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邀功请赏
    吓软了的羽队长一看平安无事,刘晓强给他点了根烟,扶他起来,在光滑的冰面上往回走。脚底下的冰参差不齐,高低不平,不听使唤的脚各行其是,身体摇摇晃晃,两个人搀扶着艰难行走。
    刘晓强使出全力防止摔倒,兀突的说:“队长,那个老小子给你示威,你还不计前嫌,还冒死帮助他,你就不生气吗?”
    羽队长一听莫名其妙,略一沉吟说:“怎么说话呢?什么老小子?没大没小口无遮挡?没有素质涵养。人家是老革命老首长,新中国的缔造者,他的岁数能给我们当爹,还和我们年轻人在这里爬摸滚打,真正是老当益壮的老英雄,令人敬佩,你可不敢信口雌黄不尊重他?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礼尚往来相互相成,不知道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呀——送人玫瑰,手留余香,是一种高尚情操,也是展现自己与众不同的绝借机会。什么是机会?机会是给有准备有能力的人预留的。没能力,爱莫能助也就算了,也要摇旗呐喊助威,有能力就不能袖手旁观,看人遭殃,为什么不一展身手救人于危难之中?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一招鲜,吃遍天,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费的力气。付出了不一定有收获,不付出就一无所获。这个大首长,是我见过最大的首长了……”
    “比他大的官有的是,你没有见过?” 刘晓强不可思议的说。
    羽队长一看他鄙视的表情,实话实说:“我的老部队是坑道兵,整天家在山沟里打坑道,我们的团长都轻易见不到,偶尔有大首长来视察,远远的看一眼就激动得不得了,哪有直接面对的机会?嗷——这一次上高原路过军区的时候,军区刘副司令到火车站送我们,还给我们吃了一顿手抓羊肉,可吃美了——呵呵……”
    “啊——刘副司令——你——见过了?那个老头怎么样?”刘晓强一听是他爸爸,诧异的说。
    羽队长一听,瞪了一眼说:“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人家是司令员耶——真正的封疆大吏,怎么就是老头子了?少不更事,胡说八道。常言说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官越大越是平易近人。刘副司令慈祥的就像一个老父亲,叮嘱我们一路上吃好喝好,照顾好自己,他还说见过我,可我却没有印象了……”
    “啊——我爸——这个——老头子见过你——”刘晓强差一点露馅了。
    羽队长一听他吞吞吐吐,言不由衷,没有意识到刘副司令就是这个机灵鬼的爸爸。瞪了一眼说:“冻结巴了?我有个老乡给他当参谋……”
    “是不是杨参谋……” “咦——你小子怎么知道?你能掐会算呀……” “这——军区大院我很熟,杨参谋我认识……” “啊——你认识我老乡呀——这么说来咱们还是有缘人。杨参谋和我是同年兵,乘坐一节火车皮当兵入伍,我们俩个人关系还不错,他陪着刘副司令来送我,我好感动哦——亲不亲故乡人,他乡遇故知好高兴,老乡说我曾经从洪水里救过刘副司令,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啊——你就是那个救我——怎么会不认识我……”刘晓强惊愕的一个趔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刘晓强听说过父亲下部队视察,突遇山洪暴发,泥石流倾泻而下,乘坐的吉普车逃无可逃,被洪水吞没,岌岌可危。死生存亡之际菩萨显灵,从天而降一辆训练新兵的教练车,不顾生死从洪水里救了出来,却不知道救他的是谁?一直苦苦寻找报答。时光荏苒,阴错阳差就是找不到,他爸爸耿耿于怀,他奶奶不依不饶的数落他爸爸,怎么能无情无义?
    救命之恩大过天,怎么能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谁?此刻一听,怎么能不让他大跌眼镜?此刻自作聪明的想 还以为他爸爸不知道,岂不知火车站已经偶遇了。
    不知原由的羽队长一看他反常的表情,不以为然的说:“臭小子我什么我?我在洪水里迷了眼睛,眼睛里全是沙子睁不开疼死我了,我的徒弟们赶紧把我送去了医院,我就不知道救得是谁么?我老乡一说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才第二年兵,刚刚当上师傅,举手之劳的事情一风吹过了,没有人提起来就忘了,谁想到救的是司令员?呵呵——刘副司令还和我握手了,牛逼吧—”他得意的说。
    刘晓强一听,惊骇的说不出了。无巧不成书的队长,竟然是救父亲于危难之中的恩人?握个手,至于这样沾沾自喜吗?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刘副司令的儿子,不知道做何感想?生活的其乐无穷,就在于冥冥之中的机缘巧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想了想张大队长的蛮横无理,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就说道:“队长,那个老小子,不,张大队长以大欺小,你不生气吗?”
    他一听毫不在乎的说:“切——大首长指手画脚习惯了,说起话来自然咄咄逼人,我一个无名小卒,能让他指指点点,是可遇不可求的荣幸,干嘛生气呀——对手越强大,才有目标超越哦。唉_自从我离开老部队,离开了我师傅,就没有人跟我过不去,没有人给我施加压力,也就没有人关心我了……”
    “哦——你师傅是谁呀……” “你师傅和我是同一个师傅,现在是运输连连长,时时处处找我的麻烦,我做的再好都不表演我,像黄世仁一样可恶,逼迫我成长壮大,我出事了却义不容辞替我扛,要不是为了我降两级,已经是营长了……”
    “为什么降了两级?你出什么事故了……” “我捅娄子了,为我的徒弟高云福抱打不平,打翻了团参谋长……” “为什么呀……”
    “欺人太甚,忍无可忍。那天我们在河滩里拉沙子,团参谋长乘坐吉普车来视察,走在路上忽忽悠悠,磨磨蹭蹭的速度极低,我徒弟高云福刚刚单放开车,跟着吉普车走了一阵不敢超车,可是每台车有任务,拉不够趟数是要受到批评的,臭小子不懂行情就超车了,没想到捅了马蜂窝,惹怒了参谋长惹祸上身,吉普车追上去堵住了他,高云福下车后他就拳打脚踢,我疯了一样开车,赶过去护住了高云福,质问他凭什么打人?官兵平等是纪律条例规定的,打人就是违反纪律。参谋长一看我小兵一个,不把我放在眼里,举起拳头还想打我。士可杀不可辱,不珍惜自己的威严就是自取其辱,我抡起一拳就打翻了他,捅破了天。团里要处分我,我师傅不干,宁可自己降级都行,所有的责任师傅扛了……”
    “师爷够义气呀——有机会我得去拜访师爷,向他致敬,要不然我可就遇不到你了,还降一级为什么……” “为了赵群里……” “赵哥?他怎么了……”
    “那个二逼货,当兵前就是地方上的混混,地痞流氓那一类的古惑仔,当兵了恶习不改,我命苦摊上了他。臭小子惹祸招灾不得消停,害得我三天两头在全连大会上做检查,气得我恨不得杀了他。不过,那小子对别人立马横刀,对我却百依百顺,我就是动手动脚打他,他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学开车学的贼好,那一批学员里头他出类拔萃,给我挣足了面子,结果和别人打架动刀子,捅破了人家的肚子,部队上要开除他军籍,我人微言轻救不了他,就去求师傅,我师傅又去求他的师傅,串起来就是师出有名了,师傅自贬一级……”
    “呵呵——赵哥还有这么伟大的丰功伟绩?失敬——我还得向他好好学习……”
    “你敢——哪个二杆子,已经让我吃不消了,我就是个排级军官,贬掉一级就打回原形回家放牛了,你如果向他学习,我就灭了你……”
    “哈哈……队长,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祸招灾,有我给你保驾护航,你会青云直上……”
    “你是谁呀——胎毛未退的新兵蛋子,口气比脚气还大?那天我打你是为了救你,你还咬牙切齿的不依不饶,要和我拼命,就凭这一点,你就是鼠肚鸡肠的小人,不识好歹……”
    “队长你小心眼了,那天你下太手太狠了,把我的半个脸都打肿了,脑袋里嗡嗡作响,我还以为你欺辱我哩,就怒从胆边生,不是我师傅开导我,真的就误会你了。对不起队长,现在我可是想通了,返回基地我请你喝酒……”
    “哄瓜娃子是吧——你娃想通了就好,用不着猫哭耗子假慈悲,照顾好你师傅,就算是扯平了……”
    “照顾好师傅应当应份么,你放心就是了。”刘晓强信心满满地说。
    脚底下打滑,身子掌握不住平衡,羽队长兀突的说:“你给你师傅洗过衣服吗……”
    “什么?洗衣服——我长这么大就没有洗过衣服,也不会洗衣服,师傅给我洗衣服哩……”
    “你是残废呀——你不会开车都学会开车了,学会洗衣服比开车还难吗?不给师傅洗衣服,你就不知道尊师重教,师傅给你居心叵测留一手,你一辈子都赶不上趟了……”
    “哦——留一手?洗衣服就不会留一手了……”
    “自古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师傅害怕徒弟超越自己,总是预留撒手锏预防后患,而洗衣服是表明尊师重教的心态,博得师傅信任,师傅就会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哦——你给师傅洗过衣服吗……”
    “废话不是?我刚当兵的时候也不会洗衣服,新兵班长教会了我洗衣服缝被子,学开车的时候,想给师傅洗衣服都没机会。我们四个徒弟,我和你师傅还有何夏生,王福生,他们几个人比我岁数大,社会经验比我丰富。我是学生兵,傻乎乎的根本就沾不上边,可是我有文化,玩心眼他们就不是对手了,时间一长,我给师傅洗衣服的几率最多,得到的真传也最多,进步最快……”
    “洗衣服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你给国家主席能洗衣服吗?你能给美国总统洗衣服吗?想破头能有机会吗?这个社会任何人不欠你什么,凭什么无缘无故的为你付出?你师傅不欠你什么,他凭什么教授你?他学的技术也是付出得来,你为什么不想付出?知识就是金钱,是有价值的,要想获得,就得等价交换,自古如此……”
    “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知识就是金钱,受教了队长,谢谢你,我又欠你一顿酒,有机会一定补偿。你放心,我一定要给师傅洗衣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刘晓强豁然顿悟的说。
    “你们两个人摸逼蹭痒,快点阿——” 黑子开着车来来回回耍杂技,表演完了就要谢幕,又一次冲过来爆粗口。
    黑子害怕塌冰,不让他们两个人坐车,汽车漂移着转了一圈呼啸而去,他们俩个人才走到河心。河岸上的军人们一片欢腾,刘晓强看了看影影绰绰的张大队长,高兴的向他们张望,心怀不恭的说:“队长,那个张大队长强迫你执行命令,都拔枪了,不把你放在眼里,太有些嚣张跋扈,不把豆包当干粮,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闭嘴,人家是大首长,现在是这里的最高统帅,有资格有权利扬威耀武,不服气就是找死,你可不敢惹祸招灾。我不执行他的命令,也是傍猪吃象的权宜之计,不能让弟兄们白白送死,真正地认起真来,他能把我撤职查办了,他有这个资格。可反过来看,他也能让我们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他又不是我们的顶头上司,我们也不属于他辖制,有分分钱的关系吗……”
    “你娃眼拙,看不出来一个师级军官蕴含的价值。我们报效国家为的是什么?不是就立功受奖,光耀门庭吗?军人为荣誉而战,而现在是和平年代,立功受奖的机会哪里有?弟兄们拼死拼活到这里来,完成任务了都不一定能立功,是因为没有人为我们摇旗呐喊,邀功请赏,只有我这个没有权利的队长给弟兄们空许愿,让他们好好干,而这个张大队长却有这个权利。三等功,团级军官就有权利,人家是师级军官哦……”
    “队长,你是说他?聪明。师级军官当然有权利了,三等功在他那里不算什么,说了就算。队长你牛啊——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光想着他一权压人……”
    “这就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不在我这个位置上,自然就想不到这些,而我时时处处都要为弟兄们的前途利益着想,不能让汗水泪水白流,那怕是有一个人立功受奖,就是我们整个车队的荣耀,不枉我苦心一场。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有机会就要让弟兄们杨威立腕,出人头地。富贵险中求,军功章得来不易,那可是火中取栗的买卖,得拿命去换,不冒风险能行吗……”
    “哦——拿命去换?豁出命来就能立功受奖吗……”
    “那可不一定了,军功章是军人求之不得的荣耀,要看作出的贡献值当不值当,无谓的付出牺牲,有什么意义?一定要捍卫国家利益,为祖国赴汤蹈火,就是为大多数人拼命,祖国就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我们现在不就是报效国家吗?队长,你看我能不能立功受奖……”
    “当然了。只要你悍不畏死做出贡献,完成任务,立功受奖指日可待……”
    “真的吗?我要拼命好好干……”
    “干嘛拼命呀——我可不希望弟兄们当烈士,死了有什么意思?活着多好啊呀——在一起热热闹闹报效国家,出人头地,光宗耀祖,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娶媳妇生儿育女,为父母养老送终,当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爸爸,生死与共的好朋友,记住了?”羽队长提醒道。
    刘晓强一听,有些雾里雾中看不懂了,他一阵子豪气冲天,气吞山河,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让人热血沸腾,高山仰止;一阵子又俗不可耐,婆娘儿女回归现实,成了平凡的俗人一个,眼花缭乱的让他目不暇给,究竟哪一个是真实的他?
    忽然想起什么了,脸上飘过一丝诡秘,悠悠的说:“队长,你怎么老是让我师傅冒险?我师傅万一出事了,你就不心疼吗?车队里这么多人,你有的是选择,更何况你和他关系不一般,为什么呀?”
    羽队长脚底下一个凸起的冰包滑了一下,一只脚分道扬镳,身体失去平衡,刘晓强扶不住,两个人一块儿摔倒了。
    黑子开着车扑过来怒骂道:“摔坏了没有?徒弟,你脑中风啊——扶个人都扶不住,没吃饭呀……”
    “呵呵——师傅,冰面上太滑了使不上劲么,我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看你是故意?找死呀——你。”黑子不讲情面的说。
    站起来的羽队长白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下来试试?”
    黑子一看他们俩个人没事,开车离去了,羽队长掏出烟来抽了一根烟,一边走一边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人上十个,形形色色,那可就是色彩斑斓的万花筒,找不到一个平衡点,凝聚不在一起就是一盘散沙,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那可就难上加难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每个人都有亲疏远近的人,我师傅告诉我带兵带心,人与人之间相处要留有空间,不能太好,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是自然规律。车队这么多人,一人一个心眼,而你师傅没心眼,掏心掏肺相信我,而我们俩个人吵吵闹闹不得消停,危急关头不是我死,就是他死。他舍不得我先死,他受不了我先死的那种痛,总是冲锋在先,把生的希望留给我,我怎么能不知道?我让其他人去冒险,一次两次还行,次数一多就会有想法,万一抵触我的命令,我就会闪了腰,我的威严大加折扣,我怎么统军?他们都知道我和你师傅关系好,为什么不让他去冒险?你想想看会有什么后果?一定会说我有私心。民不畏能而畏其公,失去公心就失去民心,那可就造反了……”
    “这么复杂,我怎么想不到这些……”
    “你还小,你把你自己管好就不错了,还能想这些呀——年龄不同,承担的责任就不同,长大了就知道啦——等一阵我和张大队长有话要说,你可不敢胡说八道,坏了我的谋略……”
    “他要是胡说八道,怎么办……”
    “他不会胡说八道,师级军官自有分寸,相信我,我要给弟兄们争取一个机会,你要懂得察言观色,明白吗……”
    “我明白,他敢对你怎么样,我就……”
    “闭嘴。你不要搅局害我行不行?冲动是魔鬼,沉默才是金,你不说话会死呀——小心我灭了你……”
    “我听你的队长,放心吧,我给你当保镖,不吭声行了吧?说到做到。”他决绝的说。
    河岸上的张大队长,看着他们俩个人跌跌撞撞走过来,激动的不知所措,由衷的佩服起足智多谋的羽队长来了,感叹着要是这个不听指挥的车队长早来一天,也不至于让手下的兵掉进河里为国捐躯。
    感觉不到季节的变化而变化,冰层融化悄无声息,承载不了负重汽车,却能让空车通过,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就不知道呢?领兵打仗这么多年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冰面上畅通无阻,谁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学无止境,不过如此。
    这个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车队长,年纪轻轻却不畏强权,敢和大出圈的最高统帅抗争,需要多大的勇气?弄不好就是自取灭亡,没有些真材实料,平常人怎么会不知死活直面相谏?胆略气魄非同一般,是个可造之才,应该赏罚严明,鼓舞士气渡过河去,争取时间到达十二号兵站,解救断炊断粮的几百号兵。
    想到这里,又有新的疑惑,看了看满负荷的汽车,这么多物资过不了河,岂不是前功尽弃?看着来到跟前的羽队长,还没有让他张嘴说话,冷冷的说:“羽队长同志,空车能渡河,物资怎么办……”
    “报告首长,卸下物资拖过去就行了,我的兵人手不够,还需要首长鼎力相助……” “让我怎么办……” “你的兵有几百名,每台车分配十五个兵帮忙……” “你不会让我的兵,把几百吨物资扛过去吧——想累死他们呀……”
    “怎么会?我有那么笨吗?你的兵只管卸车装车,把物资放在冰橇上,用汽车拉过去就行了,来来回回坐冰橇不用走路,累不着他们……”
    “冰——橇——哪哪_哪里有冰橇,你……”
    “创造发明呀……”
    “一时半会儿就能创造发明?等你猴年马月创造发明成功,我的兵就饿死了。刻不容缓,火上房,狗跳墙,容不得你由着性子胡来,天黑之前能过河马?”张大队长冷峻的说。
    “报告首长,天黑之前一定完成任务,创造发明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就地取材,立竿见影。拆下汽车车厢板,用铁丝捆扎好就行了,车货分离就能减轻冰面负重,渡过河去不成问题。”羽队长胸有成竹的说。
    大首长一听明白了,简单实用的办法切实可行,高兴的说:“小伙子不简单,如果渡河成功,我发电报到军区,为你庆功邀赏……”
    “此话当真……” “军中无戏言。不相信我师级军官一言九鼎吗……”
    “那当然相信了。赏罚分明才能让战士们用命,你现在就可以拍板定案,鼓舞士气……” “现在——我……”
    “大首长是师级军官,军功章就攥在手里面,现在不用,过期作废……” “你——你小子兵不厌诈是吧……”
    “我哪儿敢呐——这里山高皇帝远,谁知道我们在这里玩命?你是有目共睹的最高统帅,我们弟兄们冒死渡河,一不留神就一命呜呼了。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还有军区的大首长,怎么能知道我们此刻命悬一线?你可是身临其境,亲眼目睹,牺牲了的是烈士,我们活着的就是功臣,这总是你眼见为实的事实吧……” “这个当然,我——”张大队长有口难言。
    羽队长一看兵不厌诈有门,趁热打铁的说:“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完成国家使命,也是史无前例的壮举。一路走来凶险无比,命悬一线,付出牺牲理所应当,是我们军人的最高荣誉,我们每个人都无怨无悔,争取荣誉也是理所应当,首长你说是不是……”
    “当然没错,军人就是要为荣誉而战,你们今天所作所为理应表彰,我的权限只有三等功,你要几个……”
    “我们车队的战士们每个人一个……”
    “啊——你——”张大队长一听,就像蝎子蜇了似得,一蹦老高说:“军功章可不是萝卜洋芋大白菜,你以为论堆呀——我的权限只有这么大,我一个师级单位,一年的名额也就是十个八个……”
    “那是没有值得立功受奖的业绩,像现在这样为国捐躯的机会没有吧……”
    “那倒是,嗯—我给你三个名额……” “三个——我们几十号弟兄们三个名额?你这不是让我们打破头,搞内讧吗……”
    “我这三个名额,是给你和两个一起探险兵的,不是给大家的……”
    “那就算了,不要了行了吧……”
    “你——你不想立功受奖呀……”
    “当然想了。可是我的弟兄们怎么办?我是队长,荣誉面前理应先人后己,我立功了,不是遭人妒忌吗?更何况我已经有个三等功了……”
    “他们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用不着立功……”
    “你——他们怎么就不能立功了……”
    “一个是老兵了,冲锋陷阵是他的本分,老皮老脸的立功意义不大;一个是来路不明的新兵蛋子,到我这来才几天,屁股还没有坐热就立功了,让大家怎么看?还不得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呀——他在这里可就呆不下去了。首长,我看你舍不得,我也不难为你不要了,不奖励我的兵,我的兵依然不畏生死,帮你渡过河去,绝不气馁。” 他转过身大声地说:“弟兄们,把车厢板拆下来做成冰橇,一次一吨货拉过河去,车与车之间的距离不得少于五十米,货与车之间三十米,防止压塌冰面,动作要快,开始行动……”
    “是——”车队的兵雷吼一声,一哄而散。
    张大队长错愕的说不出来了,把自己的兵分派下去卸车转运,从人群中看着忙忙碌碌的羽队长,心里的感受五味杂陈,暗暗佩服这个兵有些能耐,却不好对付。论功行赏是带兵之道,没有了赏罚严明,谁愿意卖命啊……
    羽队长督促大家实施计划,来到黑子跟前,刘晓强赞许的说:“呵呵_队长,我服你啦——高风亮节,不卑不亢,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屁的话,到手的鱼都不要了,还放什么长线?钓什么大鱼?神经病呀——我还没有立过功,我怎么就老皮老脸没意义了?”黑子想不通的叫唤道。
    羽队长白了一眼说:“你不立功能死呀——这么多年来还不是活的好好儿地?你以为立功那么容易吗?不脱一层皮,不在鬼门关前打几个转转,就这么轻而易举能立功了?我怎么立功了你不知道吗?一口气往坑道里拉混凝土三十趟,创造了无人打破的记录,你为什么只拉了二十八趟?我让你咬牙坚持,你却死皮赖脸的怨天尤人不努力,还讽刺挖苦我是傻逼,是不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阵子想立功了?迟了……”
    “你——以前那是我……我现在的表现还不行吗?跟着你玩命,掉进雪窟窿,掉进流沙坑,掉进冰河,哪一次不是在鬼门关前打转转?首长都给我立功呢,你为什么就看不到?还有我徒弟,小小年纪就水里来火里去,有今天没明天,没有吓死就是好样的,怎么就不能立功了……”
    “切_那是你的本分。是军人,就得为国拼命,你害怕了就靠边站,有的是人顶替你。积沙成塔,积水成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才能建功立业,你以为大首长说了就算呐——你这个猪头也太天真了?动动脑子想一想好不好……”
    “啊——那么大的首长,还能说话不算数?既然不算数,你为什么白费口舌?有意思吗……”
    “呵呵——大首长说了不是不算数,而是要经过整合材料,层层批准才行,有一个环节行不通就搁浅了,还不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空喜欢?我和他以卵击石的斗智斗勇,是为了让他不小瞧我们,我们才是最优秀的兵。拉着不走,打着不叫的是死狗,汪汪叫起来就是不咬人,也吓他一身冷汗。嗯嗯_你不看大首长盛气凌人,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自己损兵折将,没能力渡过河去,还要强迫我们前赴后继,眼睁睁的看着往火坑里跳,可能吗——哼哼——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好钢用在刀刃上,露一手给他看看我们的与众不同,我们不是他想象中的窝囊废。我们有无人可及的撒手锏,非同一般的强大战斗力而独树一帜,不是平庸之辈。没我们地球照转,可对他来说就是灾难,征服他鄙视我们的心态,他就会另眼相看,仰视我们,我们可就受用无穷了……”
    “屁的话,受用个屁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到手的军功章泡汤了,你还得吧得吧什么呀——哎呦呦——我算是出力不讨好,让你娃害死了。”黑子心痛棘手的说。
    羽队长看了看忙碌的现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欣慰地说:“既然已经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走了——老伙计——军功章在向我们招手,可以说唾手可得,你是猪眼睛看不到,有什么办法啊——还不如你徒弟有眼光,你问问你徒弟就知道了。”羽队长挤兑道。
    黑子是现世报,只看见现实的东西,看不到的东西,对他来说视如无物,咽了口吐沫看着刘晓强,刘晓强笑眯眯的说:“师傅,队长说的没错,那个老小子过不了河乱了方寸,重赏之下没有勇夫,现在我们帮助他渡过河去心血来潮,空口许愿,过一阵子就好了伤疤忘了痛,把我们抛之脑后,就想不起来了……”
    “胡说什么——大首长怎么会这样办事?你娃可不敢诋毁人家……”
    “师傅,你不知道为官之道,就是临时抱佛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渡过难关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是因为你比人家能,害怕你功高盖主,就死的快了……”
    “啊——不不_不厚道吧——你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切——师傅,我有文化看过书呀——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历史上的那些功臣能人,都没有好下场,什么鸿门宴呀——陈桥兵变……”
    “哎呦呦——你娃也吃了孔圣人的屁了?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我听着头疼,简单些说话能死呀……”黑子痛苦的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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