窜的狼狗,把下车的军人们团团围住尽显亲热,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无比激动,哼哼咛咛,摇头摆尾。
    狼狗的颜色乱七八糟,并不统一,灰色的占大多数,其次是黑白相间的杂色,纯黑色的不在少数,最醒目的是几只体形伟岸,纯白色的狼狗,没有一根杂毛,脖子里的鬃毛和狮子一样繁茂,看起来特别漂亮,和雪一样白。
    迎接他的除了自己的兵,还有笑盈盈的李玉华老师,咦,她身旁还有两个身材矮小,与众不同的兵,没有皮帽子皮大衣,穿着平原兵的棉大衣棉帽子,好端端的还戴着大口罩,把整个脸都捂住了。
    看到他乘坐的车进来后,其他的兵都敬礼,而这两个平原兵也在敬礼,他坐在车上还礼后,汽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汽车刚停稳,迫不及待的韩老六,扑上来打开了车门子,羽队长顺势从车里跳下来,哗啦一下就被围上来的狼狗们包围了。
    这些热情的狼狗们举止夸张,比人还要激动,站起来爬在他的胸前身后,个头和他差不多高,一个个“哼哼唧唧”撒娇,样子十分活泼可爱,让人吝惜。羽队长自然是不能轻淡了狼狗们的热情,他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挨个摸了摸牠们的头,牠们才心满意足,从身上下来。
    狼狗们是不是认为他的手,就是活佛的手一样,摸一摸就会感到幸福?不得而知,反正牠们高兴地蹦蹦跳跳,摇头晃脑。接见完了“狼军团” ,他伸出手捧住韩老六的脸,使劲的摇晃了几下,笑呵呵的说:“哈哈……臭小子,不在伙房里好好做饭,跑出来凑什么热闹?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想我了?”
    “呸呸呸——谁谁,谁想你呀?别自作多情了。”韩老六蹙着眉头说:“哎呦呦,队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伙房里就剩下洋芋白菜大萝卜了,让我拿什么做饭?呃,你走后,剩下的一百多斤肉,我全部给了住院的伤病员了,医院的伙食太差,不尽人意,吃不好饭,对战友们的伤病恢复不利啊?”
    “呃——”羽队长愣了愣说:“好好好,你做得对,照顾好伤病员是头等大事,重中之重,他们已经身负重伤,疼痛难忍,心情沮丧,如果不好好关心爱护,就会更加萎靡不振了,我们宁可不吃都行,提出表扬。呵呵……小伙子,我曾经给你夸下海口,要拉成车的肉给你是不是?哼哼,你娃到车上去看看?几十吨的鱼肉和野黄羊,把你娃能吓死。”
    “啊……真真真,真真的吗?你你……你不是在哄我?”
    “呵呵——哄你?”羽队长放开手说:“哄你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什么时候又哄过你?呵呵……别在这里磨叽了,让弟兄们把鱼羊肉卸下来,今晚会餐,重新过年,大块吃肉大块喝酒,犒劳弟兄们,让大家把紧绷的神经放松放松,感到付出后的获得感。”
    “是——队长。” 韩老六一听不像是哄他,高兴的一本正经说:“呵呵,我我,我保证完成任务。哦,队队,队长同志,你还有什么要求吗?饭菜品种多,时间会长一点哦?”
    “嗯,两个小时够不够?”
    “且且,用不了两个小时,我会快马加鞭,多快好省。”
    “那就好,你就去忙吧,一定要搞出气势气氛来,让所有人都帮厨帮忙,让弟兄们人人参与,其乐融融。”
    “呵呵,没问题队长,你还信不过我呀?我的祖传手艺……”
    “闭上你的乌鸦嘴。滚——滚滚——有完没完了?” 羽队长一听他老生常谈,又要显摆他据说是祖传手艺摆谱,反感的怒吼道。
    韩老六心花怒发,转过身就跑了,羽队长这才来到李玉华面前,立正敬礼后,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握住她的手,甜甜的叫了一声:“呵呵,李姐姐,身体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李玉华被他的问候感动的眼圈一红,泪水立刻就涌满眼眶,颤颤巍巍的说:“吸吸吸,我我,好,一切都好,你你,你们怎么才回来?是不是路上不好走?吃了不少苦吧?”
    李玉华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本来有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现在说起来却有些不地道了。在这个地方生活,学会了这里的方言,没有说普通话的机会,时间一长,就有些杂乱无章不流利了,从她的话里面,已经很难听出是真正地北京人了。
    喜极而泣的李玉华,这是她真实情感的流露。羽队长看到她有些难受,松开手,来到了两个个头不高的平原兵面前,早早的伸出手想握手,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却把手抬起来敬礼,并说道:“羽队长同志,我们俩从军区来,代表战友们来看望你,你身体可好?工作可好?”
    平原兵装束的兵一说话,把不知就里的他确实吓了一跳,脆生生甜美的声音,尽然是女声?犹如天籁之音,听起来似曾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匆忙之中,看走了眼的他,没有看出来这两个是军中宝贝女兵。
    军人的冬装,没有男女之分,再加上她们把头发塞进棉帽子里看不到,还有笨拙的棉大衣,把姑娘苗条的身材和妩媚都覆盖了,如果她们不说话,一不留神就会有眼不识金镶玉了,不足为奇。
    羽队长吃惊之余,怔怔的看着姑娘没有被口罩遮住的眼睛和鼻梁,眉如青山,她们的眼睛如秋水般透亮,只是涌满了泪水,似有火焰在喷出,鼻梁洁白光滑,细嫩圆润,仿佛似曾相识,浑身有些颤抖。
    身边的李玉华和通讯员张亚夫,还有炊事班的伙头军,都嗤嗤笑着看着他,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谁,就看他怎么应对突然从天而降到来的惊喜。不明就里的他,居高临下看着仰着头看着他,涌满眼眶的泪眼,浑身一颤,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心中疑惑的他,有些鬼使神差,雾里雾中抬起手,明目张胆把女兵捂住脸的口罩轻轻拉下来,女兵仰着头,不避不躲不藏,赤裸裸让他把口罩取下来,一张冰雕玉琢,青春靓丽,洁白无瑕,娇艳动人的脸就展现在眼前。
    身不由主他一看,就是一个趔趄,惊骇不已的不知所措,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颤巍巍的说:“你你……怎怎,怎么会是你?刘——雪——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这……”
    无奇不有的生活充满变数,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让他太有些太意外了,能不让他有些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吗?吃惊过后的他,突然“哈哈哈……”的大声笑起来,一个饿虎扑食,把浑身还在颤抖的刘雪,不管不顾抱起来,并且举过头顶,转着圈大笑起来。
    他突然疯狂的举动,把在场的人们惊呆了,被举起来的刘雪吓得哇哇大叫,又把车场里的兵都吸引了过来。这个荒凉的地方,可有日子没有见过漂亮姑娘了,更别说听到她们银铃般甜美的声音。
    刘雪的尖叫声,不亚于晴天霹雳,士兵们哗啦啦围了过来,看到队长举着一个女兵在大笑,都有些惊骇的莫名其妙。黑子一看他的举动有些反常,火急火燎跑上前来,担心的上前把女兵接下来,嗔怒的说道:“哎呦呦——你你,你神经病吗?把把,把人家女兵举在头顶上,吓得吱哩哇啦的叫唤,像什么话嘛?注意点影响好不好?你你,你想耍流氓吗?”
    “哈哈哈……闭上你的乌鸦嘴——”他气喘吁吁的说:“你你,你看看这是谁?你不认识了?刘晓强——你看看哪是谁?快过来?”
    惊骇不已的黑子一听,才细心的看了看艳如桃李的刘雪,厚厚的嘴唇就裂开了,吃惊的伸出手,握住刘雪得手说:“啊——哈哈哈——我我,我的天神爷啊你你,你你,你这个丫头片子,怎怎怎么会到这里来?不不,不要命啦?”
    刘雪满眼的泪水,看着黑子肿的老高的嘴说:“哼哼——我也是一个兵,你们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看不起人是不是?”
    黑子也是情绪激动的说:“不——不是看不起,而是,而是这里太不适合你们女同志来了。好——呵呵……有魄力,像个杨门女将,巾帼英雄,呵呵……’
    闻讯赶来的刘晓强一看大吃一惊,转过身来到另一位女兵跟前一看,一眼就认出是他的同学王倩,也是吃惊的膛目结舌,拉住她的手转起来了,黑子一看又吃了一惊。
    羽队长不管大家的感受,拉住刘雪的手推开人群,就想往自己办公室里跑,就连一直关注他的李玉华都忘了打招呼,真正是有些重色轻友,忘乎所以了,从天而降的刘雪,真的让他出乎意料,欣喜万分。
    在这么闭塞恶劣的环境中,竟然有红颜知己来看他,真是他乡遇故知,人生之乐事啊!心情迫切的他,了想把刘雪拉进办公室释放激情,却忙中出错,欲速而不达。
    士兵们突然间看到了天仙似地姑娘,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队长就想拉走?这算怎么回事?一头雾水的他们,堵住了他的去路,吵吵嚷嚷要知道这是谁?大有孟姜女千里寻夫的壮举,令人动容。
    士兵们看到队长和这个女兵之间有些黏糊,明眼人就知道,不是女朋友就是老婆,就把她两个挤在中间说三道四,品头论足。一向勇猛果敢的他,此刻却变得有些腼腆,竟然举止无措,不好意思起来。
    血压已经升高了,浑身也骚热难耐,觉得汗液都出来了,脑袋上有些痒痒,就把皮帽子往上一推挠痒痒。无意中一推皮帽子,就把头上包着伤口的纱布露了出来,刘雪同样羞涩,不好意思低着头,依偎在他身旁面带腼腆,想尽快逃离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尴尬场面,她想抬起头,看看为什么不走了的他,却一眼就看到了他头上的纱布。
    无论什么人,看到头上缠着白色纱布,自然会想到有伤口,绝不是为了标新立异好玩,出风头,除非脑子有病的人也难说。刘雪看到他头上的纱布,作为护士的她,敏感的程度那是不言而喻,就好像大难临头了似的,失声的说道:“你你,你这是怎么啦?头头,头上为何包着纱布?是不是又受伤了?”
    羽队长还在进退两难难受着,听到刘雪的话后,才若有所思把皮帽子往下一压,遮住了纱布,满不在乎的说:“谁谁,谁受伤了?呃……这个?哦——我是怕头冻,缠些纱布保暖啊,没事的,别大惊小怪?”
    “什么……” 刘雪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这么牵强的理由,怎么能糊弄过去?心痛不已的说:“头冻了,缠着纱布就不冻了?你你,你骗我?是不是真的又受伤了啊?”
    她的话里头,透着对他无尽的关爱,声音里也带着哭声,泪水也随着哭声扑簌簌喷涌而出,这么多士兵们围在她身边,就像不存在似的。刘雪的哭声惊动了所有人,士兵们知道羽队长是怎么受伤地,不在一起的刘雪,怎么会知道?
    不了解情况的李玉华和王倩,还有留守的军人们,还以为羽队长欺负了刘雪,都围过来看是怎么回事?李玉华关切的拉住刘雪的手,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后,也是吃惊不小。
    她看了看羽队长一眼抬起手,就想把他的皮帽子抹下来,查看他的伤口,早有了防备的他,没有等到她的手挨到皮帽子上,就往回一躲,调皮的说:“呵呵——女人的手有忌讳,可不能动男人的帽子,这是老祖先留下的规矩,你是个文化人,可别破坏了。”
    “啥啥——啥——啥……”李玉华一听觉得新鲜,不服气的说:“你你,你的思想还保守封建的很?呃……是是,是哪个老祖先留下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嗯……不让我动也可以,你就自己把皮帽子抹下来,让我看看伤口严重不严重?”
    “这——姐——没没,没事的。再说了,我这帽子抹不成,会受风的。”他无赖嘻嘻的说。
    “哦——受——风……”李玉华不明就里的说:“受——什么风?嗯……你又不是坐月子的媳妇,受的什么风?一个大男人,还能害怕受风?”
    “哈哈哈……”听到这话的士兵们,一阵轰堂大笑,更笑他睁眼说瞎话,想欺骗李玉华和刘雪,这个理由也太有些烂了。伤感的刘雪,被大家的笑声笑的伤感有些回落,听到他牵强附会的“理由” ,又觉得忍不住好笑,眼角挂着的泪珠,随着身体抖动摇摇欲坠,更显得俏丽,楚楚动人。
    就在大家笑声不断的空挡,他又一次拉起刘雪的手,几步来到了办公室门口,还没有推门进去,耳边就传来了黑子恶狠狠的骂声:“哼哼,重色轻友的东西,你娃小心着。”
    刘晓强一看队长跑了,他也拉着王倩,紧随其后来到办公室,多日不见的通讯员张亚夫,兴冲冲早就倒好了洗脸水,情愫暗流的羽队长脱去皮大衣,习惯性的把皮帽子也取下来,头上的纱布都露出了了,张亚夫一看也是大呼小叫,羽队长把眼睛一瞪,他就不敢再叫唤了。
    从盆子里捞出毛巾就要擦脸,刘雪站在身边,不依不饶要看伤口,他无奈的说:“啧啧啧——你坐下休息,没事的,我知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你——不算什么?”刘雪俏脸一沉,看着头上的纱布说:“你说得轻巧?伤口在头上,不是别的什么地方,马虎不得,怎么能没什么呢?让我看看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会不会感染?需不需要住院……”
    “啊……” 他一听就是一个趔趄:“住——住院?开开,开玩笑?我……我哪有时间住院?现在住院的兵那么多,我如果再住院了,车队不就散伙了?你别吓我,提起医院,我就害怕。”
    “哦——害怕……”刘雪不可思议的说:“医院怎么啦?医院有什么可怕?要不是医院的话,你还能到这里来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呀?”
    “这个……”羽队长想起医院,就有些发怵,看着刘雪娇艳的脸说:“医院是好,是医院给了我重生的机会,可到了医院里的人,都不见得像我一样能活着出来吧?生命垂危的危重病人,才到医院里去,我不够资格。”
    “同志——你的伤口在头上耶,可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弄不好,就会留下后遗症,眼斜嘴歪说不出话来,癫痫一样抽风,那可就晚了?唉……让我看看严重不严重嘛?”
    “切——没事的。” 他不耐烦的说:“你你,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刘雪也是无可奈何的说:“有有,有数怎么会受伤了?哎呀……你怎么还这么犟?这么长时间了?你咋一点都没变?还是在医院里那副赖皮样子……”
    “哈哈哈……”他笑着说:“我我,我离开医院才这么长时间,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我就成了孙悟空了。呵呵……别闹了,你站远点,我洗完脸,让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我更加漂亮了……”
    “嘻嘻嘻……咯咯咯……嘎嘎嘎……哈哈哈……”这是什么不要脸的话?屋子里的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刘雪的关心和爱慕可见一斑。
    站在刘晓强身边的王倩,突然想到了什么?提起粉拳砸到了刘晓强身上,横眉竖眼的说:“哼哼,我说老大?你你,你是怎么保护队长地?吃干饭的吗?队长受伤了,你你,你怎么没有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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