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树林
    梦医生一脸神往看着他,想象着这个风风火火,朝气蓬勃,充满斗志,狂妄自大的人,在他面前没有什么不可以。有朝一日心血来潮,说不定一不留神就会写一本书出来,不是没有可能。
    她抿嘴一笑说:“嗯——我相信你有这个信念,书里面写些什么?想好了没有?”
    受到鼓励的他也是人来疯,略一沉吟说:“呵呵——此刻我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掏心掏肺,没有隐瞒的纯洁友情,就是令人向往的不错题材,写出来也会让人拍案叫绝的,你说好不好……”
    “啊——这这这——这种事情怎么能写到书里面去?别人谈情说爱私密的捂都捂不住,你还要到处宣传扬,想名四海呀——还不把人羞死了——你你——你不会写你的战友们,在高原无人区拼死拼活的战天斗地,报效国家的故事吗?我们俩的事你就别写了。”她说着话羞红了脸,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羞涩的俏脸看起来更加是美不胜收,大眼睛顾盼生颐,惹得他情不自禁的捧住她的脸说:“呵呵——现在才有这个念头,又不是现在就写,只是说说而已,你害什么羞么?嗯嗯——说不定写书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人生暮年了,那时候的我们佝偻着腰,一头银发满脸皱纹,耳聋眼花,彼此之间都看不清楚了,还能害羞吗?想想此刻我们俩在一起充满激情,热血沸腾,在这一片荒无人烟的辽阔客厅里卿卿我我,畅想未来,岂不是一件值得怀念的事……”
    “哦——吓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现在就写呢?人生暮年——太遥远了,你成了小老头,我成了老太婆,那可就不知道害羞了,那时候,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不知道。人生无常,几十年眨眼即过,却也漫长坎坷,充满了挑战与危机,谁知道能不能活到老?慢慢变老是一件快乐幸福的事,也是一件无法左右的事。人活七十古来稀,绝大多数人都不得善终,天灾、人祸、疾病瘟疫,就像附骨之蛆如影随形,活到老的人凤毛麟角,屈指可数,你是医生,你说是不是……” “你——好好儿的干嘛说这么伤感的话题?不说了好不好——我听的好冷……” “哈哈哈……真的吗?冷了我就给你送温暖。”他说着话又把他她抱在怀里……
    一阵忙活后情愫高涨,两个人气喘咻咻的大口喘气,他抽了根烟“呼……”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戈壁滩,回过头看着她的脸像红透了的红苹果,越发娇艳可爱,若有所思地说:“呵呵——这个地方是爱的天堂,要是在上海滩可就人满为患,摩肩擦踵,找不到这样的天堂了……”
    “我们上海滩人头攒动,哪有谈情说爱的地方?可这里也太荒凉了,空荡荡的看一眼无着无落,有些激情都支撑不住跑光了……” “呵呵——说的不错,人生十之八九不如意,得陇望蜀欲念横生,最容易生长的就是欲望,生长最快的还是欲望……” “咯咯咯……你是哲学家呀?一个人没有欲望还怎么活?就像我们两个人现在这样,都不是欲望惹的祸吗——你你——你说这里是大客厅,太有些创意了,只是这个客厅太大了,我们俩个人渺小的就像不存在似得,仿佛要消失在这里。回去吧——我害怕。”娇娇女惶恐不安的说。
    无着边际的空寂,让人心生恐惧,女孩子心理素质差,比不得走南闯北的男孩子,羽队长一看她往怀里钻,抬起手拍着她的脊背说:“不害怕,我们俩个人是这一片戈壁滩的生灵与主宰,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有没有像我们俩个这样的激情男女到这里来留下记忆?我们是不是唯一?或者是后无来者的惊天创举?等我们老了的时候想起来,或者讲述给年轻人听,都是不可复制的绝唱,也是最浪漫的故事,你说是不是……” “哎呦呦——你就别感慨了,以后的事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是说未来都是梦吗?我们的未来是不是梦?是什么样的梦?好梦还是噩梦?唉——人生苦短,世事难料……”她伤感地说。
    无心恋战的大美女心态悲凉,就想离开这苍凉的地方,说出话来也显得苍凉,羽队长一听有些不合时宜,亲吻了一下说:“傻丫头,干嘛这么凄凉?像个林黛玉似得多愁善感?我们是新社会的年轻人,更是新中国的军人,是国家的脊梁,我们的未来不是梦,是要靠我们自己创造。只要我们不言放弃的努力,没有不能实现的梦想,一定会心想事成。别像个老太太看不到未来,让人听着泄气。来——让我好好香一口,完事了就回家,好不好……” “哦——喔喔喔……” 没个够的年轻人精力充沛,活力四射,苍凉的戈壁滩不再沉寂……
    嘹亮的军号声按时按点吹响,吹走了黑夜,吹来了新的一天,吹红了彩霞满天,吹醒了做着美梦的军人们。
    赵群里起床后整理好被子,看了看还在睡觉的羽队长,习惯性的走过来拍了拍他说:“师傅,起床了,该出操了。”
    耍赖的他就这个毛病,故意不起床,等着别人叫他一声,就觉得有人在乎他,心中充满了幸福感。有这个条件说不得什么,没条件还不是照起不误?毛病是惯出来的,不是自己固有的。
    翻起身来的他伸懒腰打哈欠,把军装披在身上,怔怔得看了看昨天晚上认不得的军官们送来的好几个纸箱子,整整齐齐码放在一起,若有所思地说:“小赵,把纸箱子里面的东西清点一下,给个班分下去一部分,让弟兄们感受到首长的关怀。”
    赵群里一听蹙眉一想说:“这个——师傅,这是首长送给你的东西,又不是集体搞福利。再说了,堆在这里看起来一大堆,这么多人平均分起来可就没多少了,还是你留着慢慢享用吧——再说了,昨天晚上送来的时候别人不知道,这都是奢侈品,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有或者没有无关紧要。”
    正在穿衣服的他一听心头一震,静止不动的腹诽道:这孩子咋变得如此小气了?以前不是这样的,有什么好东西存不住,一副败家子心态,不心疼往外送,仿佛是打土豪分田地一样,现在是怎么了?既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奢侈品,普通人不可能拥有,乘此机会何不让大家高兴高兴?独吞了有什么意思?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集体生活的第一要素,这些东西对谁而言都有吸引力,分配不公就会心生不满,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何况整天价四处飘泊,居无定所,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身外之物带着也是累赘,不嫌破烦吗?
    “说什么呐——大方一点好不好?不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负担吗?首长是为了感谢我曾经的救命之恩,可是我并不是为了让他感谢才冒死相救,他这样做是为了感恩图报,减轻自己身上的十字架,如果我心安理得的受用了这些东西,十字架就负重在我身上了,懂不懂你?”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赵群里一听他的奇谈怪论,不知所云的说:“哦——什么十字架?十字架是什么东西?十字架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啊——危难时刻你出手相救理当如此,首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感恩图报也是应当应份,送点东西有什么呀——什么就十字架了?咦——师傅,我跟你学怎么越学越糊涂了?大清早的说醉话……”
    “呵呵——我连牙都没刷,怎么就说醉话了?你现在还小,听不懂我的话,以后长大了就明白了。照我的话去做,各样留下一半,另一半发下去,让大家尝尝鲜,你就别心疼了,听话唵——”羽队长满不在乎的说。
    年轻的赵群里看着他发呆,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到底是谁错了?这些东西是私有物品,不是部队上发下来的,凭什么人人有份?更何况狼多肉少,几十号人平均下来能有多少?能解决什么问题?知道的是首长关心,不知道还以为是队长在搞歪门邪道。
    好烟好酒好茶,还有高级奶糖土特产,市面上就看不到,这么名贵的东西凭什么拥有?凭队长的资历职务不可能拥有,他一个月工资还卖不了一瓶名贵酒,不让人想入非非怎么可能啊?还说我不懂事?到底是谁不懂事么?弄不好这些东西会带来负面影响,让别有用心的人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上纲上线,加以利用的话,岂不是弄巧成拙?好心没有好报不是?
    农村娃淳朴善良,不知道世道险恶冒傻气,这不是自作自受吗?吃饭刨锅头的人大有人在,屡见不鲜,谁落你的好?多少次别人在背地里议论纷纷说坏话,自己气愤不过拳脚相加护犊子,到师傅跟前评理,做检查的总是自己,委屈的直跺脚,还得老老实实做检查赔情道歉。这次这些东西发下去,指不定又要众说纷纭,谁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
    倔强的赵群里想到这里,为了维护师傅不受伤害,脖子一更,涨红着脸说:“师傅,我不能听你的,有些事情不能太直接,太直接了容易出问题,还是要遮遮掩掩隐秘一点好,这次你就听我一回,绝对错不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有福共享没错,茶叶分一半下去可以,好烟一个班分一条就行了,高级奶糖一个人两块刚刚好。上次首长送给你的糖块,你就吃了一块,自己舍不得吃都送人了,好酒坚决不能分。这些酒这么多人一顿酒喝完了,尿一泡尿就不存在了,有什么意义?我给你留着,关键时刻就能派上用场,师傅你看行不行?”
    穿好衣服的他一听就是一个趔趄,怔怔得看了看稚气未脱的徒弟,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态,仿佛间兀突的长大了?想什么呐?和他在一块一年有余,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乖巧听话,现在怎么一反常态的不听话了?看他的表情一脸坚决,脖子里青筋暴戾,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吃错药了?是不是他有什么顾虑?或者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妥?
    常言说听人劝吃饱饭,让他一会又何妨?大清早别惹他不高兴,莞尔一笑说:“呵呵——你小子翅膀硬了?敢和师傅叫板了?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办。咱们师徒两个人不分你我,也许你考虑的周全,谁对听谁的。嗯——记住了,好酒可别让黑子发现了,那个酒篓子知道了就睡不着觉了,就像黄鼠狼发现了鸡,迟早都要遭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是我的克星,不见了想,见了就嚷,冤家路窄啊——”
    赵群里一听他同意了自己的主张,高兴的说:“师傅你尽管放心就是了,你赶紧穿衣服,我给你叠被子……”
    “报告——”门外面有人打报告,羽队长吭了一身,新兵刘晓强推门进来,一身新军装扎着腰带,光彩亮丽,精神抖擞的立正敬礼后报告到:“报告队长同志,出早操的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
    “让一班长带队出操……” “是——”刘晓强敬礼后转身离去。
    赵群里急急扎腰带准备出操,羽队长说道:“我们俩个人不出操了,把这些东西分配下去销赃灭迹,等他们出操完毕分配妥当,就到了吃早餐的时候了。”
    吃过早饭后,羽队长通知大家集体学习,所有车辆已经修正完毕,整装待发,无事可干。基地通讯员急急跑来说首长指示,全体人员到医务室体检身体。大家一听欢呼雀跃,深深感受到了首长就像家里人一样,牵挂着每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同时也预示着临近出发了。
    整理队伍来到了医务室门口,羽队长当着大家的面不敢放肆,正儿八经的打报告,就听见沁人心腑的天籁之音:“进来——”
    推门进来一看,医务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清新艳丽的容颜惹人注目,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自然下垂,弯曲的刘海俏皮的遮盖着光洁的额头,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傲然挺立,一身戎装得体合身,包裹着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飒爽英姿,仿佛仙女下凡超然脱俗。
    看的他口水四溢,热血膨胀的咽了口吐沫,意识到身后的弟兄们咄咄目光盯着自己,不敢越雷池一步,立正敬礼后大声的报告:“报告梦医生,二一八车队奉首长命令前来体检,全体到齐,请指示。”
    梦医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一本正经过,过往都是大大咧咧的我行我素,见面就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管你愿不愿意霸王硬上弓,有什么不妥过后再说,强悍的不容置疑。此刻这番姿态与平时判若两人,让她大跌眼镜,滑稽的让人捧腹大笑,忍俊不止笑出声来了。
    一看门外面的士兵们瞪大眼睛看,想起笑不露齿的淑女形象,赶紧的抬起手捂住嘴转过身,花枝乱颤的笑个不停。笑够了转过身来,随口说道:“开始体检。”她取下衣架上的白大褂准备穿,一看他还在一脸严肃的立正敬礼,豁然意识到还没有回礼,缺失了礼节,立刻沉下笑靥如花的脸,严肃认真的立正敬礼后说:“队长同志,体检现在开始,还是你做记录……”
    “是——医生同志。”他才把敬礼的手放下来,仿佛解除了魔咒。
    “嘻嘻……你还给我来正经的?笑死我了。” 梦医生白了一眼说。
    “切——现在是执行公务,相互之间履行手续必不可少,咱们是军人,不是老百姓,随随便便打个招呼就完了。我们是老兵了,怎么能没有军事素质?在这些战士们面前不能丢人现眼,当大不正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他振振有词的说。
    “是——是是——队长同志,你说得对,我是老百姓行了吧?让他们进来,抓紧时间一上午就完了。”她笑盈盈的说。
    一上午时间眨眼即过,体检完毕后,又发现五个人功能失调,不能继续工作了,羽队长心情沉重的说:“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说不行就不行了呢?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样下去,我这个车队不就无人可用散摊子了吗?我不成了光杆司令了吗?还怎么执行任务?现在已经有非战斗减员十个人了,再这样下去就没人开车了,怎么办嘛——在内地一个个生龙活虎,吃不饱的肚子,睡不完的瞌睡,使不完的力气,现在怎么就变成了弱不禁风的老弱病残了?” 他心痛棘手的说。
    “我是干什么的晓得不?人命关天的大事情,怎么能搞错了?心律失常,肺积水,脑膜炎,都是致命的撒手锏,尤其在高原更是猝不及防,一旦发作起来就是死路一条晓得不?幸好体检发现了,住院治疗就会康复,如果你把他们带出去执行任务,可就带不回来了。这里的高原气候就是自然体检,对心肺病高血压疾病极其敏感,弄不好就危及生命。你不要着急,医院里的病号们已经康复了,今天就可以出院,转院到内地的几个病号是肺水肿,短时间内治愈不了,即便是康复了,也不能到高原工作。哼——你的胆子真大?竟敢用压缩空气给病号用,你也能想的出来?”梦医生严肃的说。
    “那也是百般无奈之举,携带的氧气用完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本来是五天的路程,为了治病救人,三天时间我们就赶回来了,战士们累死了啊——出门在外听天由命,步步有难,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自生自灭,抗争总有活下来的机会,别无选择啊——”他动情地说。
    大美女一看他黯然伤神,理解他的苦楚,杏眼妩媚的看着他说:“我知道出门在外的不易,这次幸亏你赶来的及时,争取了挽救病号的时间,要不然可就后果难料了。这次我给你多准备些药,免得到时候抓瞎……” “太好了,我代表弟兄们谢谢你,我现在就派车去接他们出院,查出问题的那几个兵咋办……” “带去医院重新复核,确诊了立刻住院,不敢耽搁……” “知道了,我立刻去安排,你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了叫你,再见——”他急急忙忙往外走。
    “等等——你还有什么手续没办?就这么走了……” “哦——还有什么手续要我办?我还能办什么手续?嗯——我想想?没有了,拜拜——” 他说着话就往外走。
    “站住——你不是老年痴呆症吧——办什么手续都不知道哦——你想过河拆桥呀——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过来,我告诉你。”杏眼圆睁的大姑娘发起威来,另有一番迷人风韵。
    一头雾水的他搞不懂状况,转过身来走过来,刚要张口问什么,出手如电的大美女就抱住了他脖子,妖艳的红唇喷着烈焰,准确无误送上门来,捂住了他的嘴,呆头呆脑的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可是公众场合,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是私会的隐秘之地,怎么敢肆无忌惮?来个人春光乍现,岂不是无地自容?他急切想挣脱纠缠,可不管不顾的痴情女不放手,缠绵不休,他索性抱她起来就地旋转,感觉到转晕了才停下了,头晕眼花的痴情女站立不住,软歪歪的放开手,扶住桌子直喘气。
    “你疯了吗?这是什么地方就干纵情胡来……” “这是我的地盘,有什么不可以?我给别人治病疗伤,我的病谁给我治?你太自私了,光顾自己痛快不管我,有你这样自私自利……” “你——你有什么病?好好儿的胡说什么?吓人捣怪的?亲一下就治病了?这也叫病呐——莫名其妙的信口开河……” “相思病知道不?用情至深就会走火入魔,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你来了我就好了,你不来我就病得不轻,你说是不是病……” “哦——相思病?你不至于吧——矫情了吧——别胡闹,我还有事要忙,你的病治好了,我走了……” “还没有彻底治愈,还有一点小尾巴,再香一口就好了……” “你——哈哈哈……耍赖是吧——这种病还有尾巴?真新鲜啊——那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豁出去了。”说着话把她淹没在怀里,捂住她口鼻出不来气,翻白眼手脚乱踢挣扎着。
    “你好坏,憋死我了……” “呵呵——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给你全心全意治病,还说我坏?没良心啊——现在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我该走啦……” “等待——” “又怎么了啊……” “我帮你把衣服整理好,出门了精精神神别跑,慢慢走唵——忙去吧——” 她拍了拍他的脸,一副心满意足成就感。
    基地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十几个军官正襟威座,开会研究物资启运的各项事议,段副司令肃然的说:“同志们,今天我们接到了军区命令,第二批物资明天装车,后天出发,预计在十五天左右到达十一号兵站,关系到测绘兵后勤补给的重要性,现在物资装备已经就绪,各部门做好清点登记发放工作,不得有误。一线同志需要的各种物质都有详细笔录,还有二一八车队所需的物资供给,要尽量人性化,准备充分一点。一路上艰难险阻无法预计,出乎意料的事情不可避免,我们不能不切实际凭想象配置,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喜欢吃什么?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要尽量满足,几十天吃千篇一律的同一种食物,想想都受不了。武器弹药火攻品,也要尽量满足,野外生存危机重重,没有防御手段自保怎么行?汽车备用材料零及部件还没有到位,估计今天下午就到来了,按他们提供的调拨申请足额发放,确保他们完成任务。就这些情况,大家还有没有补充?”
    给养助理员陈金生举手发言:“我已经了解过他们了,压缩干粮别无选择,肉罐头太腻吃不下,还剩下了一部分,他们要求多配发鱼罐头,午餐肉罐头他们喜欢吃。水果罐头多带些苹果的,梨罐头吃多了拉肚子,橘子罐头吃多了上火烂嘴,拉不出屎来,我想给他们在保证营养的前提下调整一下,请示首长同意吗……”
    “可以啊——我同意。陈助理工作做得细致入微,提出表扬。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一日三餐是保证部队战斗力的重中之重,没有良好的饮食保障,战士们怎么能完成任务?我们一定要多为战士们设身处地的考虑,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斗志昂扬的去完成任务,其他人还没什么?”段副司令说。
    “没有了。”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散会——各自为阵,责任到人,把手头的工作捋顺了,免得出纰漏。”段副司令说完后散会了。
    任务下达了,厉兵秣马的二一八车队就要出发了,大家一听士气高昂,磨掌擦拳。吃过晚饭后,羽队长通知部队自由活动,处理自己手头事务自娱自乐,下象棋打扑克,捉迷藏拉家常随便,主要是给家里写信报平安。
    羽队长自己已经给家里写信了,一看时间还早,对赵群里说:“你给我取两瓶酒……”
    “啊——干嘛呀——和谁喝去?是不是和三班长?中午的时候他来到这里嗅了嗅就说有好酒,我说没有,你现在和他去喝酒,不是把我出卖了吗……” “切——黑子嗜酒如命,你以为他信你的鬼话呀——瘦狗鼻子尖,还能瞒得了他呀——嗯——你是铁公鸡管家一毛不拔,说不说有什么两样?昨天他咬牙切齿地说要收拾你哩,是不是他拿了我的一盒烟,让你发现了就不依不饶了?硬生生让他下不来台……” “可不是吗?我出去忘记了关门,他进来就翻箱倒柜乱翻一气,取了你一合烟,我去而复返撞上了,他就不好意思的说:小赵,我没烟抽了,先拿你师傅一盒烟救急,发了津贴买了还他,我就是不还他,凭我们的关系也无所谓。说着话就想溜走,我一声不吭堵住门不让路,他一看就不好意思和我一个新兵计较,乖乖把烟放下了,气得骂骂咧咧的走了……” “哦——他敢骂人?岂有此理——他骂你什么了?我替你去报仇……” “嗯——他——骂的是——我到是遇上驴了,再没有骂别的……” “哈哈哈……这是他的口头禅,没有恶意,你不要在意。我们俩个人在一起相互抬杠,逼得他没辙了就这一句口头禅,无所谓,他敢骂别的我饶不了他,取酒去。”羽队长笑着说。
    赵群里不情愿取出来一瓶酒,羽队长一看不满意站着不动,看着他还要一瓶,赵群里体贴的说:“师傅,两个人喝一瓶酒可以了,喝多了就喝醉了。咦——到哪里去喝酒……”
    “嗯——这里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小酒馆,没地方去喝酒,基地门口有一片小树林隐秘一点,还能挡住别人的视线。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分你我,素面朝天,没有伪装起来的矜持,没大没小胡乱掐,别人听到了影响不好,不私密就放不开手脚,喝酒还有什么意思……” “说的也是,这么冷的天冻死人,在外面怎么受得了?喝醉了就冻坏了,喝一瓶酒就行了……” “切——一瓶酒怎么行?还不如不喝呢——喝酒是一种醉里挑灯看剑的意境,释放压抑的郁闷,舒缓紧绷的神经,喝不到那个份上达不到效果,再来一瓶。”他强词夺理的说。
    拗不过他的赵群里又取来一瓶酒,不放心的说:“师傅,多长时间就喝完了我去接你,没人管冻死了怎么办……”
    “哈哈哈……你小子太小瞧你师傅了,一瓶酒仅仅是血压增高上头而已,刚刚有些飘飘然的幻觉,要喝醉还得两瓶酒,那可就行为失常了。谢谢你关心,你就是操心的命,放心吧……” “我不放心,树林里树枝乱七八糟,不小心刮坏了眼睛怎么办?我去接你……” “你——好——好好——嗯——两个小时后去接我行了吧——你要是想喝酒就自己喝,不能让别人发现了,黑子说你是我的狗腿子……” “哈哈哈……说明我眼睛里只有你,我才不鸟他。”赵群里沾沾自喜的说。
    落日余晖壮观异常,清冷的边关沐浴在红艳艳的晚霞中,仿佛在烈焰焚身,脱胎换骨。羽队长和黑子两个死党说说笑笑,并排而行,新换发的皮大衣皮帽子穿在身上,显得干净整洁,气宇轩昂。
    皮帽子上的红五星埋在厚厚的羊毛中,看不到五个角,只露出有指头蛋大小的一点红,敞开的皮大衣露出领章,红艳艳的和晚霞交相辉映,映衬着被紫外线灼伤了黑红的脸,看起来更加成熟。
    羽队长皮大衣口袋里装着两瓶酒,为了遮人耳目不敢系扣子,走起路来晃晃荡荡,黑子时不时偷看一眼,心知肚明偷着乐,心神荡漾的期盼着一展身手,过瘾解馋,有日子没有开怀畅饮了。
    来到大门口,哨兵持枪敬礼,两个人举手还礼,装出一副如无其事的姿态,径直走到拐弯处,哨兵看不见的地方才钻进了基地门口雾澄澄的一片树林。光秃秃的树枝一派萧条,还有几片幸存的树叶干枯了缀在树枝上,在猎猎寒风中摇头晃脑,不屈的展现着昔日的郁郁葱葱,傲然的呼唤着春天来临。
    每个树的树杆粗糙无比,开裂的树皮沟壑纵横,预示着环境恶劣。能在这里生长极其不易,耐寒的白杨树沙枣树居多,还有松树柏树点缀其中,灰蒙蒙的看不出一点生机,春暖花开时能不能复苏,看一眼都没有希望。
    能在这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育活树,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军人心血?一代一代,一茬一茬的戍边军人们轮番交替,挥汗如雨,多少青春不在,多少军人埋骨他乡,才有了现在的规模,想想都让人肃然起敬。军人的血液已经注入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不用担心来年不会开花发芽,杞人忧天不是?
    盛夏时节草长莺飞,瑶草铺地,绿意盎然,到此乘凉惬意舒适,不亚于瑶台仙境。现在已经是春天了,这里依然是死气沉沉,春姑娘是不是驻留在哪里翻云覆雨,乐不思蜀的忘记了这里?或者是偷懒睡懒觉,错过了末班车?总之,还没有来……
    树林里到处是枯枝败叶,杂草遍地,张牙舞爪的树枝横七八竖占据了空间,走起路来弯腰低头避让,树枝上沾满了尘土,蹭到衣服上就是一条印记,新展展的军装怎么能不爱护?
    两个人躲躲闪闪找了一片干净地方,又找了两块石头坐下来,羽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自己抽了一根,随手把烟盒子扔给了黑子,黑子抽了一根烟,顺手就把烟盒子装进了自己口袋里。
    抽了一口烟的羽队长眼睛一瞪说:“要上些脸好不好?没皮没脸的也好意思?那是我们两个人抽的……”
    “呵呵——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娃良心发现送给我一盒烟,原来是哄我哩?看你哪啬皮的样子让人伤感,就不会大方一点?”黑子大言不惭的说,极不情愿的把烟盒子掏出来,放在了两个人面前。
    再没有动作的羽队长抽着烟,欣赏起来逐渐黑下来的树林,想象着这里曾经有多少军人的心血留在了这里。
    不懂行情的黑子火急火燎,猴急的等待着美好一刻,一看他心不在焉故意挑逗,就知道是为了相互挤兑调侃,咧嘴一笑说:“冷飕飕的冻手冻脚,你不会是叫我来看这片树林吧——好像是我没有见过树林子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赶紧贡献出来,别一本正经的装了,我早就看到了,装什么装……”
    “哈哈哈……看到什么了?你有特异功能?抽好烟看风景,唠唠家常不行呀——喧一回我们就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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