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童心未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两个车队的灵魂人物,在谈笑风生中受伤,又在谈笑风生中恢复。这种心境,也只有在走过千山万水后,才能感慨秋月春风等闲视之,把苦难看成一种乐趣。
    谈笑间,所有的一切都随风而去,境界岂止是高尚?更是一种豁达通明,诙谐洒脱。不经意间,天已经黑下来了,汽车灯光明亮如柱,刺破了黑彤彤的夜空,把车前头的河床上照的如同白昼。
    沉默不语的黑子突然间问道:“咦——我说哥们,刚刚,刚才翻车的地方到了没有?你看着些,别错过了。”
    “呃——你想干嘛?”羽队长吃惊的说:“还想翻一次车呀?”
    “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黑子气呼呼的说:“说说,说什么鬼话呢?别诅咒了好不好?我我,我是想找到那块让我们翻车的石头,吐上几口吐沫,再尿上一泡尿,把心里的恶气出一出。”
    “哈哈哈……”羽队长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你,你娃真可爱啊。这是小时候的把戏,走路绊倒了就怪石头,起来后,就对着石头吐口水,还要再踏上几脚,现在还没有忘记吗?还想用一次?”
    “哼哼——那当然,”黑子理直气壮的说:“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规矩,不把绊倒你的石头吐上几口口水,再踏上几脚,下次还会在这个石头上吃亏。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哼哼……不能忘记了报仇。”
    “呵呵,如果你再把石头咬上几口,你就把便宜占尽了。”
    “你……”黑子想反击,灯光里却出现了翻车现场,他抬起油门踩刹车,汽车屁股立刻在冰面上摆了起来感觉不对,刹车会把汽车刹翻车,赶紧抬起刹车,加了一脚油门,汽车屁股立刻就保持直行,不侧滑了。
    不侧滑的汽车再踩刹车,车速很快降下来,等到汽车停下来的时候,那块把汽车撑翻了的石头就展现是灯光里,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气可恨,大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
    黑子停好车后,怒火填膺般恶狠狠打开车门子,一副气势汹汹决斗的架势,不管不顾下车了,好像与石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没想到脚踩到冰面上就不听使唤,“跐溜”一下,整个身体顷刻间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倒下了。
    身强力壮的他,还是有些对策,就在身体失去控制,结结实实摔倒在冰面上的一刹那,他的手“忙里偷闲”抓住了汽车脚踏板,上身没有摔到在冰面上,可两条腿似“小儿麻痹”一样不听使唤,平展展放在冰面上,挣扎了多少下,都收不回来。
    黑子的突然滑倒,让坐在车里的羽队长始料不及,他本想关心的问一声,却看到黑子爬在脚踏板上噘着嘴,气的翻白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小心翼翼下了车,把他扶起来,大声的骂道:“哼哼,你疯疯癫癫的神经病吗?急着抢亲去里吗?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憨着里吗?不知道冰面上会滑倒人吗?哎呦呦——说你笨,你真的笨的和驴一样,不想活啦吭个声,我帮你一把行不行?你这样一次次的吓人捣怪,我让你娃吓不死,也吓成疯子了。咦……受伤了没有?”
    “屁话——”黑子无所谓的说:“人又不是纸糊的,摔一跤就受伤了?那全世界的人早就死光了,我说你娃嘴里能不能留上些口德?别乘机沾我的光。”
    “呵呵——你有屎的光哩。”羽队长无奈的说:“赶紧走吧,前面的弟兄们看不见我们,随后就找回了。”
    “知道。”黑子倔强的甩开羽队长手,不服气的说:“哼哼,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就走,用不了多长时间。嗯嗯,现在吐口水的地方有两处,石头上一处,翻车的地方一处。”
    “哎呦呦——赶紧吐,别磨叽了,多大的人了啊?还玩小时候的游戏?你是不是返老还童了?”
    “啥啥?我我,我老什么?媳妇还没有娶呢,还什么“童”不“童” ?长不大的发愁呢?呃——你你,你娃也是受伤者,过来尿上一泡尿,把这里的邪气冲一冲。”黑子郑重其事的说。
    这两个童心未泯的军人,在汽车灯光里,对着那椭圆形万恶的石头 ,一人一泡尿浇了上去,尿尿时奇迹却出现了,光滑的石头上不见尿流,尿到石头上的尿,飞溅起来的尿,顷刻间被冻成冰珠在四处滚动,其余的尿,全部冻在石头上不流淌,像一个冰塔一样垒起来了。
    黑子一看吃惊的说:“我的乖乖,有有,有意思哈?尿怎么不流啊?我的妈呀?这这这,这个地方真的有鬼呀?”
    “鬼你个头啊——”羽队长看着垒起来的尿塔说:“石头的寒冷,加上空气的寒冷,尿的温度顷刻间就消失了,它不就冻成冰了?这是自然现象,有什么大惊小怪。”
    “这这这,这个……有些太不可思议了?你你,你娃别哄我,有鬼的话,咱们就驱鬼,用炸药把这个石头灭了。”黑子恐慌的说。
    “呵呵……你这个牛鬼蛇神,什么时候都神神道道自己吓自己。这是自然科学,水的特性就是遇冷结冰,遇热变成液体,再热变成气体,很自然的自然现象么,怎么能和鬼扯到一起了?乱弹琴。你要是用炸药把石头灭了,爆炸的威力冲击波,把这里的石柱子震倒一个堵塞了河道,我们还活不活了?哎呦呦,没文化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愚昧,不要自掘坟墓,听见了没有?”羽队长劝慰道。
    黑子一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翻了翻眼睛不吭声了。羽队长这才细心观察起这块让他受伤流血的石头。石头下面不知道有多深多大,全部被冰冻的严严实实,露出冰面上的部分,有五六十公分高成椭圆形,光滑平整,曲线优美。
    汽车轮胎能不受任何阻碍上到石头上,假如这块石头不是椭圆形,而是方方正正的石头墩子,高速行进的汽车碰上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羽队长想到这里就是一个颤抖,不敢往下想,提起裤子转过身往四周一看,黑乎乎的有些怕人。
    黑子一个劲的往石头上、还有翻车的地方吐口水,想驱除晦气,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是不是又要下雪不得而知?每下一场雪,就会对车队的行动带来一份困难。积雪要是再增加几十公分高,汽车就无法在雪地上驰骋了,积雪的厚度会让人望而生畏,寸步难行。
    办完了手续,两个人上车后,汽车战战兢兢穿行在石林之间,一点也不敢马虎。灯光里的石柱子别有一番风味,极有看点,肚子却饿得嗷嗷叫无暇顾及,没有一点点欣赏美景的灵感。来时的满负荷,加上是上坡,汽车有些吃力,现在就截然不同了,轻飘飘的汽车,轻轻地的给点油门,就像风一样跑起来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汽车冲出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河道,赶到了指定的集结点。所有的汽车都到齐了,羽队长集合点名清查人数,一个都不少,他一声令下,就地宿营,士兵们一轰而散,自己给自己准备起晚餐了。
    一天的劳苦到此为止,疲惫的士兵们,用铁锹铲去厚厚的积雪围坐在一起,每个人面前都放着各自的喷灯炉在呼呼燃烧,炉子上架着高压锅,不停的往锅里加雪化水。
    羽队长就躺在雪坡上,就像躺在沙发上一样惬意,关心他伤势的士兵们,时不时前来询问,他心里面好感动,刘晓强更是不依不饶,坐在他和黑子中间“批判”着:“哼哼,你们两个也是老江湖了,多少的大江大河都过来了,怎么能在这小河沟里翻船?是不是老年痴呆?老眼昏花了?连石头都看不到往上撞呀?想自杀呀?”
    “臭小子,石头埋在雪地里,不是看不到吗?我们又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鸡蛋与石头的关系,也不是为了寻求刺激找感觉么?”
    “哼哼——我看就是。咦——你们两个怎么能坐在一起?知道不知道一损俱损的道理?万一你们两个都翻死了,让我们怎么活?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嗯……不知道吗?再说了,你们两个都是车队开车的祖师爷,要知道给大家做表率,要让大家从你们的脸上看到希望,看到英勇无畏,看到和他们与众不同,现在可倒好?你们两个一同翻车,一同受伤,让大家看到的就是这些吗?真正是,为老不尊。”
    “你……说完了没有?你知不知道会水的鱼儿让浪打死?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开车没有专家,发生事故不分老幼,你看看公路上的交通事故有多少?可我们这里连公路都没有,能有这样的结果,就是老天保佑了。”
    “切——说得轻巧?老兵了,还用得着别人操心吗?你们两个是车队的脊梁,不为自己想也就算了,怎么能不为大伙想想?这个……”
    “镇压。”羽队长忍受不了教父一样的说教,恶狠狠地说。
    刘晓强一听口风不对,想翻起来逃跑,羽队长和黑子两个彪形大汉伺机而动,能让他轻而易举逃跑了?两个人配合默契,抓住刘晓强的腿倒提起来,一个倒栽葱,整个人就插进雪地里,声声叫唤的刘晓强,顷刻间就闭嘴了。
    两个人一松手,刘晓强的两条腿也淹没在积雪里,黑暗中,别的兵看不到他们恶作剧,刘晓强翻起来还想说些什么,黑子无奈的说:“唉,徒弟,省省吧,饿了一天了,让我也吃口饭,喝口水,休息一会行不行?”
    “不行。”黑暗中传来了王建华的声音:“现在不能吃饭,等一会吃鱼。你们两位首长,今天受伤流了不少血,我们抓上些鱼,给你们补一补,也算是对首长的关心爱护。”南方兵王建华的口气,听起来就好像势在必得,好像鱼就在他的口袋里似的。
    黑子却觉得在糊弄他,没好气的说:“滚一边去,听了你娃的话,就把年都过错了,鱼在哪里?拿来我看看?别在这里耍嘴皮子,自己弄上自己去吃,我没有那个口福,不想上你的当。”
    “啊——这这这,怎么能……”信口开河的黑子,说话不过脑子,不管王建华怎么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把王建华弄得下不来台。他顿了顿说:“一排长,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对我有些信心好不好?我还没有去弄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我王建华别的方面不敢和你比,甘拜下风,可弄鱼的事情,我就敢说大话,甚至敢立军令状。一排长,你敢不敢和我打赌?愿赌服输。”
    吆喝,王建华真是胆大包天啊?竟敢和黑子这样的灵魂人物挑战,把所有的人都镇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家怔怔的都在面面相觑,好像听到了天外之音似的,有些不可思议。
    黑子撅着老高的嘴,眨巴着小眼睛,莫可奈何看了看羽队长。羽队长却双手抱头躺在雪地上,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姿势,任凭事态发展。
    黑子一看他置之不理,就对着王建华说:“呃……赌什么?划出个道道来?总总,总不能赌命吧?”
    “嗯……”王建华释然的一笑说:“一排长,你说的什么话?咱们怎么可能赌命?就是一个鱼的事情,不值得。咱们就赌一壶酒,你看行不行?让队长给我俩居间,不过我还有个请求,不知道队长同意不同意?”
    “呃……”羽队长一听来了精神,从雪地上坐起来说:“什么请求?你尽管说。只要你不危害国家安全,不危害人民安居乐业,不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不影响我们弟兄们的团结友爱,本队长就支持你一把打败一排长同志,替我出口气,呵呵……。”
    大家一听一片欢呼,黑子气的翻眼睛。王建华却怯怯的说:“队长,我我,我有那么可恶吗?再说了,我有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能力水平吗?你别吓我。我是想请示你,能不能用些炸药?把冰炸开好捞鱼。队长,我保证,一定不会浪费炸药。”
    “呃……这个?可以。你也是为了大伙嘛,我同意。不过,安全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办?别给我机会找你麻烦。”
    “是——队长,我不会给你机会的。”王建华一听心想事成,高兴的原地挑起,落地后兴冲冲离去了,带着自己的一帮子南方兵老乡,扛着铁锹,拿着用废半轴制成的钢钎炸药,向着宿营地这片湖区进发了,眨眼之中就消失在夜幕中了。
    刘晓强看到王建华趾高气昂走了,还想继续自己的话题,他觉得没有达到目的,掏出烟来给两个人点上,还没有开口呢,黑子却急聊聊的说:“我我,我说哥们,你怎么发动群众和我过不去?你你,你啥意思呀?是不是想出我的丑?”
    “哦——你有个茄子的丑哩。”羽队长狠嘟嘟的说:“老伙计,你看你刚才对王建华的口气和态度,还像个当领导的样子吗?他那么热情的跑来报告请示,你却冷嘲热讽不当回事,就是不同意,也要好言好语的说嘛,可你……” 羽队长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弟兄们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能坚持下来,没有抱怨,没有丧气,多么不容易啊?今天又是我们俩坐的车侧翻,对大家都是一种压力,就像刘晓强说的,我们俩都不能掌控在雪地行车安全,他们怎么办?除了担心,更多的就是恐惧。我正想办法消除他们的这种心理障碍,不然的话,他们就不敢开车了。”
    “哼哼,不至于吧?”黑子不理解的说:“你说的太悬了吧?最近翻的车还少吗?发生的事故还少吗?也没有把他们吓趴下,也不见闹情绪?撂挑子呀?”
    “哼哼,我说你这个猪头。”羽队长气嘟嘟的说:“出了这么多的事故,没有把他们吓趴下,还不是我想方设法把大家拢在一起没有散摊子,要不然,你早就回家娶媳妇去了。唉,前几天的那种局面,只要有一个兵撂挑子不干了,就会成多米若骨牌一呼百应,说不定,整个车队就剩下我们三个了,我们除了回家,还能干什么?”
    “哦,我我,我怎么没感觉?我看他们都劲头十足,干的欢着哩?”黑子不相信的说。
    “且且。”羽队长轻蔑的说:“就你娃那猪脑子能看出来,车队就已经失去控制的能力了,如果到那时候,就是兵圣孙武在世,都挽救不了已成的定局了。”
    “哦——我说哥们,造成这种局面,也不是我们的过错,是我们管不了的上级首长,胡球乱指挥造成的,才让大家对我们失去了信任和依靠。”
    “嗯——你说对了一半。”羽队长看着看不清的他说:“弟兄们对我们这些和他们生死与共的指挥员没有失去信心,主要是看不起我们无法掌控车队。所以,我才出重拳,打掉了张副部长两颗牙,又让你从军分区不辞而别回来,让战士们看到了我们的心和他们在一起跳动,他们的疾苦有人心疼,对不合理的指挥敢作敢担,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减少无谓的牺牲,拯救更多的灾民们,极大地发挥出我们的价值,才是大家重新恢复了对我们的信任。可是,今天的翻车,对他们来说又是一次打击。”
    “啊……”黑子一听,吃惊的说:“听听,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屁臭气。嗯,你想采取什么办法?怎么样才能消除他们对我们的看法?鼓足勇气在这里呆下去完成任务?我听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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