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人生乐趣也没有,苦中找乐都不会。中午我们烧泥鳅吃,你别吃。”沈桦把好不容易捉到的泥鳅放进筐里。
    “我才不吃那东西。”慕承熙擦干净脸,往后退了几步,怕沈桦又上来突袭他。
    “没劲,要是小林子在,他肯定跳下来陪我们一起捉。”沈桦哼一声,看看白葭,见她站在水沟里拿着手机发呆,走到她跟前叫她,“等电话呀,都看好几十遍了。”
    “不是。”白葭忙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从沈桦手里接过筐,继续和她一起捉泥鳅。泥鳅滑不留手,很不好捉,后来还是在村里孩子的帮助下,她们才勉强捉到几条。
    看着手机上陈凛一分钟前发来的短信,白葭狠下心,还是没有回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没有小桦,白妹妹该有多无聊和寂寞呀。
    第38章
    整整一天, 前来看病诊疗的村民把村委会小楼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方言口音重,白葭不大听得懂,往往一句话要问上好几遍才明白。
    每到这种时候, 外科还好, 内科最忙,各种老年病、慢性病患者前来问诊,医生护士都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这次器械带得足,一般的检查都能进行, 很多村民全家老少都过来体检。
    沈桦也忙坏了,一下午她替几十号人看牙看口腔溃疡, 写病历开处方,累得手臂都快抬不起来。白葭叫她去吃饭,她摊在椅子上说走不动, 非让白葭把饭菜打回来给她吃。食堂就在村委会隔壁的院子里, 白葭吃完以后给沈桦带了一份。
    村里到了晚上四处都静悄悄的, 也没有路灯, 沈桦在房间里和林熠煲电话粥, 白葭觉得无聊, 披了外套出门去散步。
    田间蛙声一片,白葭觉得有趣,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看风景,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点上一支,冷不丁听到身后有个人说话。
    “你不该一个人出来,这里晚上黑灯瞎火的,一个人不安全。”慕承熙缓缓蹲下来,双目炯炯看着白葭。
    “沈桦给林熠打电话,我不想听他们说那些肉麻话。”白葭扭头看他。慕承熙从她手里拿走烟,在她身旁坐下,“你记不记得那时候答应过我不再抽烟?”
    “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白葭慧黠一笑,笑容中却带着凄苦之意。
    有些事情在记忆里,一辈子想忘都忘不了,而有些事就像一阵来了又走的风,让心满了又空。
    “那你还记得本科的时候我们上实验课解剖青蛙和兔子吗?”
    “记得,青蛙都是你们男生去学校的养殖基地捉的,你们还偷偷烤着吃。”
    “好几年没吃青蛙了,那时候觉得特别好吃。”
    “青蛙是益虫,不是给你们吃的。”
    慕承熙见白葭说得一本正经,一阵笑。白葭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许久,听到他轻轻问:“白葭,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白葭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表情模糊,但双目闪闪发亮,视线一转,“你找别人吧,我真的不适合你,你家里人不喜欢我,而我的性格,也不会委曲求全。”
    慕承熙缓缓把脸靠近她,轻声说:“其实我想问你,你不接受我,真正的原因是我家里反对还是因为陈凛?只要你把这个跟我说清楚了,我就能接受你的决定。”
    “都有。”白葭说,“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也想过要跟你好好相处,但是我们之间差距太大,还是做朋友比较适合。”
    “那陈凛呢?他就那么适合你?”慕承熙有点激动,“我觉得他一点也不适合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快乐,所以我忘不了他。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那种感觉……”白葭自言自语。陈凛是她心口的痛,从未愈合过。
    “我当然明白,因为我对你的心就是这样的,你就是我快乐的源泉,不管你做什么,我只要看到你就高兴,而你对我就没有这样的感觉,或者说,我只是感动了你,却没有真正打动你的心,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白葭,你对我无动于衷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爱得不够。”慕承熙惆怅地说。
    白葭看到他的表情,心里也很难过,“我不愿看到你这样,你应该是骄傲自信的。”“如果我能对你骄傲自信,就不是今天这样了,我承认很多时候我不够勇敢。”
    “你已经很勇敢了,真的……但爱情不是妥协,而是两个心灵能擦出火花。”
    “如果陈凛结婚了呢,他回了鹭岛再也不来找你了呢?”
    “那我就不等了,我也找个人结婚。”
    “看来我也只有等他结婚,等你死心才有机会。”慕承熙自嘲地说,“其实我经常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有什么好?你性格清冷,对我更是冷得像冰,怎么捂都捂不热。”
    白葭叹息,“是啊,有什么好,爱情都是找虐,爱你的你不爱,不爱你的你又上赶着,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从小到大,慕承熙骄傲惯了,白葭是他最大的挫折,在一起的几年,他小心翼翼、什么都顺着她,恨不得奉献自己的一切,她还是说分手就分手,他总觉得,她不过是以他家里反对为理由来摆脱他,于是他一气之下去了美国。
    想到这里,慕承熙揪起身边的一丛野草,狠狠丢进水田里。
    白葭回到房间,沈桦已经打完了电话,正舒服地靠在被子上吃苹果,看到白葭进来,笑她:“大晚上的去哪儿溜达了,是不是去找慕承熙。”
    “瞎说,我找他干嘛。”
    “你得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人家这次下乡的意义啊,要不是你来,他能跟着来?”沈桦觉得白葭太死心眼儿,就算当年他丢下她去了美国,人家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还主动示好。
    “我真没找他。”白葭苦恼地说。
    沈桦一骨碌坐起来,“我说你是真傻假傻?你当慕承熙没你不成了是吧,不是我说你,你就是个死脑筋,你给他个台阶下不行吗?你上哪儿再找第二个慕承熙这样条件的?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人家还是大院子弟,喜欢你这么多年,我听我们科的护士说,他爸妈现在都是少将,你要是嫁到他们家,那还不是房子车随便你挑,工作也给你安排地妥妥当当,不比我跟林熠这样买不起房结婚的穷人强多了?”
    白葭对她这番苦口婆心的教育充耳不闻,“感情不是拿来投资的。”
    沈桦跳起来反驳她:“谁说的,感情本身也是一种投资,就像我对林熠,虽然他现在穷点,但我看好他是绩优股,我乐意跟着他过几年苦日子,等以后苦尽甘来,谁说感情不是一种投资,我投资的是我的将来。”
    “问题恰恰在这里,你对林熠是真爱,你爱死他了,他要饭你帮他端碗、他耍猴你帮他敲锣那种,我对慕承熙没有这种爱。”
    竟然敢把林熠形容成要饭耍猴的,沈桦气得眉头拧成两把刷子,但是她大度地没有跟白葭这个小王八蛋计较,恶狠狠道:“那你爱谁?你别跟我说是那个陈凛啊,人家的新欢比你年轻好几岁,比你嗲比你黏人,现在的男人都吃那一套。”
    沈桦在普外科轮转,跟着查房时在陈凛病房见过白葭一次,问过他俩的关系,但是并不看好他们,辛卉的存在太刺眼了,她的眼里可容不下那样的沙子。
    白葭没说话,很不自在地摆弄着手上的银镯。
    “小姐姐,少年时的初恋是很难忘,他确实也长得帅,有男人味,很吸引女人,可时间已经改变了一切,难道你没发觉,你现在对他就是一种情结在作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你不过是仗着慕承熙爱你,所以你作践他,而那个陈凛,也是在作践你呀,他要是像你惦记他一样惦记你,不会另找的,一发迹就会找你,而不是等待茫茫人海相遇。”
    这些话沈桦憋了太久,怕刺痛白葭,始终没说出口,今天正好得了机会,索性不吐不快。
    “你觉得他还喜欢我吗?”白葭问沈桦。
    沈桦愣神,随即明白她问的是谁,“喜欢还是喜欢的,但是不是深爱,我就看不出了,起码他对你已经没有了那种一天见不到你就着急上火、看到你满眼放光的热情是显而易见的。他从底层打拼到今天的地位不容易,想必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所以他的心已经变得非常坚硬,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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