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节 酒 浴
    “强强——你别想了,能听到你有这番感悟,犹如醍醐灌顶,我们大家真为你高兴,真正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部队是所大学校,这话一点都不假,能教出你这样有情有义的学生,就更了不起了。我们哥几个还经常聚在一起,为你发愁呢,如果你还是原来那个猪嫌狗不爱的样子,咋办哩——愁死我们了——没想到今日一见,把我们的愁绪都一风吹跑了,你能有现在的变化,确实让我们吃惊。
    唉——谁会想到,那么匪的你拉大旗占山为王,骄横跋扈,害人不浅,能变好啊——打死都没人能相信,只有往坏里变自取灭亡,不危害社会,就算你对社会做出的贡献了。
    哎呦呦——你变化的这么快,不但让人不适应,还觉得有些怪怪地。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在学习你们车队事迹的时候,念到你名字,压根就没想到是你,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别人,打死没人相信。
    后来我们哥几个,到你家里去看你妈妈,才知道那就是你,把你妈妈乐的给我们做了一桌子好饭菜,非让我们喝醉了不可,整整忆苦思甜了一个晚上……”
    “可不是吗?唉——你妈妈眼里流出的泪水,是那么的幸福自豪,把我们的心都泡软了,也让我们知道了什么叫慈母泪的滋味。那场景你不在,也许你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你妈妈会流出那样的泪水,让人感动,让人振奋,你如果见了会终生难忘的。我们哥几个,昨天还会聚在一起,还说那次过目不忘的事呢……”
    “不可想象啊——你现在成了功臣,成了人们学习的英雄,是你请客祝贺进步呀——还是我们坐东,为你庆功呀——你可别装蒙混过关。现在好歹我们都混出个人样了,妈妈们为我们流出的是幸福的泪,而不是伤心的泪了,我们也要为自己干上一杯,你说是不是?” 刘建曾经是刘晓强得力的左膀右臂,现在所说的这一番话,又让刘晓强刮目相看。
    他长得身体精瘦,皮肤稍黑,个头在一米七十以上,是个敢作敢为的猛男。
    刘晓强看着昔日的虎将,如今变化的人模人样,心里感到很是欣慰,本想说说自己的感受,低头看了看生命垂危的羽队长后,忧心忡忡地说:“哥几个,我现在还没心情考虑这些事,你们别见怪,等我队长脱离了危险后,咱们再说这件事好不好?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什么功臣英雄,以后再也不要提,别让我难受好不好?
    就像你说的不危害社会,就已经做出贡献了,还敢当什么功臣英雄啊——不要把这么伟大的名字玷污了。咱们都好好努力,报效国家,说不定以后会有这么一天,到哪时候再提不迟。现在,咱们开始给队长洗个酒浴,也给他降降体温,这样烧下去,就把“机器”烧坏了……”
    “啊——”刘健一听,吃惊的说道:“你——这样行吗?这里是医院,不是高原,你可不能胡来——”
    刘晓强胸有成竹的说道:“哥们,别忘了我是汽车兵,整天跟机器打交道,温度高了就得加水降温,要不然就把机器烧毁了,连这都不知道,我不是白混了吗……”
    “你——这——”刘健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你——你这么给你队长洗酒浴,会不会适得其反,弄巧成拙呀——有没有什么科学根据没有——可可——可别再整出别的什么事来……”
    “不会吧——”刘晓强一听,心生疑惑的说:“嗯嗯——我想不会吧——老看到有人发烧的时候,把湿毛巾捂到头上降温,和我们给队长洗酒浴是同等的道理。洗是手段,降温是目地,天气这么热,我想不会有什么事吧——嗯——再说了,我队长爱喝酒,说不定闻到酒,就会受到刺激,还能醒过来呢……”
    “唔——”刘健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哥们我现在才入门学医,肤浅的很,还不知道个所以然呢——不过,按道理上来说,是行的通地。那——咱们就慢慢来,别太猛了,会把他激坏……”
    “行——”有人支持的行动,自然是雷厉风行。
    愣头青刘晓强放心的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开始动手。”
    几个莽撞的年轻军人,怀着一颗良好愿望的心,把昏迷中的重伤兵给剥了个精光,正准备往身上擦酒呢,值班护士按时按点进来观察,刘晓强急忙把被子往重伤兵身上一盖,紧张的看着护士的一举一动。
    也许是护士没有发现他们的无良“企图” ,还是例行公事,检查了各种仪器后,脸上毫无表情的又转出了病房,把几个愣头兵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心像作贼似地跳的“嗵嗵”乱响,相互看了一眼,都把舌头伸出了嘴,好像吓得不轻。
    该干的还是继续干,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和不良反应,这些冒失家伙,又把重伤兵的被子卷掉,就要开始动手了,翟飞飞却突然的惊呼道:“等等,我去问一问护士,队长的体温是多少?等我们擦完后会不会有降低?要是有个体温计就好了……”
    “切——”王晓军说:“这里是医院哦——一个体温计有什么难?我哪里倒是有一支,你们等着我去取,很快的。我说哥几个先别动手,尊重科学,是人类进步的标志呀——同志们——”说完后,转身飞也似地跑了。
    等着开始的愣头青们,眼巴巴在等待着,听到飞快的脚步声,人就喘着粗气来到了大家面前,顺手就把温度计插到队长的嘴里,他的手还没有取回来呢,刘晓强极快的又把体温计从队长嘴里给拔了出来,厉声的说:“你你——你想害死我队长呀——温计要是咬断了,不是把人毒死了吗?你是成心是怎么着……”
    还在喘气的王晓军说:“老老——老大——你说的那是啥话——我要是成心,费这个劲干啥?现在他在昏迷,怎么会动嘴呢——再说了,不往嘴里插,还往哪里插?两肢胳膊都输着液体,夹不住温度计,还能往哪里插——”
    咦——是这么个问题,在场的人们一看,可不是吗?队长的两个胳膊叉开着,胳肢窝里放不成体温计,还能有啥地方呢?这群兵就在不难找的身上,又重新找开了,哪儿还能插体温计呢?还把他们难住了。
    几个笨头兵,齐刷刷的把目光从病人身上移到了下身,再往下的话,就更没有地方插了,只有身体中间部位了,这部位除了档部就是肛门,最理想的就是肛门,可刘晓强不让插,说是有些不雅观,最后,还是插在了腿根部的缝隙里。
    把体温计插好后,好像是完成了一件多大的工程,他们脸上都泛着自豪的表情 ,在静静地等着快要见分晓的结果。就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一个说时间差不多了,一个说时间还不够,应该多放一会,体温会更准确。
    你吵我也吵,总是争执不下,他们的手,也回来再体温计上碰撞,这个要取,那个不让取,没有一个统一观点,尿不到一个壶里,意见总是不一致。
    时间也就在他们的争执中过去了,到最后达成统一意向后,时间确实也到了。
    拔出体温计后,飞飞拿在手里,对着灯光慢慢地转动体温计,在找放大角度,找到后静静的大睁着眼睛,点着头在数体温计上的刻度,到最后头不点的时候,惊骇的嘴却动起来了:“哎呀——我地妈呀——四十度零八,烧糊了——我说哥几个,赶紧的开工降温。”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呼啦一声围过来,你争我抢都要看一下体温计,不相信这是真的,等都看过后,表情就没有了刚才的自豪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焦虑。
    满怀焦虑的这几个兵,拿起提前已倒在缸子里杯子里、还有饭盒的酒,用早就准备好的药棉,沾着酒往队长身上涂抹起来,满屋里都漂散着酒的醇香,说明这酒是真正的好酒。
    这群败家子,把这么好的酒都舍得,只要能帮队长减轻一点点痛苦,他们有什么舍得,别说是这美酒,就是身上的血液,在此刻都舍得。队长的昏迷,都揪着他们的心,什么时候能醒来,是他们急切盼望的事。
    如果长时间高烧不退昏迷下去,一切的一切都完蛋了,哪会有多少人而为此痛心?有少人为此而流泪?尤其队长的亲人们,就会有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爹妈如何度过余生?
    还有他的那帮出死入生的弟兄们,又如何面对?还有正在进行着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将会带来重大损失,这些一连串的问题,都在这些笨兵的脑海中穿梭。
    为此,他们心急如焚,不懂科学,狗咬火车,就用他们自己认为能唤醒队长的笨办法,在真实的实践着。
    至于有什么效果天知道,他们认为一定会有,良好的愿望和行为,也会一定达到目地,这就是他们的信念。
    擦到队长身上的美酒,顷刻间就带着他体温蒸发而去了,手中的棉花,还没有蘸到酒呢,擦到身上的酒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是比别处更洁白的皮肤。
    就在这些笨兵聚精会神工作的时候感动了上苍,老天爷看到后,也有些感动无以为报,把大片大片的乌云,从遥远的地方拖到了这座城市的上空堆积起来,把满天的星星挤得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天空顿时乌云翻滚,成了泼墨画,黑的伸手不见了五手。
    闷热的大地,在浓厚的雾云笼罩下,狂风也随着乌云到来身先士卒,怒吼着扫清烦恼的酷热,一阵紧似一阵抚过大地,带着热量,也带着没有根脚的残枝败叶,纸片垃圾,风烟滚滚来天半,奔向了要去的地方。
    堆积好了的乌云厚积薄发,蠢蠢欲动,开场白总是少不了,先给大地打了个招呼,咳嗽一声电闪雷鸣,炸雷就响彻云霄叫嚣了起来,给夜幕中的各种生灵提了个醒,接踵而至的道道闪电循环往复,崔古拉朽撕裂了云层,乌云兜不住的雨,星星点点漏了下来。
    漫天乌云,满天炸雷阵阵,闪电闪的越多,口子撕裂的越大,兜不住的雨震落了,往下流的越多,顷刻间,倾盆大雨如盆倒似地倾泻而下,可真叫个大呀,大地上顿时白茫茫一片,街道上雨水横流,河流也暴涨了起来。这是雷雨季节 ,说来它就来,没个定数,好大的雨啊——
    正在全身关注擦酒的刘晓强,听到一声炸雷后,不由的身子一顫,把手中的药棉震到了队长身上,他的身体,迅速爬在了队长身上,想挡住雷电。大
    家诧异的看到他反常举动后,关切的问到怎么了?
    他睁着惊恐不安的眼睛,往四下里一看,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苦笑了一下,捡起药棉说道:“这个——我是对雷声有些过敏,高原的雷电,把我的心都击穿了,一听到雷电,就由不得浑身发抖,就想起在雷电中牺牲的战友,我的心难以平静。你们不知道,雷暴区的雷暴有多么可怕?车轱辘粗的雷电照到汽车上,汽车瞬间就消失了,我那些生龙活虎的战友,随同消失的汽车都消失了,好不惨烈——他们的音容笑貌,就在我眼前出现,难抑我心中的悲伤,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流。唉——我想我这一辈子,只要听到打雷声,就会为我殉职的战友流泪,我想念他们,忘不了他们。”说着话,刘晓强就哭了起来,伤心的浑身都在抽动,好像有多大的悲伤似地。
    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围到他身边劝慰,可刘晓强的情绪一时难以过去,再劝也止不住。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听到有什么响声在屋里响动“叭叽叭叽” ,大家都莫名其妙面面相似,睁着惊恐的眼睛匪夷所思,猜测这是哪来的声音?
    过了一会,“叭叽叭叽”的声音又传到了耳边,大家顺着声音寻去,是躺在病床上的队长在叭叽嘴,吃惊的大伙一看,队长的嘴在动,不敢相信似地相互望了一眼后,一涌而上围在队长的床前喊开了。
    刘晓强接着他还没有过去的悲情,对着队长就更悲伤的喊开了:“队长——队长——你醒醒呀——我是刘晓强,你都睡了多少天了?什么事都不管,把我们都吓死了——你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不管我们了?我们可没有不听话呀——刚才的打雷声,肯定是还在高原的战友们再喊你,你醒来呀——队长——我们都快急死了——医院要锯掉你的腿,你再不醒来,我可就挡不住了队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你说话呀——队长——呜呜呜……”
    他声泪俱下的哭喊,悲伤的哀恸,把在场的同党们都给惹哭了,一个个流着泪,帮着他喊队长,可队长除了偶然动一下嘴外,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直挺挺的像个植物人。
    可就这拌几下嘴的动作,让刘晓强激动不已,这是多少天来,唯一能表现除了呼吸外的又一个重大举动,那就是希望的象征,也是好转的开始,怎能不让心理接近崩溃的他振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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