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葭离开病区去找慕承熙, 在小卖部买了两杯冰豆浆,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他手里拿着个毛线手套,有些好奇,蹑手蹑脚走近他, 想吓吓他。
    “喂!”
    慕承熙果然吓一跳, 手里的东西掉在桌子上,很不好意思地讪笑,“你怎么走路静悄悄地故意吓人?”
    白葭在他对面坐下,把冰豆浆推到他面前,很可爱地双手托腮, “我想知道慕医生上班的时候为什么开小差,还没到冬天就拿个手套。”
    自从他俩把话说开, 这段时间的相处反而轻松了,成了无话不谈的老朋友,白葭见到他手里的东西, 其实已经猜到几分, 必然是哪个女孩儿送给他的。
    慕承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把手套放到一边, 拿起冰豆浆吸几口, 问她:“听说你想将来转到妇科肿瘤专业, 是不是真的?”
    白葭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最近也在看这方面的书,女生干外科太累了, 我身体不是很好,而且以后结婚生孩子我还要顾全家庭,精力和体力都有限,转内科是必然的。”
    慕承熙轻声叹息,她原来一直想当外科医生,觉得上手术台替病人动手术特别有救死扶伤的感觉,这才多长时间,她的志向就发生了变化,可惜自己从来不是那个能叫她想法转变的人,她也只为那个人改变自己。
    “挺好的,女孩子干外科的确辛苦,有时候一站好几个小时,还要排值班,家里的事基本就顾不上了,我妈——”慕承熙忽然顿住,嘴角一撇,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又说:“我妈以前就是外科医生,加班值班是家常便饭,我经常好几天见不到她。”
    “所以她当了院长。”白葭玩味一笑,目光落在别处,“我只想当个好医生,别的不想,内科外科对我来说一样,都是治病救人。”
    “这么半天,你还没告诉我来找我什么事?”慕承熙知道白葭不会无缘无故来看自己。白葭这才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沈桦和林熠下星期结婚,让我通知你一声,节省资源,他们就不给你寄请柬了。”
    “那总该打个电话发条短信吧,让你转告是什么意思?不是诚心相邀我可不去。”慕承熙开玩笑地说。
    “沈桦怀孕了,办得比较急,你就别计较了。”白葭悄声说。慕承熙这才恍然,难怪之前一点动静没有,忽然就说要结婚,原来是中奖了。
    “校服到婚纱,真让人羡慕。”慕承熙替他们高兴。班里这些同学差不多都到了婚龄,经常能收到请柬听到消息,说起谁谁谁要结婚了、有孩子了。
    “你呢?”白葭伸手拿起他桌上的手套在他眼前晃了晃,眨眨眼睛:“谁送你的?”慕承熙笑笑,犹豫片刻才说:“辛卉给我的。”
    果然,白葭一听这话杏眼圆睁,慕承熙话里有话,她一下子就能听出来,“你没有骗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慕承熙反问。
    白葭更惊讶了,慕承熙主动跟她说起这件事,难道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她有点不可思议,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辛卉是病人,而你是医生,你忘了那时候老师给我们讲思想品德课特意说,医生最好不要和病人产生感情,会影响职业判断,也会影响病人的情绪。”白葭一时半会没法接受这个情况,知道陈凛也不一定能接受。
    “没到那一步,我只是有点困惑,想跟你说说而已。”慕承熙并不知道如何开口跟白葭说这件事。
    本来他对辛卉没什么想法,只是因为白葭的关系对她多了一份关心,但是接触多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辛卉似乎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许是移情作用,他总有一种想去关心她的渴望,让他这段时间经常想着这件事。
    白葭狡狯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变得深邃狭长,“你是喜欢上她了吧?不奇怪,卉卉那种爱撒娇爱黏人的女孩对男人是很有吸引力的,陈凛跟我说,他最受不了卉卉用小猫一样细细软软的声音求他,只要她一用那样的声音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他想不答应也不行。”
    “你说哪儿去了。”慕承熙赶忙否认,欲盖弥彰地干笑一声,“其实我就是觉得她和你有点像……不不不,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说她像你,而是说,她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白葭见他有点尴尬,化解气氛,“如果你们真有发展的可能,我觉得挺好的,卉卉从小到大没受过苦,心很单纯,适合你这种性格的人。”
    慕承熙没再辩解,垂下眼帘默默思索,半是呓语半是倾诉:“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目前也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机,她的手术日期就快到了,我们都不能分心。”
    “她并不像我,她也不是我的影子,承熙,你要善待自己,不要将就也不要骗自己,你值得最好的。”白葭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慕承熙心头一震,说到底还是白葭真正了解他,他接近辛卉的深层次目的,除了因为辛卉长得像白葭,对他来说是一种感情寄托,更为重要的是,他很想替白葭解决这个麻烦,这个时时围在陈凛身边的情敌一度令白葭头疼却无可奈何。
    家里,白葭依偎在陈凛怀里说起这件事。
    陈凛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白葭没闹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
    等白葭问起来,陈凛才若有所思地说:“他俩要是真心的,我当然替他们高兴,可我怎么觉得慕承熙动机不纯呢,不就是因为卉卉长得像你。”
    白葭坐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我跟他谈过了,卉卉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他也不必勉强和将就。”
    “可你不觉得他心里有鬼吗,而且他把这事告诉你是什么意思?征求你的意见?还是借此向你表白,他多爱你啊,连你的影子你的妹妹他都爱屋及乌。”陈凛冷嘲热讽地说。
    白葭听他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又酸溜溜的,心知他是吃醋了,又好气又好笑,捏他脸颊,“小老板,你吃醋就吃醋,不要说怪话!”
    陈凛这才压下醋意,深深叹了口气,有点苦大仇深一言难尽的样子。白葭拿脚踹他,“有话就说,别装深沉。”
    陈凛情知自己不说点什么,白葭不会放过自己,于是放开心怀跟她抱怨心中的不满,“我就是不喜欢他惦记你,整天对你虎视眈眈。你不觉得他俩这样发展有点太快了?而且太可疑,他对卉卉表现得太刻意了,你感觉不到吗?”
    白葭听出点意思,也承认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但还是宽慰他:“你不要想太多,他关心卉卉,首先是医生对病人的关心,其次才是私人关系,卉卉那个病区是他们科负责的,我拜托过他,对卉卉多照顾一点。”
    “小老板娘,你和我亲还是和他亲?”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想一想,是我和你亲还是他和你亲?咱俩结婚证都领过了,虽然还没办婚宴,但你现在是我老婆,你得跟我一条心,咱俩才是统一战线。”陈凛耐心开导白葭,不要本末倒置。
    “我当然跟你亲,你是我最亲的人。等卉卉的病治好以后,他俩以后怎么相处怎么发展都跟我们无关。”白葭搂住丈夫的腰,把脸搭在他肩上,亮晶晶的眼睛很特别地看着他。
    陈凛一见老婆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指责的话再能说出口,笑呵呵亲她一口,他答应过她,永远和她相亲相爱。
    八年的分离让他俩每次相处都是如胶似漆,很快忘记刚才的争吵,再次缱绻在一起。
    陈凛是那种各个方面都能最大程度取悦女人的男人,白葭跟他在一起身心都能获得愉快和满足,看着他激情澎湃的脸,她替他抹去额上的汗。
    “最近我常常梦见我们以前,你还是少年时的样子,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去年我回过一次兰溪,但是没来得及逗留,不如等以后我们再回去一次。”白葭提议。
    陈凛点点头,“我妈总说,有一天要回兰溪镇养老,鹭岛那种全是移民的大城市虽然发达,但是不容易让人有归属感,我准备买回我们当年住的那个院子,重新修建一下。”
    “我倒不想住在那里,我之所以怀念,也全是因为你,那个小镇民风并不好,镇里人整天没事传闲话,如今只剩下妇孺,开发旅游后商业气息浓厚,没什么意思。”
    白葭只要一想起她和妈妈当年的遭遇,就很难对兰溪镇的人有好感。陈凛明白她心意,低头吻住她。
    “亲爱的,给你看样东西。”
    披上外套,白葭从床上跳下去,打开衣柜取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放到床上。陈凛坐起来,好奇地看着盒子,“什么味道?檀香木吗?”
    “是檀木妆奁,我外婆给我的,外婆的外婆用来装化妆品和首饰,里面还有镜子,衣料放在里面保存不但不会蛀,还有淡淡的檀香味。”
    白葭打开木盒,把镜子架起来,镜子里她和陈凛的两张脸看起来特别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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